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縱馬疾馳往回趕的聞佑只覺得胸口堵得慌,想到剛從那些人嘴裡問到的話,心裡更急,雙腿猛擊馬腹,回頭道:“都加快速度。” 不用他吩咐齊南等人也是狠甩馬鞭。 他們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和武林扯上關係,府裡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想到小姐和老爺爲武林中人做了那麼多事,卻被人這般回報,齊南覺得心寒,更替小姐不值,他不敢想像當小姐知道後會如何氣怒傷心。 官衙內院,火終於撲滅了。 馬柏此時滿身狼狽,臉上不知何沾了黑灰,他卻根本顧不上這些。 隨手拉住一個丫頭問,“雲書那裡情況怎麼樣了?” “冬菲姐姐說動了胎氣,可能會早產,婢子正要去準備東西。” “快去。”馬柏臉色難看至極,他雖然一顆心丟在了小姐身上,但是和雲書多年共事,又常因爲小姐的事而共商,感情比之其他幾個丫頭還要好些,聽到她出事,心就揪了起來。 才七個多月,希望老天保佑,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陳堅隨大公子一起出去了,要是雲書……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向他交待。 宋輝滿頭大汗的跑來稟報,“管家,人我只抓到了兩個,擲火把的是練家子,而且身手不錯,輕功尤其好,跑得飛快。” “人呢?” “讓兄弟們看着了,不敢帶進內院來,怕擾了夫人。” “做得好,將人看嚴實了,等大公子回來再說。” “是。”宋輝想起剛纔進來時看到外面端着各種大盆小盆的老百姓,雖然他也惱他們的愚昧無知。可看到他們那麼做又有些心軟了,“最靠近院牆的地方也起了火,可能是火把沒能丟得進來落在了那裡,我們沒顧得上,是百姓幫着澆滅的,怕是將家裡的一點點水都用了。” 馬柏恨得咬牙,傷人的是他們,可最終依着本心來幫忙的也是他們,這讓盛怒中的小姐怎麼辦? “你和大家說一聲。今晚都去地下河給我挑水去,明天歇一日,都不要去開鋪了。”頓了頓,馬柏說了實情,“雲書動了胎氣。冬菲說可能會早產,多準備些水總沒錯,記得將大公子的手令帶在身上,要是遇着巡夜的士兵別客氣,借他們的人做事。” 宋輝愣了愣,忙問,“雲書姑娘動了胎氣?” 看到馬柏點頭。宋輝罵出了聲,“這幫天殺的,要是讓我知道是誰胳膊肘往外拐居然來對付小姐,我一定敲碎他腦袋。” “如果是一般百姓小姐可能還沒有辦法。只能忍下這口氣,可既然和武林扯上了關係就絕不會輕易揭過去,這些年小姐做了多少我們都知道,沒落着好不說。還被自己人給反咬了一口,小姐定會要個說法的。暫且不說這些,你先去忙正事。” “是。”宋輝抹了把臉,轉身去召集人手挑水。 官衙有一口古井,以往從不用爲水發愁,就是旱情厲害的這兩年都撐了下來,可今天晚上耗水太多,井已經見底了,僅剩一點濁水。 要等水再浸出來至可用的地步,恐怕得等上些時日了。 馬柏來到產房外面敲了敲門。 秋謹開門出來。 “夫人可還好?” 秋謹微微搖頭,正想說什麼就聽到裡面傳來小姐的聲音,“馬柏,人抓到了沒有?” 馬柏看了秋謹一眼,回話道:“抓到兩個,跑了幾個暫時還不清楚。” 華如初皺眉,將孩子並排放好在牀上,扯了外衣披在身上走到門後面問,“是練家子?” “是。”馬柏已有一些時日沒見着人了,此時聽着聲音就在門後不由得放柔了聲音,道:“這事怕是和武林中人有關,我已經派人去查了,希望能將跑了的人都抓到。” “不是已經抓到了兩個?跑了的不用理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倒想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華如初冷笑,“這可真是有意思,居然還和武林扯上了關係,是不是我待他們太好了,讓他們以爲我真是菩薩,被他們打了臉我還得笑着說不疼?” “夫人莫急,既然知道背後有人指使就不怕查不出來。”馬柏溫聲安慰,“雲書那裡有冬菲和江大夫,您也不用憂心,您的雙胎尚能無恙,雲書的身體底子好,也一定不會有事,這一時半會的也不會有動靜,您先歇一歇,免得壞了身子骨。” “我如何能睡得着。”華如初嘆了口氣,“鬧騰了一晚上,大家都辛苦了,你將人分成兩批輪值,都要提高警惕,不能再出事。” “這事是我思慮不周,沒有防住……”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以你的性子怕是早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只是誰能想到對方會採用如此方法,換成我也防不住,行了,你去做安排吧,每隔一段時間就派個人來我這裡稟報雲書的情況。” “是。” 在馬柏離開前,秋謹迅速動了動嘴脣,無聲的道:“去找江大夫,小姐頭疼。” 馬柏臉色變了變,點頭記下,大步離開。 他們千防萬防,就是想讓小姐坐好了月子,免得落下病根,可這一晚上就讓他們前功盡棄了。 秋謹進屋,看小姐坐在桌邊也不再勸,去拿了個軟墊放到小姐坐的椅子上才又扶着她坐下去,轉身又去泡離合草茶。 “我很擔心雲書。” 秋謹動作一頓,彷彿沒受一點影響般泡了茶端過來,放下茶杯手背在身後,緊握的拳手才泄露出她心裡也有着同樣的擔憂,嘴裡卻還在安慰面有憂色的小姐,“雲書姐姐身體好得不得了,我聽老人說七活八死,可是您看,您的胎兒明明還不到九個月。少爺和小姐不也好得很,雲書姐姐的就更不用擔心了。” “這不一樣。”華如初微微搖頭,卻沒有再多說。 這個說法她也聽說過,可雲書這明明是受了驚嚇才動的胎氣,最是容易出事。 陳堅回來還不知道會怎麼個着急法。 等待最是心焦。 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華如初豎起了耳朵。 秋謹忙走到門邊。 “三丫頭,是我。” 一聽是江伯的聲音,華如初忙起身,“江伯。這時候你怎麼過來了?” 江軒不回話,只是問,“我現在進來合適嗎?” 秋謹侍候着將她搭在身上的外衣穿好,擺弄了一下頭髮,看着也不算失禮後扶着小姐退後幾步纔將門打開。 “產房污穢。您進來幹什麼。” “做大夫的哪能時時顧及這些,這些時日不過是看你這裡沒什麼事我才依着規矩沒來看你,我是你的長輩,你爹孃不在我就得好好看着你,只要你能無恙,聞姑爺也會計較這些。”江軒自顧自到八角桌邊坐了,看了一眼桌上的離合草茶。示意華如初坐到他旁邊。 “伸手。” “江伯……” 江軒瞪她一眼,華如初只得乖乖的將手腕放到桌上。 江軒一號脈就知道她情況不太好,臉色就沉了下來,“怒傷肝。憂傷肺,你這是想落下病根嗎?” “我控制不住。”華如初收回手,往下扯了扯衣袖遮住手腕低聲道。 想起這亂糟糟的一夜,江軒終是再說不出責怪的話來。換成誰怕都無法心平氣和,更何況華三還是那麼個護短性子。都有人打她兒女的主意了,她要忍得下來纔是怪事。 “我看看孩子,還是出生那日見過。” 華如初忙起身將平平抱過來放到江伯懷裡,接過秋謹抱着的安安送到江伯面前給他看。 “比才出生那會白淨多了,還真是長得一個模樣,都像你。” “男生女相不好。”看着兒子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眉眼五官,華如初嘆息,男生女相的男人太過好看了些,她的兒子要那麼好看做什麼,男人就該長得像個男人。 “男生女相主富貴,有何不好。”江軒不以爲然的看她一眼,“孩子好不好得看做爹孃的怎麼教,聽那些相師胡說做甚,你還能教出一個妖孽來不成。” 那可說不準,華如初此時沒有辯嘴的心思,輕輕勾着女兒的小手,既不會吵醒她,藉着這個小小的力道又能讓自己稍微安心些。 “你這孩子好帶,醒來了也不哭。”江軒一低頭就發現平平已經醒了,不由得笑道。 “他是很乖,從出生起就沒怎麼哭過,這榜樣帶得好,安安也不怎麼哭。”又聽到腳步聲,華如初忙看向秋謹。 秋謹會意,打開門走了出去。 很快又回來,對上小姐期待的眼神道:“冬菲說雲書姐姐的羊水已經破了,她和何嬤嬤正準備接生。” “雲書早先有準備好產房嗎?” 秋謹搖頭,“沒有,誰都沒有料到會這麼快,冬菲和何嬤嬤經驗豐富,府裡的人又都是準備過一回的,定不會出什麼差錯,您安心等着就是。” 華如初還是不太放心,眼巴巴的看向江軒,“江伯,您還是去那邊坐鎮吧。” “冬菲這方面不比我遜色,你應該相信她,她雖不會九轉金針,但我也另教了她一套,不會一點用都沒有。” 華如初聽着終於稍微安心了些。 將孩子交給秋謹,江軒起身,“你先顧好自己,其他事不用你去擔心。” “江伯,你這是……” “你不是不放心?我去雲書那裡坐鎮。” 華如初馬上擠出個笑臉,“辛苦江伯了。” 江軒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搖了搖頭揹着手離開,華三這護短的毛病這輩子怕是都改不了了。 ps:今天沒雙倍月票了,可鬼鬼還是會很乖的三更,快給個表揚。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