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突然, 聲音停住了,陳琛按住懷裡不安分的那隻貓,回過頭冷冷的看着眼前這具用血肉連接起來的骷髏頭。
骷髏頭擡手指了指陳琛懷裡的花若, 又指了指那邊縮成一團的女屍。
陳琛冷笑着搖了搖頭, 勾着嘴角清晰的吐出了不可能三個字。
海上的風吹着船帆發出呼嘯的聲音, 很刺耳, 也讓這船顯得更蒼涼。骷髏頭好像靜止了, 手保持着指向女屍的姿勢。
花若想要把頭擡起了,但無奈陳琛按的更用力,她聞到了血腥味, 可這次她沒有害怕,也沒有恐懼, 這男人溫柔的懷抱讓她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還有她喜歡的檀香。
這時骷髏的手指已經放下, 陳琛鬆了一口氣,因爲他看到骷髏在慢慢轉身。
“喂, 你們怎麼還不進來。”聽到這話骷髏猛然擡起了手,指着門口。
只見紅色的門簾被緩緩推起,接着,一個身穿襯衫西褲皮鞋的男人走了出來。
蘇莫離正要調侃他們幾句,卻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 他的面前, 一具骷髏, 一具無頭女屍。
他很無奈的用手指敲了敲太陽穴, 不看黃曆就出門真是大錯特錯。
陳琛也很無奈, 這兩具屍體瞬間消失在他的面前,他很後怕, 如果這屍體真的要他的命,怕是他現在也成了屍體。
“怎麼着吧啊,這一船的屍體都認識我是吧?”
蘇莫離兩手一攤。
無頭女屍在骷髏的四周飄啊飄,突然!“咔嚓”一聲,骷髏的頭斷了,滾到了蘇莫離的腳下。
陳琛在他們身後,清楚的看到了無頭女屍用腳扭斷了骷髏的頭,所以!剛剛骷髏並不是要帶走花若和女屍,而是在告訴他們那具無頭女
屍很危險!
“蘇莫離,危險!”陳琛衝着他大喊。
“什麼?”蘇莫離沒聽清,突然他感到耳邊吹過一陣風,接着他面前的手!要抓住他脖子的手停在了離他脖子半釐米的地方。
蘇莫離的眼神暗了暗,他看到無頭女屍被那具骷髏抱住,他愣在原地。
陳琛看到女屍要殺蘇莫離的時候便放開了花若,可是無頭女屍的速度太快,他眼睜睜的看到女屍尖銳的指尖兒衝向了蘇莫離的動脈血管!
就在他以爲一切無法挽回的時候,女屍停住了。
“快進去。”花若和陳琛跑了過去,提醒已經呆住的蘇莫離。
“不,你們進去,我想她有話和我說。”他對他們兩人笑了笑。
“他要殺你!”陳琛急了。
蘇莫離搖了搖頭,向前走了一步,脖子在女屍的雙手之間,無頭女屍只要輕輕轉手便可殺了他。
可是……
無頭女屍放下了雙手,“哈哈哈……”笑聲來着女屍的腹部,空蕩且帶着些許遺憾。
“我兒子果然大膽。”
無頭女屍此話一出,蘇莫離變了臉,“你說什麼?”
“怎麼?不認你這個母親了?”無頭女屍落到了地上,骷髏還在死死的抱住她的腰“秦襲,放開我,我不會傷害涅兒。”
骷髏緩緩放開了她,嗒――嗒――嗒――他緩緩走到了船邊,嗖的一聲跳了下去。
“莫離,這是……?”柳如煙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門口,“對,屋裡的屍體不見了。”
“祁弦公主,設了這麼大的局只是爲了測試我的膽量?”蘇莫離笑着說,可此時沒人看到他眼裡閃過的哀傷。
“祁弦公主?”柳如煙不自覺的重複了一句。
“恩,她是祁弦公主,你們先進去等我。”蘇莫離淡淡的說,轉向那無頭女屍問“你現在是怎麼回事?”
陳琛、花若面面相覷,但看蘇莫離的樣子這話不像是緩兵之計,像是真的。
花若在天上的時候,也多少聽到過有關蘇莫離生母的傳言,有人說蘇莫離是撿的,沒人知道生母是誰,也有人說,他母親是被強迫的,生下蘇莫離後便自殺了,衆說紛紜,花若只當故事聽了,名字也沒有記住,現下她絲毫不知道他們幾人是否安全。
“你還記得我叫涅兒,而你卻不記得我告訴過你,一直活着。”蘇莫離冷聲說。
“涅兒~你認我這個母親了?”無頭女屍笑了笑。聲音從腹部發出,帶着一絲沉悶,讓人分辨不出,這話裡有多少譏諷的意味。
“呵~我母親在狐族蘇家過的好好的,你算哪門子母親?”蘇莫離冷語道。
花若越聽越暈,但依舊握緊手裡的刀,這是剛剛陳琛遞給她的。
“我算什麼?我算被你父親騙得第一個女人。”
這話,無頭女屍說的悽悽,“這結界是我用心頭血設的,爲的,就是把你等來,告訴你我當年離開的真相。”
“現在天宮內憂外患,很快會波及人間,到時候民不聊生,你現在告訴我有什麼用?”蘇莫離說。
“但我已經等不到你們解決好問題,還天下一個太平,我該死了。”無頭女屍笑了笑,擡起手,摸了摸,脖子斷裂的地方,那裡有些肉已經腐爛了,尚好的肉,屋子不順着血管向外流血。“這啊,是拜你父親所賜,哦,對了,屋子裡那五具女屍也是你父親的妾女們,你看他啊,愛我的時候恨不得把這天宮給我,可他厭倦我的時候便要取了我的頭,仍到這荒蕪之所。”
“行了!”蘇莫離大喊,他這一生最尊敬的便是他那個一天下蒼生爲己任,即便因爲他那張絕世的臉,妻妾成羣也沒能讓他放下這天下,這個女人!她憑什麼把自己的父親說成一個嗜血的惡魔,他的父親分明是那個看到世人受苦,寧可自己受刑也要爲他們爭取一方田地的男人。
“你不想聽了是麼?”無頭女屍笑了笑。“你以爲我多想說?我是怕你被他殺了,我死那天,那晚他讓我在他的身側睡下,在我漸漸熟睡的時候,他把我搖了起來。”女屍頓了頓,好像很開心的轉了一個圈兒,“我被他搖晃的好像年前時和他在花田裡嬉鬧,可是,他卻對我,祁弦啊~你活的太久了,涅兒呢,他和我長的那麼像,是我的親兒子,我就不讓他死了,可是你呢,先走一步好不好,接着,他用刀子,緩緩的割開我的喉嚨,我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我握着他的手,拼命的搖頭,可他……握住了我的手,狠狠地用刀斬斷了我的頭,我的元神想要逃跑,可是,他早已在房間的四周設下了結界,我只能看着我的元神被他踩斷,被他用火燒滅,之後我來到了這裡,後來……”
“夠了!”蘇莫離的臉色鐵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該我問你了!和我說這些你想要我怎麼做?”
“涅兒,我知道讓你殺了你的父親是不可能的,你只要吃下這粒藥丸,讓你的父親無法傷害你便好。”說着,無頭女屍從脖子處取下了一顆沾着血的褐色藥丸。
“我不吃。”蘇莫離冷冷的說。
“由不得你。”說着無頭女屍飛快的走到蘇莫離面前,抓着他的脖子,強迫他揚起頭,接着用內力把藥丸打了進去。
“咳咳!”蘇莫離被血嗆的滿臉通紅,一手扶地,另一隻手指着她“你!”
“我是爲你好。”無頭女屍笑了笑。
“我的命格是什麼?”蘇莫離突然發問。
無頭女屍一愣,“我離開之前你的命格還在變換,我不確定最後定成了什麼。”
“變得時候都是什麼?”蘇莫離問。
“鳳凰、火龍、螞蟻、還有紅齧龜。”祁弦公主如實說。
如果是鳳凰和火龍便是世間王者,若是螞蟻,那便是任人宰割,若是紅齧龜,那便是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
蘇莫離冷笑了一聲,“呵~你還忘了一種。”
船外風聲呼嘯,綠柳專心的在開船,等他意識到身邊出現五具屍體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被綁了!
吊在倉頂上,綠柳的嘴巴被堵上了,想要呼救也沒可能,五具屍體齊齊的躺在地上,綠柳蕩啊蕩,他很想流淚,快一個時辰沒有一個人來看他。
蘇莫離又一次讓柳如煙、陳琛他們先進去。
柳如煙想藥也吃了,如果要殺早就殺了,便示意其他二人先回去。
一時間,倉外只剩下了蘇莫離和祁弦公主,他開口“你還有話沒說吧?”
“恩……”祁弦公主向前走了兩步,離着蘇莫離更近了。
祁弦公主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但蘇莫離眼裡的光卻暗了下來。
“啊!”船倉內傳來了柳如煙的尖叫聲,蘇莫離握緊了拳頭,深深地看了祁弦公主一眼,祁弦公主對着他擺了擺手。
蘇莫離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倉內。
“如煙,怎麼了?”蘇莫離一把扶住頻頻向後退顯些跌倒的柳如煙。
柳如煙擡手指了指倉頂。
五顆滴血的頭,還有一個滿臉鮮血的綠柳。
倉頂的綠柳發出了唔唔唔的聲音,被綁住的手腳左右搖擺。
嘀嗒,嘀嗒,血滴到地上的聲音和着燭火嗞嗞的聲音,一陣寒意襲上他們的心頭。
花若原以爲祁弦公主是這個結界的主人,但是……她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