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青年才俊

於泰和滿意地將目光掃過淨塵三人,忽地見到淨雨清純的面容,長長的睫毛閃着淚花,潔白的臉龐暗蘊羞紅,不禁心中一動,起了色心,便將她抱起要到樹林裡去意圖玷污。

淨雨睜大雙眼,露出驚恐、哀求之色,此時若是能夠動彈,非立馬撞死在地上不可。古代女子對貞潔看得極重,就是死了也要保持身體純潔。淨塵、淨音兩對絕望加上噴火的眼神更是盯在於泰和身上,眼眶幾乎都要撐爆了。

於泰和此刻**薰心,哪管這些,邁步往密林中走去。正在這時,來路上忽傳來陣陣“噔噔”的馬步聲,不緊不慢地,越走越近。這山野老林中,這馬蹄聲聽起來是那麼不同尋常。於泰和警覺起來,將淨雨放回原位,自己坐於一旁,假意吃着東西,邊往來路看去。

不一會兒,見一匹白馬從彎路上轉出,馬上騎着一位俊朗高大的白衣青年,揹負着一根長簫,神情很是瀟灑,姿態無比風流,卻正是魔教新任教主蕭蒙。蕭蒙打着馬兒,慢慢地走上坡來,經過於泰和他們時,側頭看了看,卻不停步地走了過去。

看見這四人,蕭蒙心裡嘀咕着:“看這三個道姑裝束,便是峨眉派逃出來的女弟子無疑,那中年道人莫不是青城的於泰和?那三個道姑貌似被點了穴道,那年長點看更是受了傷的樣子,是何人所爲呢。正指望這幾個道姑去參加那什麼武林大會呢,可別半道上出了岔子。”想着便回過馬頭,走了回來。淨塵等看見青年公子返轉,心中暗喜。

於泰和不知對方來歷,見他去而復返,心下着急,仍故作鎮定地問:“閣下有何見教?”右手已暗暗按住了劍柄。

“你們在這幹什麼?這三個道姑怎麼了?”蕭蒙不答,反而問於泰和,見他眼露敵意,已心下猜到幾分。

“閣下若無指教,還請不要管我派中的閒事。”於泰和冷哼一聲說。

“你是什麼門派的?”蕭蒙故意問。

“這個,在下沒必要告知。江湖所謂井水不犯河水,多管閒事,可是武林大忌。”於泰和用言語激他。

“這個道理我當然知道,只是我更知道今日此處並無閒事。嘿嘿,我問你,你是青城派的於泰和,這三個道姑卻是峨眉派的,是與不是。”

四人都吃了一驚,萬料不到這半路殺出的青年公子,竟對他們的身份瞭如指掌。淨塵等是驚中有喜,於泰和卻是驚中有懼,但他畢竟是老江湖,對方來歷武功均不明瞭,自己也不能輕舉妄動,便抱拳說:“公子好眼力,不敢請問高姓大名,何門何派?”

“你不配問!”蕭蒙冷笑一聲說。

於泰和老臉紅一陣白一陣地,仍是按捺住心中怒氣說:“既然公子如此清高,不若請便吧,你知峨眉和青城自來情同一派,派中事情,外人也是無權過問。”

“我偏要過問呢,你把這三人的穴道解開說話。”蕭蒙說話自有一股威嚴,但於泰和卻也不是受人脅迫之人。蕭蒙當然不指望他能乖乖聽話,取出背後長簫要隨手解開淨塵師姐妹們被封的穴道。於泰和見狀,拔劍出來往蕭蒙腰部刺去,出手速無倫。只是蕭蒙早防着他這一招,迴轉簫身,擋開他這一劍。劍簫相交,發出“丁丁”之聲,不絕於耳。

這一交上手,於泰和暗暗心驚:怎地這青年內力如此深厚,功力也如此精純,江湖後輩有這等人物,我怎麼從沒聽說過,真是老朽過時了嗎。當下打定十二分精神,使出渾身招數對敵。

三十招過後,仍是無法奈何蕭蒙,於泰和尋思:今日討不得好處,暫且放他們一馬吧。想着便加緊幾招,逼開蕭蒙,迴轉一劍,刺中淨塵左胸。淨塵哼也沒哼一聲,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蕭蒙大怒:“匹夫竟敢欺我。”使出精妙招數,點向於泰和。於泰和早想好退路,刺中淨塵時,已使用家底的功夫,向前躍出,躲開蕭蒙的奪命一招,跟着再不停留,展開輕功向前路狂奔。

蕭蒙沒有殺他之心,自也不屑去追他,收了鐵簫,去查看淨塵傷勢,已是不救了。蕭蒙解開淨音和淨雨的穴道說:“你們師姐已經去了,送她一程吧。”兩人悲痛不已,撲過去抱住淨塵的屍身,哭作一團,口中不住罵於泰和無恥惡賊,發誓必報今日之仇。

待她們師姐妹哭聲稍停,蕭蒙說:“將她屍身儘早葬了吧,人死不能復生。”人在江湖,死傷難免,此次師門淪陷,歸途難期,也不可能帶着屍體走。

淨音師姐妹倆就揀塊地方,用淨塵的佩劍挖個坑,將她埋好。她師姐妹雖是學武之人,也沒有做過這種苦力事,蕭蒙難免從中搭手幫了幫。淨音、淨雨在淨塵的墓前拜了幾拜,又轉身向蕭蒙下拜說:“今日多承恩公相救,他日願做牛做馬相報。”

蕭蒙扶起她倆說:“順手的事,不必放在心上。你倆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淨雨說:“我們要趕在端午節前去到嵩山參加武林大會。”

淨音也說:“對,我們還要拜見衡山掌門乾靈子大俠,向他揭穿魔教胡天的惡行,以及,以及於泰和這個惡賊的真面目,請求他出面主持公道。”

“都說青城派和峨眉派同氣連枝,爲何這於泰和要暗害你們?”

“哼,青城、峨眉前後覆滅,這賊子說不定就是個引狼入室的內奸,要不然,以青城派張掌門的武功,怎麼會沒有一戰之力。”淨音氣憤地說。

“有可能。”蕭蒙當然知道於泰和是內奸,卻沒想到這貌似粗莽的道姑也猜中,這於泰和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本可即時除去,但蕭蒙想讓他暫掌青城,以安其內部勢力,維持川地的局面,“你們現在第一件要事當然是去嵩山羅,我剛好也有意前往參加那場百年盛會,人生幾十年,難得碰到這等大事,不去湊湊熱鬧怎麼行。”

“啊,真的嗎?”“太好了。”淨音、淨雨面露喜色,因爲如有這位高手結伴同行,於路會踏實安全很多,但又不確定他是否有意共往。

“兩位若不嫌在下礙事,便一起前往嵩山如何。”蕭蒙似看出了她們的心裡想法。師姐妹自然滿口答應,內心頓感踏實了許多。

話說胡天爲躲人耳目,路上並不投宿,也不進城鎮,白天餓了就在路邊小店買些饅頭包子解飢,晚上累了就在野廟裡睡一覺,如此又走了十餘日,看看已出川地,便沿着長江往東而行,而胡母等人的船隻,再沒有人去打擾,胡天放心很多,輕鬆時也欣賞下路旁的風景,而長江兩岸的風光,美不勝收。這日走到一江邊,尋思這段時間沒發現魔教的半點蹤影,走陸路又太辛苦,不如還是改坐船吧,躺在船上看看風景,是多麼愜意,只要遮掩下面目,別人也沒那麼容易認出自己來。胡天於是找了艘不那麼大的船搭上,同乘的有一對去江東探親的平民父女,另還有一個渾身邋遢的老年叫花子模樣人,懶洋洋地躺在一邊躺着。大概有錢給就行,船家也不在乎對方什麼來頭身份。胡天交了船資,刻意不去看其他乘客的面貌,上船就躺在船艙內,大睡特睡起來。

船到一處江灣處,船家下了錨,將船停定。胡天坐起身問:“船家,怎地不走了?”

“客官,你不見天快黑了嗎,得在這停泊一晚,明晨再走。”

“難道晚上船行不得,沒道理在這耽誤時間。”胡天見江灣處還停有其他般只,怕萬一碰到魔教人。

“客官你是說笑嗎,這前頭就是三峽了,那裡驚濤大浪的,白天行船,尚要萬分小心,誰膽子這麼大敢晚上行船,不是找死麼。”船家笑着說。

其他乘客也跟着笑起來,好像說胡天見識不足。胡天臉上一紅,說:“好吧,那快取了東西來吃。”

“少不了你的。”船家將些乾糧拿出,分給衆人。

“小夥子好像很少出遠門吶,嘿嘿,連長江第一險的三峽,都不知道。”是那個叫花子打趣胡天,“三峽有瞿塘峽、巫峽、西陵峽,每過一峽,均要大白天走得,前方正是第一關瞿塘峽,到了你就知道,那江水飛貫而出,激流拍岸,好生兇猛,過境船隻,一個不小心,非船傾人翻不可。”

“三峽有風險,我當然知道,我只是不知道前方就到了而已。”胡天不服氣地說,卻又引得衆人一陣轟笑。

胡天見那老丐發須花白,七十有餘,雖發亂衣破,多日不洗,但精神矍鑠,健朗非常,就也反脣相譏:“你一叫花子坐船去哪裡,不是得沿街做生意嗎。”笑他要沿街乞討,卻在這躺着逍遙自在。

老丐卻也不生氣,說:“嘿嘿,有老話說‘有志者事竟成’,做叫花子的,只要堅持不懈,也有出頭的時候是不,你看我現在,手頭寬了,不也坐坐船,享受享受生活嗎。”

把要飯說得如此高大上,也是古今一人了。老丐說得倒也有理,在後世,有的叫花子一天的收入可能比很多打工的人賺的都多。老丐吃了兩塊窩頭,拿起個酒葫蘆來,拔了塞子,嘬了一口,咂巴下嘴,很享受地說:“小夥子,來一口谷燒酒?”說着便向胡天遞過來。

胡天見那酒葫蘆口還沾着他的唾沫,想想都感噁心,哪還敢拿來喝。心想:“以前看的小說裡,主角跟神秘叫化子關係好的,往往都能學到一手絕世武功,這個老叫花子相貌不凡,不會也是一個隱藏的絕世高手吧,但這酒,咱是學醫的,可知道傳染病多麼恐怖,這酒用杯子倒出來,還可喝得,而他那酒葫蘆是就着嘴喝的,說什麼也接受不了。”於是說:“不了,我不愛喝酒。”

“嘖,心口不一、以貌取人的傢伙,以後前途鐵定很有限,這還嫌棄我老叫花子呢。”老叫花子收回酒,不屑地說。

“我只是不想喝你酒,怎麼就以貌取人、心口不一了。”胡天無語。

“你不喝我的酒,不是看不起人是什麼。”

“真是歪理,我這是講衛生,懂不懂?你不知道很多病都是吃出來的嗎,不知道這不乾淨的食物,裡面含有很多病原嗎,吃東西喝酒,你一口我一口的,若是我或你有什麼可傳染的病,就交叉感染了。”

這“病原”“衛生”什麼的,老叫花一點也聽不懂,卻覺得有些道理,被嗆得出不得聲,說聲:“你纔有病。”氣呼呼地轉過身,不再理會胡天。

胡天暗暗好笑,也就不再跟他鬥嘴,吃飽了就再倒在船艙裡睡覺,可比在陸地上趕路輕鬆舒坦多了。

第二天清晨,船家吆喝一聲,又啓航了。此時江面上有些霧,紅彤彤的朝陽初升,照着河山,十分壯麗。“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老叫花子心情大好,在船頭竟念起詩來。

“老官,你好文采。”船家讚一聲。

“哪裡,這是大唐詩仙李白的詩句,正是描寫這長江三峽風光的,說得是返家的心情十分輕鬆,千里的路程,一日就到了的意思。”老叫花說着,看向胡天。

“嘿嘿,老叫花你年輕時肯定是個秀才。”胡天睡了個好覺,此情此景,也是一陣放鬆,就和他開起玩笑來。

“哈哈,還真被你說中了,只是我老叫花喜歡無拘無束,逍遙自在的生活,不喜歡做官當財主。”老叫花得意地說。

“到急彎了,客官們抓好羅。”船家吆喝一聲,緊緊撐住槳。那父女坐在甲板上,緊緊扒住船舷。胡天卻自然地站在船中央,欣賞那激流打浪花。側眼見那老叫花,立於船頭,氣定神閒地,仿若站於平地上,江風吹動他的頭須,飄飄然地,竟有神仙姿態,渾讓人忘了他那滿身的污漬。胡天不禁暗暗稱奇,心裡讚歎不已,這果然是一位隱藏的絕世高手啊,前面言語多有得罪,不知他是否會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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