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色還未亮,而這間屋子裡已經狼籍一片,蕭靖便說道:“玄公子若是不嫌棄,就請道我房間裡休息一下吧,方兄也去將你的東西收拾過來,大家在一起也好有個照顧。”
方瞻說道:“這個主意好,免得那個神秘的幻術師不死心,再來找麻煩。”
兩人攙扶着玄昊到了蕭靖的房間,方瞻便下樓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蕭靖待到方瞻走遠了,便關緊門窗,確定無人後,纔來到玄昊面前坐下,他不說話,只是直直的拿眼睛盯着玄昊看。
玄昊苦笑一聲,說道:“蕭公子有什麼話儘管問吧,在下知無不言。”
蕭靖點點頭,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玄昊心中一驚,眼前的蕭靖看着十分年輕,甚至未必有自己大,天天冷着個臉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但卻心思縝密,看問題十分全面,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他現在終於知道爲什麼爺爺在出發前一再叮囑,不管到了哪裡,第一件事便是聯繫當地的傳承者,一切都由傳承者來安排。而他年輕氣盛,一心想要獨自闖蕩江湖,便將爺爺的叮囑拋在腦後。現在他終於懂了,“玄”這個姓氏太過特殊,人們一定會和當代先知聯繫起來的。今天他所遭到的襲擊,很有可能就是因爲白天在客棧裡吃飯時暴露了身份造成的。現在他後悔的連腸子都青了。
蕭靖見他一直髮着呆,卻不答話,便又說道:“你說你姓玄,是從京城來的,又說你只是玄家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分支,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懷疑你了。你可知道,京城只有一家姓玄的,這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玄昊被人揭了老底,羞愧得無地自容,恨不能直接鑽進牀底下不再出來。同時心裡又惶恐不安,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辦。現在他的身份泄露了,以後會有更多的麻煩找上自己。
玄昊臉色蒼白,惶惑的看着蕭靖,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就請蕭公子爲我保守秘密。”
蕭靖冷哼一聲。玄昊更加無地自容了,現在他也沒有多少秘密可以保守了。
蕭靖看着可憐兮兮的玄昊,心中不忍,便說道:“玄公子不必擔心,你是去木棠鎮,我們正好一路,倒是可以護送你一程。大家在路上也好有個照顧。”
玄昊心中大喜,連忙說道:“這太好了,一路上有勞蕭公子了。”
“玄公子不必客氣。”蕭靖擺擺手,然後湊近玄昊,剛想要說些什麼悄悄話,就聽門外想起了腳步聲,方瞻回來了。蕭靖皺了皺眉頭,什麼也沒說便打住了。
方瞻一進門,便對玄昊說道:“玄兄,你受了傷,行動不便,不如我們一路同行吧,路上我也可以照顧照顧你,就當報答你的接濟之恩了。”
玄昊笑道:“好啊,剛纔還和蕭公子商量這間事情呢,我們同路,正好一起走,就是不知道你打算去哪裡。”
方瞻聽了,大喜道:“那太好了,我一直滿世界裡亂闖,本來沒有什麼目的地,隨便哪裡都好。既然你們都商量好了,那就加上我一個好了。”
玄昊非常高興,立刻便答應了,蕭靖只是冷哼一聲,什麼都沒有說。大家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都知道他就是這個脾氣,所以也不以爲意。
第二天,方瞻弄來一輛馬車,將玄昊扶上去,自己也跳上去充當了馬伕。蕭靖和蕭如玉兩人分別乘馬,四個人一路向着東南方向走去。蕭如玉見方瞻也隨行,老大不願意,彆扭了半天,總算是接受了這個事實。一路上她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出氣的地方,便把這輩子學的所有的惡言惡語全都用在了方瞻的身上。怎奈方瞻脾氣出奇的好,不管蕭如玉話語多麼惡毒,他都是樂呵呵的相對。蕭如玉沒有出了氣,反倒是被他氣了個半死。
一路上風景迤邐,鳥語花香,一行人說說笑笑,倒也十分快活,只是那個神秘的幻術師彷彿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天氣晴好,萬里無雲,和風日麗,是個出遊的好天氣。但是吳南國卻沒有這個雅興。他將手掌遮在額頭上遮擋陽光,極目望向天空。不一會的功夫,便見天空中出現一個小白點。那個白點越來越近,漸漸的便看清楚了,原來是一隻白色的信鴿。吳南國招招手,那隻信鴿便停在他的手臂上。
吳南國攤開手掌,掌心裡有幾粒米粒,信鴿咕咕叫着啄了個乾淨。吳南國趁機從信鴿的腿上摘下一截竹管,從裡面倒出一張小紙條來。他匆匆掃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
這時,衛山銘從屋裡出來,他失去了一隻胳膊,左邊的袖子空蕩蕩的飄在空中。他走到吳南國身邊,問道:“宗主,信上寫的什麼?”
吳南國將紙條遞給衛山銘,說道:“他們往東南方向去了,那是我來的方向。看來老先知果真不能小看,這老傢伙一定是察覺了什麼,所以要派人去查個明白。”
衛山銘看了一眼紙條,訝道:“鬼影暗殺失敗了?那我們怎麼辦?”
吳南國笑笑,說道:“我這次來是要實行一個偉大的計劃,不能讓這小子破壞了。我們必須追上他,然後乘機殺掉他。”他轉頭看了一眼衛山銘的胳膊,問道:“你現在怎麼樣了,可以上路嗎?”
衛山銘拍拍胸脯道:“宗主放心吧,這點小傷不礙事。”
吳南國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道:“哦,對了,那天襲擊我們的人到底是誰?查到了沒?”
衛山銘搖搖頭,說道:“沒有,那個人神秘的很,後來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我懷疑是不是那個老先知身邊的人乾的?”
吳南國搖搖頭,說道:“不會,我敢肯定連老先知也一定不知道這件事。如果是老先知設下的套,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安全的逃出安平城。”
衛山銘皺起了眉頭,說道:“馭獸師我見的多了,可是能夠馴服一隻魔獸,我卻還是頭一回見。這個人既然有這麼強大的實力,應該很有名纔對,可是爲什麼我卻沒有聽說過呢?”
吳南國說道:“派下人去,繼續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將這個人找出來。”
“是!”衛山銘答應一聲,“那麼宗主,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呢?”
“立刻!我們必須趕到他們前面才行。”
衛山銘吃了一驚,訝然道:“可是我們已經落後好幾天了,就算是插上翅膀也追不上了。”
吳南國笑了笑,說道:“我們很快就能超過他們。”
在衛山銘驚訝的眼神中,吳南國從乾坤袋裡掏出一支硃筆來,整隻筆通體紅黑色,閃爍着妖冶的暗紅色光芒。衛山銘看到這支筆,臉色不禁變了變。只覺一股沖天的怨氣從筆端彌散開來,衛山銘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他聽說過這隻筆,傳說這隻魔筆是用千萬人的鮮血祭煉而成,祭煉方法十分邪惡。傳說在萬里洋最深處的迷霧島上,有一個萬魔谷,裡面終年妖氣瀰漫。那裡面有一個魔池,魔池裡一滴水都沒有。祭煉這隻妖筆的人將成千上萬的活人帶到萬魔谷裡,然後將他們全部頭下腳上的吊在魔池的上方,放乾淨他們的血,將魔池注滿。活人的靈魂出不去,俱都隨着鮮血流進魔池中。然後再將這支筆投進魔池中浸泡十年方纔煉成。期間要不斷的投進鮮血,不斷的施法,才能保證這支筆的煉成。
衛山銘看着筆桿上刻着的兩個古篆字,忍不住喃喃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魔筆‘冥都’,我一直以爲這只是一個傳說,沒想到這是真的。”
吳南國笑了笑,進到屋裡關上房門,便拿筆在門板上畫起了符咒。衛山銘仔細看去,他所畫的這些符咒和他那晚匆忙畫的很像,只是更加繁瑣。吳南國一邊畫符,嘴裡一邊輕聲念着晦澀的咒語,那都是衛山銘聽都沒有聽過的。吳南國一邊要駕馭魔筆中的萬千惡靈,一邊要施展咒語,所以畫得十分吃力,等他將所有的符咒都畫完,汗水溼透了衣襟,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吳南國畫完了,便收起魔筆,稍鬆一口氣,拭乾淨額頭的汗水,輕輕推開了大門,外面的景色立刻變了。原先的院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間密室。兩人走進去,吳南國關上房門,然後再打開,外面是一條甬道。走出甬道,便來到一座毫不起眼的破破爛爛的小樓裡面。
衛山銘好奇的問道:“宗主,這是哪裡?”
吳南國笑道:“這裡已經是白石城了。”
衛山銘大吃一驚,沒想到他們瞬間便跨越了近千公里。現在他對那隻魔筆又多了一絲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