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裡的人笑着說道,“還是伯父見多識廣,像我們這種分家的人是真的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這種東西了呢。”聽到此話,本來是單膝跪地的秋明海緩緩的站了起來問道,“所以你真的是秋荻?”
“伯父還真是好記性啊。居然記得住我一個分家小丫頭的名字。”說到這裡,那個神秘的傢伙居然自己把斗篷的兜帽給掀開了,似乎她根本就不怕這樣會得罪一個連秋家家主都不放在眼裡的男人。
秋明海看着那張英氣中帶着些嫵媚,令所有的男人見到了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的絕美容顏,他卻又了一種想要把她撕爛的感覺。別人看她是香餑餑,可在他眼中,她就是個上不了檯面的賤種,連宗室的血脈都不是,還敢如此羞辱他。要不是她運氣足夠好,今天恐怕要跪着的人恐怕就是她。
其實他早就應該知道,在秋家可以說話如此夾槍帶棒,肆無忌憚的年輕女人恐怕就只有她了。秋家之內曾有過傳言說她的嘴要比她的槍棒更加的犀利,更加的毫不留情。但是最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能拿着長老令牌招搖過市,這是他受到羞辱的主要原因。之前也只是聽說她在長老會那邊很吃香罷了。可是帶着令牌出來可是什麼寵溺的問題了,那可是連家主都沒有的待遇。難道她跟那幫老頭子都睡過了。他可不相信她是因爲繼承了屠龍之槍才受到這種優待。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表現。秋明海怎麼說也是在大家族生活過的人,還是一城的城主,一地的將軍。他不可能城府那麼淺。所以他立刻笑着說道,“像小荻這樣的侄女,伯父就是記性再不好也能記住啊。”他這一笑彷彿剛纔的陰雲密佈彷彿都不存在了一樣。
秋荻眉眼之中閃過一絲不悅,然後笑着說道,“那伯父什麼時候讓我進你的城主府啊,我這一路可是走的不近啊,向伯父討杯水喝總可以吧。”
“當然可以。你瞧我這個腦子,都忘了請侄女進去了,只討杯水肯定是不行啊,怎麼的也得接風洗塵一下,通知伙房,給我大侄女好好整點東西。”秋明海笑的十分豪邁,真的像他的至親來了一樣,至於真實情況是怎麼樣的,在場的人心裡都有數。秋荻自然沒有拒絕,因爲她就是衝着這裡來的。
果然不一會的時間一大桌子豐盛飯菜就端了上來,秋荻當然也沒有跟秋明海客氣,就安心的吃了起來。這離國第一美人的飯量可跟其他的大家千金相差甚遠啊別人都是細嚼慢嚥,淺嘗即止,生怕失了大家閨秀的風範。她可倒好,吃得是狼吞虎嚥,百川歸海,真是從她瘦弱的身板完全看不出她這堪比他手下男兵餓了幾天的飯量。而他秋明海只是安靜的看着,偶爾還會給她夾兩筷子她夠不到的菜。
這時候的秋明海對眼前的一切並不感覺怎麼驚訝,他早就知道這丫頭不是尋常的姑娘。他很贊成那套吃量即是戰鬥力的說法,你很難想象一個淺嘗即止,身嬌肉貴的大小姐去與人搏命,甚至是上陣廝殺。再說那個屠龍之槍是何等暴烈的武技,就連很多秋家認爲很有希望繼承的天之驕子都尚且窺不到門徑,最後落得個傷的傷,殘的殘的下場,這都足以說明她的特殊。
他唯一好奇的是她爲什麼要來到這裡,要說是助戰的話,他們這裡並不是主戰場,對峙的也只是一般的雜牌軍,以他的實力,如果真要助戰,她應該出現在龍驤鐵騎出沒的戰場上。要說她是私自跑出來的,那長老令牌怎麼解釋。他有許多的問題,但是席間他一直閉口不言。不是他不想問,而是人家願不願意答。
一直等到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的時候秋明海終於說道,“侄女,這次長老會派你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是有什麼公幹吧,需要我配合嗎?。”
“沒有啊。”秋荻隨口說道。
秋明海一聽就愣住了,沒有是什麼意思,敢情就是拿着長老令牌在我面前溜達一圈啊。他仍不死心的問道,“就是來遊玩的嗎?”
“恩。”秋荻的回答也非常的簡練。
秋明海一時竟無言以對。這時候秋荻看了他一眼說道,“除了遊玩,還有一件小事,但是用不上伯父您的。”
“什麼小事啊。”秋明海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趕緊問道。
“找一個人。”秋荻看似無所謂的回答,其實她的眼中出現了一抹寒光。
“這兵荒馬亂,兩軍對壘的,你要找什麼人啊。”秋明海聽得是一頭霧水,現在找個人都需要長老令牌,會不會太兒戲了,但是秋荻的下一句話讓他很震驚。
“一個擁有三把神兵利器的男人。”秋荻緩緩的說道。
這句話着實讓他很震驚,按道理來講,無論是江湖,還是沙場,抑或是山上,擁有一件到兩件神兵利器,已經是極其稀罕的事情,再多一來就會導致樣樣都通,但樣樣都都不精,這樣對實戰能力提高是完全沒有好處的,但其實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很難以搞到啊。每一件稱爲神兵利器的武器或者是法寶,得到它除了需要自己很大的努力之外,還需要很大的機緣才能獲得。這個傢伙可倒好一來就是三把,什麼時候神兵利器也變得這麼廉價了。
“他是胤國的哪一位將軍?還是山上仙師。”秋明海想着擁有三把神兵利器的傢伙怎麼樣也會是一個大人物吧,要不離國這場仗是真的沒法打了。
“聽山水宗那傢伙說的,他應該只是一個普通士兵,最高也不過就是個伍長。”秋荻輕描淡寫的說着,就像在說她秋荻要殺的人,不管他是什麼人,就算是胤國的皇帝惹到這位姑奶奶,她也照殺不誤。
“一個普通的士兵,且不論你怎麼殺他,兩軍陣前人海茫茫你怎麼找他啊。”秋明海說道。他覺得這姑娘的腦回路跟飯量一樣迥異於尋常的女孩。
“這樣的人就像海中的蛟龍,有機會就總會擡頭的,而剛好我最擅長就是屠龍。”秋荻淡淡的說道。
按下這邊秋明海是如何驚訝於他的腦回路暫且不提,單說此時城外陶家軍的大營。這幾天陶鐵的心情很鬱悶,因爲面對西錦城這種高城雄關而言,他們騎兵根本就沒有太多的作用。除了能在敵軍零星的反衝鋒中發揮點作用,還不敢靠的太近,那無疑就是找死。有一次他趁着敵人反衝鋒的間隙,率領一支五十騎的騎軍,突進到離城門只有數百米之遙的地方,對方的守城士兵只要有一點遲疑,他立刻就能一馬當先,不,準確的說是一豹當先殺進城去。
但是誰能想到他驍勇善戰,敵人也不是易於之輩,很快放棄了還沒有及時撤進城內的軍隊,轉而用巨石,滾木,巨弩,甚至是術法不分敵我的攻擊雙方的軍隊。這一戰陶鐵他們這邊最後能夠活着回來的只剩下了不五騎,而且除了他和霍雲龍之外人人負傷,這一戰結束之後,一向喜歡陶鐵的陶老將軍破天荒狠狠說了他一通。大概意思就是責怪陶鐵不應該這樣魯莽行事,明知道像西錦城這種雄關大城,不適合出動騎兵,你還非得要以身犯險。陶老將軍表示他願意用他們一整支騎軍來換陶鐵,也明白他們年輕人爭強好勝的性格。畢竟他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但是凡事都要有個度,因爲爭強好勝結果丟了性命就不好了。
其實陶鐵並不是完全因爲爭強好勝,也不是因爲選拔龍驤鐵騎的事而嫉妒玄甲營有仗打,有功勞可記。他就是單純的覺得手癢,覺得自己這麼幹呆着也沒什麼意思。如果他能做點什麼事,讓袍澤能夠少死一些,那也是好的。憑心而論,如果讓他去帶領玄甲營,他就決不會用自己兄弟的命去堆積他爭搶戰功的資本。他根本無意跟陶文龍爭搶什麼龍驤鐵騎的選拔資格。他想去龍驤鐵騎只是爲了圖個新鮮,如果非要在陶家軍和龍驤鐵騎之間做一個取捨,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因爲這裡有慈愛的義父和手足一般的戰友袍澤。
可那個姓霍的傢伙卻說他這叫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提醒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作爲一起剛剛經歷過生死的戰友,他當然不會認爲霍雲龍的一番話是誅心之言,是要挑撥他和義父的關係。他所指爲何,陶鐵是一清二楚。就是他那個名義上的弟弟陶家二公子陶文龍。可他又何嘗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人家陶文龍就是再怎麼樣也是他義父的親生兒子,而自己雖然一直也被陶老將軍當做親生兒子看待,甚至傳出過要讓他去龍驤鐵騎的傳言,但是他一直知道這中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