休格醫生的助手的格納斯小姐病情痊癒,回來了。在休格醫生辦公室外的隔間裡,格納斯不動聲色的將小可的工作物品全部整理在一個紙箱裡。
“親愛的,感謝你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充當休格醫生的臨時助理,辛苦你了。現在我回來了,你當休格醫生臨時助理的職責也結束了。這下,你可以專心做護士了。”格納斯將紙箱放在小可手中,微笑溢滿嘴角。
格納斯二十七歲,帶着金絲邊的眼鏡,西裝裙將她性感的身材包裹的緊緊的,波浪般的長髮散落在肩頭,她做事一板一眼,嚴謹細緻,眉眼間溫柔中帶着嚴厲,渾身散發一種性感之美。
小可有點失落的接過紙箱,默不作聲,她低估了格納斯感染病毒後的康復能力。
“順便說一句,你整理的那些病案整理的不錯。但是,休格醫生可沒把重要的病例交給你整理,很可惜,說明休格醫生並不完全信任你。”格納斯衝小可狡猾的擠了下眼睛,神秘兮兮的說,“看來,你還需繼續努力以提升自己的地位,獲取休格醫生的信任。”
她必須打壓眼前這個小丫頭,收回自己這幾天被小可霸佔的位置。她的敵意很明顯,唯恐小可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尷尬位置。
小可透過玻璃幕牆朝裡面望了望,休格醫生不在辦公室裡面。她衝格納斯點點頭,落寞走出辦公室。她前往休息間,在儲藏櫃裡安頓好她的東西。然後低着頭沿着特殊醫學部的走廊遊走。
路過艾爾莎·芭芭拉的病房時,她看到門口顯示病房目前開啓的是隔離模式。那意思是說,拒絕靠近。
此時,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在走廊上回蕩。一個新病人放在病牀上被推了進來,他渾身觸電似的痛苦抽搐和抖動,尖叫聲直刺耳膜。機器人護士爲了防止他咬舌,不得不用毛巾塞進他的嘴裡。他表情猙獰而痛苦,身體狂躁的扭動,眼球翻着白眼仁,發出幽幽藍光。皮膚呈現青色,血管凸起,額頭的青筋暴露,怒髮衝冠。
如果不是他的胳膊和腿被鎖鏈拷在病牀上,他這麼大的動作,肯定會從病牀上翻騰下來,摔落在地。
特殊醫學部的蓋瓦爾醫生此刻正死死摁住病人的身體,將他推入了一個治療間。弗雷醫生又給病人肚子上固定上一條鎖鏈,確保狂躁不安的病人不會掙脫束縛。
小可也急忙上前幫蓋瓦爾醫生和弗雷醫生,她給病人身上快速裝上各種傳感器。監測設備的屏幕顯示病人的心臟在劇烈的波動,呈現巨大幅度的鋸齒狀。屏幕的上下沿似乎已裝不下如此劇烈的波動,圖形似乎要撐破屏幕,腦電波也呈現出雜亂無章的快速波動。有如分子在做高速無規則的布朗運動。
蓋瓦爾醫生帶着無菌口罩,他給病人注射了一針變種人專用的抑制劑,試圖讓病人平靜下來。他輕輕擦擦額頭上的汗,抽了變種人身上的血,放在試管中做初步的藥劑測試。
“這已經是本月的第四個變種人了,真要命。”他嘟囔着,觀察試管中血液的顏色的變化。目光深邃而複雜。
他像是在對小可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猜得沒錯,血液被毒品和麻醉劑污染了。一羣無知的人,有些變種人的家人朋友或者是庸醫,爲了緩解變種人的痛苦,會給變種人注射毒品、鎮靜劑或者麻醉劑,殊不知這會讓變種的病況更加嚴重和瘋狂。看看他們,真可憐,如果說有什麼比吸毒者更可悲更骯髒的,那就是強迫變種人注射毒品和麻醉劑。
事實上,毒品會讓他們更狂躁更痛苦,他們痛苦會成倍放大。”
“變種人可以被根治麼?”小可問道。痛苦成倍放大,她作爲ARF星奴隸很清楚,痛感放大效應那種感覺是什麼。
“變種人本質上是一種基因變異,既然變種人的問題的根源出在基因上,要想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就需要改造病人的基因。但是基因改造這件事兒難度很大,休格醫生目前對此也是束手無策,但是他致力於研究這個問題很久了,所謂特殊基因研究中心其實多數時候就是在研究變種人。
“神佑星河醫院也因此得名,因此很多人把變種人送到休格這裡來,至於那些沒人管的變種人,就只能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了。”蓋瓦爾醫生抱怨道,“可是休格醫生,又怎麼救濟得了這麼多變種人?”
“休格醫生爲什麼要研究如何治療變種人?”小可興致盎然的問,這段日子她都在給休格醫生整理病案,忙着巫師學徒選拔賽的考試,對病房和病人的事情的確沒太花時間關注。
“休格醫生是那種遇到難題絕不妥協,一定致力於攻克難關的人,越是難題,他越是充滿好奇,他嘗試了很多種方法試圖治療變種人,目前看來,休格醫生研發的抑制劑短期對變種人是有效的。”
“這是一項很奢侈的研究,誰願意爲這項研究買單?誰願意對變種人研究提供足夠的資金呢?”小可疑惑的問。
“變種人可能會對正常人類造成傷害和威脅,因此變種人數量越來越多會給正常人類帶來恐慌,也給正常人生活帶來諸多痛苦和不便,想想看,如果一個家庭誕生了一個變種人,這個家庭就會因此備受折磨,有如在地獄中煎熬。
“特殊基因研究中心背後有神秘的研究項資助人,也許來自幻影帝國,也許來自現實世界某個旨在維護社會安定的公益醫學組織或者變種人人權組織。”蓋瓦爾醫生長吁一口氣,變種人的心電圖開始放緩,皮膚上的青色開始褪去,“不過,這並不是我們該操心的,我們只要按休格醫生的要求做好我們本分的治療和研究工作就夠了。”
“其他那些變種人,他們被安置哪裡?我是說,有幾個變種人好像在這裡沒待幾天就被轉移走了。”小可刺探道。
“剛收治的變種人在這裡觀察1-3天,等待休格醫生下達了醫囑和指示後,會被移轉到地下三層的特殊基因研究中心。變種人狂躁時會尖叫和嘶吼,會對其他病人的治療產生干擾和影響。必須把他們安置在隔音效果好的地方。”
“那個抑制劑,究竟是什麼成分?”小可好奇的問。
“休格醫生研製的產品。是從正常的人類身上提取的基因,但是有時候並不奏效,因爲有的變種人只對親屬身上提取的正常基因中提取的抑制劑有反應。因此我們需要從變種人的親屬身上提取合成抑制劑所需要的生長素和基因序列,以改造和修復變種人的基因。這種抑制劑所需的生物鹼基的提取工藝極爲複雜。”蓋瓦爾醫生將變種人的血液又抽取了一些,滴落在玻璃切片上,放在光電顯微鏡下觀察,光電顯微鏡下呈現的圖像投射在牆壁上暗黑色的屏幕上。
蠕動的細胞像一個個墨綠色的變形的蟲子,詭異的遊動着,在她的眼裡有如一個個小怪物,張着嘴巴,露出鋸齒狀的牙齒,在啃噬另一些細胞。
她好像在哪兒見過這樣類似的場景,她在腦海中搜尋,那是在ARF星球上的生物課上,ARF星人的基因合成實驗課的課堂上。她臉色開始發白。
她已經猜到了,變種人和他們這些ARF星人制造出的外表和地球人一模一樣的奴隸存在或多或少的聯繫。變種人也許是AMIX星系製造出的奴隸們的後裔。但是庫里爾先生訓誡星奴的時候明確指出,星奴不可以和地球人繁衍後代。那麼,問題來了,這些變種人到底是怎麼產生的?
“變種人並非一無是處。”蓋瓦爾醫生指指變種人的腦電波和神經圖譜,“你瞧,他們的細胞充滿活性。他們的大腦也充滿活性,比正常人思考的速度更快,也更有創造性,他們的感官和神經體驗更爲敏銳。但是因爲狂躁不安發作是毫無規律和徵兆可言的,而且發作時極其痛苦,是常人無法忍受的那種痛苦,因此,他們往往熬不過發作的時候的痛苦。於是他們發作時具有猛烈攻擊性,也會因此喪失理智,也可能會因痛苦而喪命。這真是一種悲哀,一種對造物主最大的諷刺。”
蓋瓦爾醫生告訴小可變種人的諸多信息和知識,小可聽得津津有味。他知道她腦子很靈光,作爲信息交易的回報,他暗示小可幫助他撰寫這個變種人病人的新病歷檔案和各種測試報告。
“我需要之前變種人的各種測試報告樣本做參考,不然我沒辦法撰寫這個報告。”小可勉爲其難的說。
“變種人測試報告的歸檔都在地下三層——特殊基因研究中心的醫學檔案庫在那裡,與神佑星河醫院的醫療檔案系統隔離,是獨立的一套數據庫系統,因爲變種人項目嚴格保密的原因,只能查閱,不能拷貝和複製。”蓋瓦爾醫生神秘的說。
“這可難了,我沒有地下三層變種人檔案存放區訪問權限,那我可怎麼幫您呢?”小可一臉爲難的表情。
蓋瓦爾醫生掏出一張電子門禁卡,“好了,這是變種人醫療檔案庫的鑰匙,記住,你只可以翻閱架子上紙質檔案,但是可要小心別讓人發現了。你很聰明,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該怎麼寫了。”蓋瓦爾醫生在變種人身上又抽了一試管血液,在試管上貼上標籤,遞給小可。
小可隱隱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這麼嚴格保密的項目,爲什麼讓她去地下三層?但是好奇心驅使她還是接過來了電子門禁卡和封好口的裝有變種人血液的試管。“我從未去過地下三層。”她求助的眼神望着蓋瓦爾醫生。
“你把它送到地下三層的變種人基因和血液化驗室,就說是我讓你來的,化驗人員會進行初步分析。等待化驗結果的時候,你可以在下面逛逛,變種人資料檔案室就在特殊基因研究中心的後門附近,你需要繞到化驗室側面的走廊,一直走到頭,從東邊那個小門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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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拿着變種人的血液樣本準備送往地下三層的,再次路過艾爾莎·芭芭拉的病房時,機器人護士正推着芭芭拉準備去院落裡呼吸新鮮空氣。芭芭拉此刻神清氣爽,眼角的皺紋中流淌笑意。
她揮手示意小可走近一些,拉住小可的手,“好孩子,多謝你上次幫我當信使。你真是能幹,翊風當真本週會來造訪?”艾爾莎·芭芭拉的眼神中滿懷期盼。看得出來,她實在太想念她的養子了。
“嗯,他是這麼說的。相信他會如約守信。”小可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意。但此刻她心裡藏着心事,變種人的那張發青的臉在她眼前揮之不去,她正着急一探究竟,想去看看那些變種人的病例檔案。
“可否再幫我一個忙?”艾爾莎·芭芭拉一臉神秘。
“請您吩咐。”小可眼神一亮,她巴不得和艾爾莎·芭芭拉的關係更進一步。
“是否可以給我搞來一套幻影裝具,就是幻具那種簡單的就行,我想去幻影世界瞧瞧,在那裡我也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芭芭拉女士,只要休格醫生允許,我願意爲您效犬馬之勞。然而您現在的身體狀況是否適合幻影裝具,需要休格醫生來判斷。我見到他會請示他的意見。”小可蹲在艾爾莎·芭芭拉身前,扶着她的輪椅扶手,擠出一個左右爲難的笑容。
“艾爾莎,好久不見。需要幻影裝具爲什麼不直接跟我提呢?”一個富有磁性的男聲從小可身後飄過來。
小可一回頭,她急忙起身,側身站在一旁。
一個小夥子穿着深灰色的考究西裝,手裡捧着一束火紅色康乃馨。他的眼睛呈湛藍色,棕色的頭髮濃密而捲曲,英俊的臉上掛着那種親切而溫和的微笑,他彎腰蹲在艾爾莎·芭芭拉的身旁,將花束放在她手中,上前擁抱他。嘴脣在芭芭拉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就好像一個備受寵愛的孫子對待他慈愛的祖母那樣。
小可查過此人資料,這張面孔對應的名字是尼克·格雷,他是芭芭莎和翊風的理財經理和股票經紀人,芭芭莎需要他來整理芭芭拉的股票和虛擬資產清單。此人可以說是金融市場中一位年輕而瘋狂的賭徒,他運氣很好,運作股票做空做多,撈金無數,很少虧錢。
表面上他謙謙君子般溫和儒雅,風度翩翩,實則生活作風十分豪放大膽,揮金如土,聲色犬馬,長着一張讓女人神魂顛倒的花花公子的臉,他與翊風年紀相仿, 似乎也與翊風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尼克?好孩子,你可來看我了。”芭芭拉的雙手顫顫巍巍的拍着尼克的後背,擁抱他。
“如果不是翊風這個壞小子隱瞞您的行蹤,我早就來看您了。”尼克一臉淘氣和熱絡的微笑,他用憐愛的目光注視艾爾莎·芭芭拉,“如果翊風不聽您的話,而您有什麼需要辦理的,儘管可以吩咐我的呀,儘管您對翊風更爲偏心,但是我也是當親人般看待您的呀。”他輕輕托起芭芭拉的手,又輕輕吻了一下。
“翊風也來了麼?”艾爾莎·芭芭拉問。
“他隨後就會到,他正和休格醫生討論您的病情。我先陪着您不可以麼?”尼克臉上堆疊着關懷備至的微笑。
他擡眼看了看站在艾爾莎·芭芭拉身旁的小可,出於紳士般的禮貌,他大方而熱情的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尼克·格雷。”他一雙眼睛就好像會說話,在她的臉上逡巡,深情打量她,帶着他招牌式的誘惑人的微笑,像在欣賞一件剛被髮掘的寶藏那樣。
小可拿着變種人血液試管的帶着消毒手套的手勉爲其難的擡了起來,晃了晃又放下,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以表示她這會兒的確不方便握手。隨即她轉換成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出於禮貌,她淡淡迴應了一句,“你好,我是護士小可。”
隨後,她和艾爾莎·芭芭拉匆匆告別,她看到尼克·格雷後十分不自在,他那雙眼睛就像獵人相中了獵物一般,帶着玩味和誘惑,想要狩獵的目的,她最好立刻擺脫這種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