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你所見啊,那幾個來自胤國的傢伙殺了他們,留下了這一地狼藉。”白鐵易說話的時候很隨意,既不像跟上司說話的語氣,又不像那個一路上都拼命討好小宗主的白副將。
秋霜平雖然是秋家子弟,還是這支小隊的主將,但他還真就不敢把這位他一直看不透的白副將怎麼樣,況且他就是真想動他,也得經過離國朝廷。如果私下動手讓人們知道了,離國皇室就會那這件事來攻擊秋家,也就可以順勢牽連到那位親姐夫一直看不上的彭家。於是他想耐着性子好好說話,但是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傲氣,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低頭,所以他的話裡話外有一種夾槍帶棒,陰陽怪氣的意思。
“這回你就不怕你的小主子生氣了。”他說的不是小宗主,而是更赤裸的小主子來諷刺他身爲鐵獅子的一員卻去諂媚那些山上人。
白鐵易看着他笑了笑,竟絲毫不介意他的夾槍帶棒,平靜的說道,“小主子志不在此,當然無所謂。”白鐵易倒是無所謂,可是他身旁的親信爲了他着實捏了一把汗,他心裡說道,“人家好歹也是大族子弟,還是這隻小隊的主將,您怎麼的也得給個面子啊。”
果然秋霜平慢慢的眯起自己的眼睛,身上的殺意正在凝聚。他心說,“你身爲鐵獅子的軍官,卻稱山水宗那個傢伙爲小主子,而且現在居然連掩飾都不掩飾了。”
白鐵易雖然依舊微笑着,但是氣勢上不退一步。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他突然聽見一聲沉悶的響聲,這一下就像有人把大地當成了戰鼓,猛力的敲了一下。秋霜平循聲望去,突然看見遠處出現了一尊身穿赤色甲冑的神靈,這神靈身高百丈,即使這時候秋霜平離得很遠也能感受到那傢伙的壓迫感。
他當然知道這種東西除了那些山水宗那幫瘋子,別人是召喚不出來的。秋霜平想到這裡對白鐵易低吼起來,“你們到底要幹什麼。”離國仙門衆多,而且不聽管束,常常就是因爲兩個仙門打得不可開交,而殃及池魚。他身爲秋家子弟,還是鐵獅子的軍官他怎會不知道。他知道這尊赤甲神靈會給這個小鎮帶來怎樣的損害。他這個時候就想起彭老爺子的話,“我們既然是鐵獅子,是帝國最強的騎兵,那就應該上對得起君王,下對得起黎民。對外我們可以抵禦外敵,對內我們也不懼那些鬼魅。”
想到這些秋霜平下定決心,不能讓山水宗這幫瘋子就這麼毀了這座小鎮。他們的任務只是要殺死胤國滲透進來的諜子,而不是屠戮這裡的百姓。再說那個叫什麼小宗主的瘋子頭目居然連自己人的死都可以漠視。如果放任不管這傢伙就能讓這座小鎮血流成河。他秋霜平本來就瞧不上那些山上人,一路上他只能用家族利益來安撫自己,想着不過是陪太子讀書。可少年人的血總是熱的,他又很崇拜彭老爺子的剛正,自然無法忍受這樣的胡作非爲。
可就在他招呼手下人上馬的時候,白鐵易擋在了他們面前。他說道,“我纔不會讓你們壞了小宗主的興致。”當白鐵易看到那兩個山水宗修士慘死,而明明看到一切的穆天青就是不出手的時候,他就知道穆天青的目的是什麼。
他的目的就是爲了殺人,這本來就是一場殺人遊戲。穆天青可能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放過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不僅僅只是胤國那些人,他是想把所有人都殺死。他肯定是早就有了殺掉所有人的能力,只不過那樣做太無聊,也太麻煩了,所以他聽從自己的意見。白鐵易這麼一想就遍體生寒,此刻的他無論是想逃想打都毫無意義,就算他逃到哪裡,只要穆天青還活着,山水宗還存在,他就沒有可能活着跑得掉。打就更是不可能,就算他們能夠打敗穆天青,可他背後的山水宗呢。那可是離國東部的一隻龐然大物啊。
想來想去,他也就只有投降這一條路,他賭的就是小宗主穆天青不願意動這個手殺他。因爲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啊,對於穆天青來說多殺一個跟少殺一個沒有區別。但是無論山水宗有多麼囂張,他總得給離國朝廷一個交代,畢竟他們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何況還等於爲山水宗在離國安裝一個眼線,這對於山水宗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啊。所以他要賭這一把,贏了就是盆滿鉢滿,還搭上了山水宗這條線,輸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而且這一把他明顯贏面很大,這都不敢賭,那他真是死期到了。
“白副將,你要幹什麼,難道你要造反。”秋霜平冷聲說道。
“別說的那麼嚴重,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帶着兄弟們去送死。畢竟我們沒有你那樣的家世可以隨便得罪山水宗這樣仙家門派。我們都只有一條命啊,秋將軍。”白鐵易平淡的說出這些話,但是這句話在其他鐵獅子騎兵中卻產生了共鳴。剩下的十幾騎鐵獅子開始有些騷亂,雖然他們不敢違抗這位秋將軍的命令,但還是有些人開始竊竊私語。白副將的話狠狠的戳進了他們的心中。
他們雖然號稱是離國最強的騎兵,可是這裡是離國不是胤國,這裡是仙家老爺們的國度。即使是他們也不可以對那些仙家老爺有半分的不敬,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胤國大舉進攻離國,離國那位總管兵馬的皇帝親姐夫根本就沒有對他們有什麼希望。他最想的就是把楚國的主力拖入這場戰爭的泥沼,讓楚離齊聯盟的老大哥不能再置身於事外,再一個就是籠絡這些離國有名的仙門,把他們綁在自己的戰車上面。這個時候這位秋家少爺居然想動那位山水宗的小宗主。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就算是成功了。以後山水宗問責下來,秋家少爺有靠山,離國皇帝總不能太得罪於彭家有姻親的秋家,畢竟不管怎麼樣鐵獅子都是離國皇室最有力的臂膀。
再說秋家近幾年崛起的很快,一批青年才俊如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特別是那位驚才絕豔,色藝雙絕的離國第一美人秋荻。聽說連那位離國皇帝都對她垂涎三尺,要不是宮中有那位長公主壓着,他們秋家恐怕早就是離國的皇室宗親了。
可他們呢!就算把他們全部埋葬,估計也陪不了小宗主的萬分之一吧。再說了他們又不是眼瞎,不可能看不見那邊的赤甲神靈,就一個龐然大物估計就夠要他們這十幾騎的性命了。像山水宗小宗主這種身份尊貴的山上仙人,要麼他身邊的人能打,要麼就是他和他的部下都能打,動動手指就可以碾死他們。而他們恰巧又不是退,因爲他們更加得罪不起秋家和離國的軍法。
今天要不是白鐵易白副將攔着,估計他們這十幾騎就得去打那數百騎才能打贏的仗。但是這些話肯定不能被那位少年熱血的秋家少爺聽到,現在只能看兩位長官孰強孰弱了。
這時候他們又聽到秋霜平朗聲說道,“守土安民,這是軍人的職責,這沒有什麼條件可講,不能因爲對手是山上仙人就臨陣退縮。諸位身上盔甲的分量就是鐵獅子世代守護的榮耀和責任,我們不能……。”
剛說到這裡就被一段突兀的掌聲打斷了,就像剛剛起勢的騎兵衝鋒被攔腰折斷一樣。這段掌聲當然來自白鐵易白副將,秋霜平怒不可遏說道,“白鐵易,你到底想幹什麼。”
白鐵易依然笑着說,“我不想幹什麼,只是覺得秋家不愧是和彭家穿一條褲子的,連讓人送死的話都跟那個彭老匹夫如出一轍。”
秋霜平聽到這話就是一愣啊,他知道面前這位白副將看不上自己,以爲就是一個富家大少爺。誰知道他連掌控着鐵獅子,連離國皇帝都敬仰三分的彭老爺子都敢罵。其實不光他愣了一下,整個這十幾騎鐵獅子一時間都懵逼了。他們心說這白副將怎麼了,平時挺八面玲瓏,能說會道的一個人怎麼突然間就瘋了。身爲鐵獅子騎兵團的兵居然罵他們敬爲軍神的彭老爺子,要不是他先前打斷那段戰前動員,這回所有人都得站在秋霜平那一邊。
跟着秋霜平那兩個武者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原本這種場合有秋霜平在,就沒有他們說話的份。可是這個傢伙說話太氣人,不就是仗着秋霜平好欺負嗎?於是其中一個說道,“姓白的,你也別那麼多廢話,我們是軍人。是軍人就得拳腳刀劍見真章,跟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算什麼東西。怎麼樣敢和我比劃比劃嗎?”
白鐵易依舊不動聲色的說道,“什麼時候人說話需要狗來搭腔了。”
那武者聽到這個當時就炸了,“我草尼瑪,我看你他瑪欠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