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的出現雖然救了太史慈一命,卻沒有改變此刻的戰局。
雖然現場是二對二,但太史慈幾乎已沒有動手的能力,而王雄的實力與太史慈比還稍遜一籌。對面天叟地婆只出了兩招,功力耗損不大,而且這裡是他們的地盤,誰也不知道下面還有什麼在等着太史慈和王雄。
王雄握劍的手一直在顫抖,其實他方纔完全可以通過退後來化解天叟地婆的攻擊,可爲了保護太史慈,他只能選擇咬牙苦撐,因此恢復的時間也就更長。
天叟地婆又已揉身撲上,王雄雖然實力不弱,但他們確信王雄不是他們的對手。天叟的拳走的是剛猛的路子,白金真氣直來直去,大開大合,縱橫厲烈;而地婆的劍就更加陰詭,把白金真氣那種尖銳穿透力極強的優勢揮得淋漓盡致。
王雄馭風神劍如綵帶般在身邊飛舞,把他和太史慈圍在正中。他和天叟地婆的真氣在身邊碰撞,火花四溢,就如同煙花般在空中綻放。他雖然還能支撐片刻,可太史慈已經明顯能夠看得出保護他們的劍氣圈子被天叟地婆逼得越來越窄,而王雄面上也越來越蒼白。
太史慈越看越後悔,他不應太過託大,認爲憑自己一個人就能完成這個任務。沮授等人不是沒有讓他多帶些人手,可他一來怕人多目標大,容易打草驚蛇,二來他認爲自己地能力足以從金族的眼皮子底下偷到那六戊金霞鑑,也就沒有聽從沮授他們的建議。可現在看來,他的想法也太過輕率,連六戊金霞鑑的影子都還沒見到,還把王雄拖累了進來。
就在這個時候,太史慈和王雄的身後又颳起一道猛烈的勁風,那勁氣如泰山壓頂,威猛雄壯到了極點。王雄本已接近強弩之末,又怎能再受得住這樣的重擊?他勉強把劍往上一架,就聽一聲震耳交擊,王雄膝蓋以下竟然給那人砸到了地下!
王雄“噗”的一聲,也是吐出一口鮮血,濺到了太史慈的衣襟上,那點點猩紅觸目驚心!
太史慈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大漢手持斗大鐵錘,鐵塔般傲立在他的面前。那大漢粗豪無比,衣衫坦露,露出濃密的胸毛,比太史慈還要高上兩個頭。
“你是誰?”王雄嘶聲問道。他這個“你”字才說出來,鮮血又已止不住地涌出。
“某家叫鐵錘,就是用來砸死你的東西。”那大漢晃了晃手上的鐵錘。這人看起來好似楞得很,還真不辜負他鐵錘這個名字。
太史慈的心已經沉到谷底,天叟地婆就已經不是他們能應付的,更何況又多了這個叫鐵錘的高手?除非有奇蹟出現,要不然他和王雄今日絕對是凶多吉少。
他們本來還有突圍的機會,可這鐵錘威風凜凜地斷了他們的後路,把他們的一線生機也就此切斷。怎麼辦?難道他們真要把自己的性命留在這裡?
太史慈不甘心!他師父辛苦栽培了他這麼多年,對他賦予了這麼高的期望,難道就是要他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當然不是!受了內傷又怎麼樣?難道受了內傷就只能坐以待斃?王雄的拼死護衛也讓他極爲感動,自己有手有腳難道就要像個廢人一樣任人宰割?
太史慈只覺胸中有一股怒火燃起,讓他渾然忘記了身體上的痛苦。這時師父教導的話語忽然出現在他腦中:“丹田真氣如浩瀚江海,體內經脈就彷彿長江大河,生於斯歸於斯。只要江海不枯,大河就會奔流不息。高手和庸才的區別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運用丹田內的真氣,也只有庸才才以爲丹田內的真氣有乾枯的時候。試問潮漲潮落,大海又何曾消失過?……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衆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夫唯不爭,故無尤?”太史慈雖然早就聽過這句話,但他從沒有好好去思考這個問題。只因技成以來,他從未經歷過現在這種困境,更不用說丹田枯竭的時候。可就在這生死關頭,他的心智反而更爲清明,師父的話竟清晰響在心頭。
他閉上了眼睛,伸展着自己的靈力,去感受着那彷彿空空如也的丹田。說來奇怪,他越是刻意從丹田導出真氣,丹田就越不給他面子;可當他順其自然的時候,丹田中又隱約有種幾乎感覺不到的韻律在跳動。那種跳動的韻律就好似大地內部涌動的岩漿,雖然看不到卻真實存在,而且威力驚人。
與此同時,他原本因強運真氣而受傷的經脈也竟似因那律動而恢復了平靜,然後竟然和那律動有節奏地配合着。一點星星之火從丹田逐漸升起,而經脈就好像經過了甘露的滋潤,開始煥昂然生機。太史慈心中怦怦直跳,難道這就是他要突破的跡象?
他其實早已達到了大劍師級別的頂峰,突破到劍聖只是早晚的事。可從大劍師到劍聖有兩種不同的道路,一是循序漸進,就好像齊舜,通過新的功法提升功力登上劍聖的堂奧;還有一種就是像趙雲那樣在實戰中先破後立,拋開以前的沉積而一舉成功。太史慈雖然實力甚強,可始終被他固有的思維所束縛,更不敢輕易嘗試其他的試煉,因此始終裹足不前。可現在他雖然形勢危急,可也正好給了他一個突破的機會。當然,如果他悟性太低,就算天上掉下金子也還是不知道去撿的。
但他現在丹田內的真氣還在重新凝結當中,真正成爲劍聖還需要時間,而天叟地婆和那漢子鐵錘又怎麼會給他這個時間?佔盡上風之下,他們更不會留有後手,拳劍和那大錘一股腦地向太史慈及王雄招呼過來,聲勢震天逼人眉睫。
王雄還不知太史慈此刻的境況,他能看到的就是太史慈那張似喜似優的蒼白麪孔。因此,他只能拼了命地把所有的攻勢全都擋下,好爲太史慈贏得退走的機會。他現在雖然也受了傷,但以他的身法,還是有可能逃逸而去的。可如果太史慈不走,他又怎能丟下兄弟而去?他起初跟着齊舜只不過是意氣用事,就想着幾年的約定一過就拍拍屁股走人,可他和這些人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就越捨不得這個大好環境。齊舜就像是個磁石,把他們這些年輕人牢牢吸引在身邊,跟着齊舜一起努力拼搏。
他的劍閃電般刺出,讓過了砸向太史慈的錘頭,刺在了力量最弱的錘柄上,那漢子鐵錘後勁立刻不足,這一招也就無法全力施爲。不過他這捨生忘死的一招也把自己讓給了天叟地婆,那一拳一劍全都招呼到了他的身上,饒是他有真氣護身,也被打得口鼻都噴出鮮血來,狀似瘋狂!
不過就算這樣,他依然仗劍守在太史慈身邊,沒有退過半步。他雖然有逃走的機會,卻爲了太史慈眼睜睜地把這機會從手邊放過。
天叟一臉獰笑,他和地婆及鐵錘使了個眼色,勢必要在這下一招取了太史慈和王雄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