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雪兒這邊如何想念她的師弟,如何愧疚,咱們暫且不提,單說此時的山水宗,離國東部的仙家執牛耳者。它現在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早先由山水真人穆遊硬抗離國三大仙門創出的赫赫威名,原本以爲可以傳個幾代,至少得在山水真人還沒有兵解轉世之前管用吧。那位說了,爲什麼不是飛昇離開這座天下呢,羽化飛昇不是所有修道者的夙願嗎?您可要知道,幻界大陸自從三百年前獨孤老劍神,一劍斬斷天門之後,甭管你是之前有資格的,還是沒有資格的想繼續修行的,一律都沒有了想頭。畢竟當年號稱離天門最近,最有希望打破這層禁制的劍神宗都束手無策,眼睜睜看着自己大陸第一宗門的威名逐漸沒落,最後消亡。更別說雲天宗那個老不死的宗主,縱使他有十二境巔峰的通天修爲,也是依然沒有絲毫的辦法。不要說他沒有可以和獨孤老劍神一樣的戰力。就算是有也恐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畢竟重建一個東西比毀掉一個東西南難多了。更何況這個東西是那虛無縹緲的天門,所以就連雲天宗宗主都不能做到的事,他一個十一境修士憑什麼能做到。
而且八境往上,就會越來越被這座天下所厭惡,越來越被大道壓制,這就是爲什麼八境往上會有天劫的原因。因爲在天地的眼中,他們就是竊取天地靈氣的大盜賊,本來有羽化這種事會好一點,因爲修士可以一次性集中力量舉霞飛昇,不用搭理這種長期的損耗。一旦要是沒有飛昇這回事,天地之間的壓制就會無處不在,修士爲了維持自己的修爲就得更加拼命的吸收天地靈氣,那麼受到的壓制也會越來越大。
可是就算是怎麼快,好歹也得等到山水真人真的兵解離世吧。山水真人的門人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快,更加沒有想到的是敗光這赫赫威名,正是當初山水宗不惜與離國三大仙門決裂也要搶到的天縱奇才。真是成也穆天青,敗也穆天青,而作爲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在山水宗後山的一座仙家牢獄中面壁思過。要知道像這種仙家牢獄可不是普通市井那種關押罪犯的那種牢獄。它可是專門對付修士的,不僅外層是由特殊材料製成堅如金鐵,不容易摧破以外,還有隔絕天地靈氣的效果。修道之人就算是可以辟穀不食,也得吸收天地靈氣爲己用,更何況穆天青還遠未修道此等神仙境界。這樣下去不出一年半載,必定是形容枯槁,生不如死啊。
但是就是這樣山水宗的門人也覺得宗主是留了情的,不然就以宗主的梟雄心性,就算是當場殺死這位私生子,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的懷疑。當然也不完全是因爲小宗主是他的私生子這麼簡單,要不然穆遊也不會在偌大的離國修仙界闖出這麼大的名聲。還不是因爲秋家那個小丫頭來的時候,是他穆天青站了出來,告訴那丫頭是一個帶着三把神兵的男人殺了他表哥,還以山水宗最重的山盟起了誓,才讓那丫頭離開了山水宗的地界。
其實,山水真人也並不是怕那個小丫頭,哪怕她習練的是傳說中失傳已久的屠龍槍法,在他的面前也只是個小毛孩子。他有些忌憚的是她背後的秋家,一個傳承過屠龍之槍歷史悠久的家族絕不會像他表面展現出來的那麼簡單。作爲一個在離國開宗立派的宗主級人物,這點眼力他還是有的。就算是這樣,要是離國現在海晏河清,平安無事,他也敢於秋家再較量較量。畢竟他可是跟離國三大仙門都較量過的狠人,但是現在是多事之秋,他們之間如果撕破臉皮徹底打起來,那看笑話的就一定是胤國人。
要不是穆天青的出現,山水真人就會陷入一個兩難境地,打吧,人們會說他以大欺小,而且萬一有閃失秋家那撥老傢伙就會找自己算賬。不打吧,山水宗的名號就會降到一個更低的程度。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他才留下了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他那兩件攻防法寶都被他拿去,雖然法器的本體都在自己那裡,但是損耗極大。要是打贏過大修士還好說,就三個小傢伙就被打成這樣。雖然那三個小傢伙也絕不是白給的,就看那個劍魔肯幫他們遞出一劍,這關係肯定不簡單,但他穆天青的背景就簡單了。
所以他就該有此下場,他本來在水橋鎮就已經受了重傷,被山水真人強行撿回一條命。這一次他又跟秋家丫頭立下山盟,山水真人用屁股想都知道他這是騙人的,就是不知道人到底是不是他殺的。所以他只欣賞穆天青的決絕,敢用自身大道做賭注反將了秋家丫頭一軍,不過作爲代價的是此役過後,他的境界就會下降到了可憐的四境水平,甚至還會更低,就算他可以僥倖修回來也註定無法再向前進一步,大道就此斷絕。
秋家丫頭也是看出這一點,人家願意堵上大道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憑什麼不信。要知道大道對於一個修士的重要,甚至會超過他的生命。因爲如果不能長生不死,羽化成仙,那麼生命對於修仙者還有什麼意義。
此時正盤腿坐於一座巨大牢籠之中的少年,神態並沒有如何的痛苦,似乎那等慘敗就不曾發生在他的身上一樣。如果不是在這種隔絕天地的地方,別人還以爲他在修行一般。這時候他的心湖之上竟響起聲音,“師弟,怎麼爲了留下自己一條命,弄得這麼人不人,鬼不鬼好受嗎?依我看不如讓師父一掌拍死來得痛快。”
這聲音傳來的可是有些令人驚訝,要知道這裡可是有隔絕天地靈氣的效果,就算是穆天青這一間不是後山最厲害的,那也就代表着隔絕了絕大部分的術法能量,想要心湖漣漪這種簡單法術都是難上加難,可見外面這個人的修爲何其的深厚才能將聲音傳進來。
穆天青反倒是沒有什麼驚訝的,他早就知道這裡關押的都是怪物級別的傢伙。他在外面算是山水宗的小宗主,同輩中的佼佼者,可是他在這裡連個屁都不是。於是他平靜的說道,“師兄,這裡我覺得挺不錯的,你不也是在這裡呆了很久嗎?”。其實他穆天青根本不認識這個傢伙是誰,即使之前在山上見過,此時僅憑聲音他也認不出。之所以叫他師兄,只是順着他說話而已。當然這時候穆天青能夠靠心湖漣漪傳聲,不是因爲他的境界已經恢復了,完全是因爲外面那個傢伙覺得一個人說話太無聊了,就像在厚厚的水泥牆上打了一個洞一樣。
至於他那個師兄聽了他這番言論,內心根本不起一絲波瀾。如果被這些冷嘲熱諷都算不上的閒言碎語就能亂他心境,惹他發火的話,他就活不到今天了。所以他只是笑着說,“師弟,說起來我能夠重見天日還是要多虧你啊。你不進來,老傢伙怎麼可能放我出去啊。”
“那師兄就儘量享受在外面的時光,因爲我很快就會出去。”穆天青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惱羞成怒的意味,他只是平靜的再陳述一個事實。
“出去?”這個師兄冷笑了兩聲,看來這小子是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就是連他自己也差一點一命歸西了。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一點也不知道天高地厚。等他領會到後山有多可怕,再後悔估計就晚了。
想到這裡他笑着說道,“希望師弟可以快點出來,這樣我在外面就不會太寂寞了。哦,對了,聽說你是跟人家比鬥輸了,才被師父關在這的。對方是誰你告訴我,我幫你報仇。畢竟山水宗的門人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這個就無需師兄代勞了。等我出去自己找他們報仇的。”只有問到這個,你才能感覺到那個彷彿永遠都很平靜的傢伙,聲音似乎都在因爲極度憤怒而顫抖。其實,他感覺到那小傢伙憤怒了,就已經值回票價。至於那幾個傢伙,如果正巧撞在自己的刀上,自己也不介意去殺一殺,到底是一個師門的嘛。
“既然這樣,那師兄也就不陪你了,希望你可以習慣這裡的生活。”隨着這位師兄聲音的飄遠,他的心湖又重新恢復到波瀾不驚的樣子。但是這座巨大的牢籠開始不安分起來,黑暗中穆天青可以清楚的感覺得到有物體正在移動,發出輕微的聲響,而且他能夠敏銳的感覺得到它正在注視這自己。
按下山水宗小宗主如何在黑暗的牢籠中掙扎求存,咱暫且不提,單說狩牙的倒黴三人組。他們這一路行來,可真真是不容易,說成是掙扎求存也絲毫不爲過,此刻他們面對這個根本不相信他們的古怪少年,他們真的是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