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梵見了,也忙走上前來,拿了塊手帕遞給了素娘,一邊輕聲安慰着,“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雖然她不知道季秋有什麼辦法,但是在她忍不住就要衝上去的時候,卻被季秋給拉住,並清楚的聽到她在自己耳邊說的話,“放心,交給我吧。”
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莫依梵或許還會有所擔心,但是對於季秋,不知爲何,她總覺得,她說到就一定能做到。
喜鵲一直緊緊的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後,一絲不敢大意,隨時警惕着。
“幾位,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那男子一見到這架勢,就知道來人身份不凡,這些個護衛的氣勢,可不是自己身後的幾個人能夠比的,頓時不由的一哆嗦,忙變換了一張笑臉說道。
“好好說不是不行,但是這大庭廣衆之下,你們便強搶名女,這要是告到官府,定叫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季秋見素娘已經在自己人手裡了,態度也變得強硬了起來。
“姑娘這話,可就有失偏頗了,這白紙黑字的擺在這裡,他兄長還不了錢,拿她抵債,這事兒就算是上了官府,我也是不懼的。”
那八字鬍說着,又將懷裡的字據給拿了出來,一臉的鎮定。
“你這白紙黑字是沒錯,可是你別忘了,在這位姑娘還沒有抵債之前,那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這麼動手動腳的,有損姑娘家清譽,就算是上了公堂,你能告他兄長一狀不假,她卻也能告你輕薄!”
季秋快速的掃了那張紙上的字,脣角翹起,很是篤定的道,“這要是碰到憐香惜玉的官老爺,一狀抵一狀,你這銀子和人可就都沒了,到時候,你又如何回去跟你家老爺交代?”
其實,她後面的這些話,也只不過是嚇唬人的罷了,這樣的機會可是微乎其微的。
那八字鬍鬚的男人,上下打量了季秋一眼,心裡想着,這是哪家的大小姐,不在家裡做女紅,沒事兒跑這來瞎管什麼閒事兒?
但是,這時候,面對一羣氣勢洶洶的護衛,八字鬍還真是有些心虛,就自己手裡這些人,在普通人面前呈呈威風還行,這真要是真刀實槍的幹,還真不見得是對方的對手。
“這位姑娘,我看你也不是一般的人,怎麼連這點子江湖規矩都不懂嗎,我不管你們是打哪兒來的,最好還是不要多管閒事兒的好。”
那八字鬍男人倒也不是嚇大的,心裡雖然有些顧忌,卻也不會就這麼認輸,打量了四周的人羣一眼。
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他給手下使了個眼色,眼睛還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斜對面的某個高處一眼,隨即腰桿子一挺,高傲的擡起了頭,斜睨着季秋等人。
“我瞧你嘴皮子倒是挺能說的,想要打抱不平,也該提前打聽打聽爺爺們是誰,省得到時候倒了黴,還叫冤枉,今兒我還告訴你了,這人我要定了。”
那八字鬍男人說到這裡,眼神也便得兇狠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身後一個個子比較瘦小的傢伙,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溜出了人羣。
方天朗見此,也朝着方勇使了個眼色,方勇會意,微微頷首,也悄悄的跟着退了出去。
季秋聞言就笑出了聲,“哦?那我現在就打聽打聽,幾位老人家到底是誰?”
身後的人羣之中,不知道是誰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八字鬍此時哪裡還聽不出其中的嘲諷之意,當即惱羞成怒,罵道,“哪裡來的小娘皮,不好好的在家呆着,出來多管閒事兒,真他媽的找死!”
他的話音剛落,卻聽季秋無辜的轉身看向圍觀的衆人,一臉的無辜的問,“我怎麼了?這不是他自己說,他是爺爺的麼?怎地我還不能問了?”
季秋話音落下,周圍笑的人更多了,原本他們也看不慣這些人的跋扈,可是又礙於林府的勢力不敢出聲,這會兒好不容易來個能壓得住的,他們又哪裡能夠忍得住笑。
八字鬍此時真是氣的七竅生煙了,若不是忌憚她身後的那些人,他還真想將面前的人給拖回頭,好好的羞辱一番。
季秋扭頭,再次看向八字鬍男子,不去管他像是要吃人的臉色,冷冷的道,“你張口閉口我不懂江湖規矩,我倒是想問你們了,這是哪門子的江湖規矩?”
季秋說着,再次走到了素孃的身前,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說道。
“你們既然是放債收債,那就按照所籤的借據做事兒就成,口口聲聲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你們強盜還是山匪?打算空手搶錢還是搶人?非要讓我們知道你是哪個府裡當差的,讓人嚇得不敢動彈?然後任由你們胡作非爲不成?”
季秋冷笑,“我倒是想要問問,你們是做什麼的?難道是專門欺壓老百姓,調戲良家婦女,視國法爲無物的惡霸不成?”
季秋說到這裡,嘴角一撇,眼中盡是嘲諷之色。
“據我所知,也只有他們,在做事兒之前,才一定會報上名號,你若是敢應聲是,我還就敢一張狀紙,將你們主家告上官府,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就不信王法都管不着你們!”
不管是哪個時代,欺善怕惡的人比比皆是,眼前這些,很顯然就屬於這一類。
八字鬍在季秋那鄙視的眼神中,突然瑟縮了一下,再看看邊上一直好整以暇看戲的男子,面上驚疑不定。
難不成這些人,還真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看來自己要小心行事了,再上面沒有來人之前,還是不要將人得罪狠了。
八字鬍心裡這麼想着,語氣也就平緩了許多。
“我們林府自然不是那等欺負普通老百姓的惡霸,不過,這劉府的大少爺,跟我家老爺借了兩千兩的銀子,那可是寫了欠條,蓋了手印的,這都已經拖欠了好些時日了,我等得知他昨日賣了房產,今兒一早就上門來堵了,卻沒想到,還是讓人給跑了。”
八字鬍男人心裡有數,只要有借條在手,那理就站在他這邊,就算眼前之人說出花兒來,也改變不了事實。
“這借條上可是寫的一清二楚,若是還不了錢,就拿人來抵,我們可都是奉公執法的好人,國法也不能讓我們借錢的人平白吃了這虧不是?”
季秋心中這時候倒是給這八字鬍給加了兩分,不愧是大戶人家管事兒的,嘴皮子倒是利索的很。
季秋心裡想的是一回事兒,但是嘴裡卻冷不防的扔出了一句,“明明能說人話,偏偏要學狗吠。”
“你”那八字鬍被季秋這一句話,再次惹的火起,一手指着季秋,就想要動手,卻見一邊的方天朗,正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方天朗雖然是在笑,可給他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他相信,只要他敢動,那麼自己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八字鬍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季秋回頭,衝方天朗燦爛一笑,有他在身邊的感覺,就是安心,而且,他對自己的寵溺真的是無時無刻的,只要是自己想要做的,他都會全力的支持自己,一句廢話也沒有,就比如說現在。
如果此時換成了別的男人,最先想的,就是要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好好的表現一番了吧,但是,只要自己喜歡,他就不會插手。
這在別的女人看來可能不妥,但是在季秋看來,對於他這樣一個大男子主義的人來說,這卻是最難得的,也是她心中最爲感動的地方。
迴歸正題,季秋再次扭頭看八字鬍。
“既然你願意好好說話,那事情自然就好解決了,若人人都像你那般要賬,有理的都成沒理了,不是平白壞了你們主家的名聲麼,這又何必呢?這樣吧,把那借條拿來讓大家夥兒都瞧瞧。”
季秋朝他伸出了右手,靜靜的等待着。
“那可不行,這是我主家的東西,若是被你們毀了,我拿什麼回去交差?”
那八字鬍卻並不傻,忙往後退了一步,一臉警惕的盯着季秋一行人。
“怎麼?不敢嗎?還是你這借條壓根就有問題?大夥兒剛纔雖然瞧見你拿出來晃了晃,可誰都沒瞧見上面寫了什麼,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總歸是要看清楚了才行的,不然在場的可不就被你們當傻子糊弄過去了?”
季秋見他遲遲不肯,也不在意,伸手一指莫依梵身側的素娘道,“我與這位小姐非親非故,願給大家做個見證,若是下面還有誰識字的,請上來兩位,也幫忙過過目。”
季秋這一句話,便將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給拉了過來,她話音落下,還真有兩個讀書人自告奮勇的走了上來。
八字鬍見羣情激奮,也知道不好惹了衆怒,更何況,他手中有憑有據,也不怕再拿出來給人看,便將借條拿了出來,卻一雙手死死的抓住一頭一尾。
“你們都知道這借據的重要性,要是有人居心叵測給毀了,我跟誰哭去,所以,諸位,看歸看,可千萬別上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季秋心裡也明白,這借據想來是真的,不過,既然管了這件事情,就要將事情給解決了。
某年某月某日,劉某字林某某處借的白銀一千五百兩,利錢多少,按日結息,最長借期爲一年。
一年之後,若劉某無力償還,將由其妹妹素娘以身抵債,爲奴爲婢、是生是死任憑林某處置,劉某及家人不得在限期之後贖之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