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魂草(重生) 大房妻妾
卻說王氏簡小燕各懷心思,暗自咬牙要鬥個你死我活。
一時柯老爺子以及二房三房俱是迴避不及,二爺三爺隨着柯老爺子去了書齋說話,方氏蘇氏相攜走之不及。
衆人散去,王氏妻妾三口回到大房廳堂。
王氏沖沖而怒行,看着相互攙扶的柯大爺與簡小燕,王氏眼神淬了毒一般,恨不得立刻毒死狗男女。隨即又變了笑臉去攙扶着簡小燕坐下,笑對柯大爺道:“三弟方回,大爺去陪陪吧,容我與妹妹說幾句私房話。”
柯大爺卻將手一拂:“我們兄弟的事情不勞你操心,燕兒事情也不勞你掛懷,你自去歇息。”
王氏豈肯幹休,回頭瞧着簡小燕嘆氣道:“妹子,你看這是怎說呢?早知道要進一家門,唉,我也就不鬧了。妹子,你也別怪姐姐我狠心,誰叫你命不好呢,你若不做奴才,就要剋死大爺,大爺雖不待見我,我可念着孩子,念着夫妻情分呢,萬不希望大爺有事。唉,不說這些了,好了,這會子賣身契也簽了,我履行協議,收你進門,妹子是不是也該兌現諾言,拿掉孩子了?”
說着往外一聲喚:“人呢?”
瑤玉奶孃抖抖索索進得門來,黑黢黢一碗湯藥奉上來,簡小燕頓時花容失色,唬得跪下磕頭道:“姐姐,我已經做了奴才了,孩子生了也不能與家爲她們相提並論,姐姐何必這般逼迫,姐姐,我求求您饒過孩子吧,孩子是無辜的,我雖命賤,可是孩子是大爺骨肉啊!”
柯大爺簡小燕跪下,忙上前攙扶:“你起來說話,地上涼,懷着身子呢!”
簡小燕卻推他柯大爺手:“大爺,你別管我,姐姐心裡有氣,我跪着也能讓她氣平些。”
柯大爺叫不動執拗簡小燕,回頭跟王氏耍狠:“什麼好命歹命、剋夫克子?誰知道是不是你在娘面前搗鬼?告訴你,她就剋死我,我認了,我就死了也不與你相干!你少操閒心自保養吧!”
王氏驚詫道:“大爺,你怎麼說這話呢?也不怕犯忌諱,大爺不看我,也要看在孩子,看在婆婆,不要輕言生死纔是。”
回頭又把湯藥湊到簡小燕嘴邊:“妹妹,爲了大爺,爲了這個家,你就喝了吧,只要妹妹幫我保住這個家不散,我馬上擺酒擡妹妹做姨娘,與我共同服侍大爺。”
說着自懷裡掏出一張揭帖塞到簡小燕手裡,湊近簡小燕耳語:“你反正命裡有子也守不住,何必瞎費功夫,叫我不痛快呢。”
簡小燕盯着揭帖瞬間抖索,身子一晃悠,跌落塵埃。
王氏頓覺沒趣,這丫頭咋這沒鬥志呢,唉,自己往日真是高看她了。
眼見簡小燕慟哭跌倒,柯大爺猶如塌了天地,忙着上前摟住,一陣摩挲呼叫,簡小燕半天方纔醒轉,繼而嚎啕大哭:“大爺啊,我咋這般命苦啊,我心裡存着僥倖,待命好命定是有人編排,沒想到這八字時辰就是我啊,大爺啊……”
柯大爺忙着安慰:“沒事、沒事,無論你好命歹命,我不在乎,只要有你陪着我活一天,強過與那些蛇蠍之人過百年,我不在乎,真的。”
王氏心裡恨不得掐死他們,卻假意抹淚:“我也是爲的大爺好,大爺不該誤會我,我雖嘴巴厲害些,再不會害人,更不會害大爺。”
柯大爺冷笑:“哼,你少假惺惺了,你乾的缺德事兒還少嗎?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三弟妹因何與二弟妹好卻避你如蛇蠍?老大因何與你孃家侄女好好的情分,卻忽然轉頭求娶楊家女兒?別把人當傻子,你今日還好好活着逍遙,並不是我們奈何不得你,不過是投鼠忌器,不想壞了孩子前程。我警告你,你小心做人,好自爲之,當真撕破臉,沒你的好處。”
王氏見柯大爺抓住自己痛腳,不由惱羞成怒一甩袖道:“既然大爺不領情,我也懶得操心,來人啊。”
大房也沒什麼下人的,只有一個全能使女小桂花抖抖索索進門道:“夫人?”
王氏似笑非笑吩咐道:“是你啊,那正好,把你房間拾掇拾掇,表姑娘,哦,今後這表小姐也不能叫了,奴才有奴才的規矩,今後就叫燕子吧,燕子是大房新買奴才,今後你們一起住,要相互照應,你可不許欺負她,叫我知道可不依。”
柯大爺一聽就惱了:“怎麼也要收拾一見單獨房間來,要麼還住客房也行,怎麼能跟下人一起擠着?”
王氏就是要簡小燕跟丫頭一起住,免得柯大爺插空子。因得意一笑,把簡小燕賣身契晃到大爺面前:“我這可是按規矩辦事,這黑紙白字寫的分明,簡小燕自即日起就是我大房奴才,哪有奴才住客房的道理?”
柯大爺劈手奪了賣身契收起揣進懷裡:“你既賢惠與我買姨娘,當然不該再住客房,她懷了我的孩子,就是主人,理當與她收拾三間房舍,買個小丫頭伺候,立起門戶,不是嗎?”
言罷也不理會王氏絮叨,回頭吩咐桂花道:“去叫少奶奶着人把房後面三間倒座房收拾出來,與上房一般佈置,以後給簡姨娘居住,還有,簡姨娘新買丫頭之前,你跟着姨娘服侍,再有,叫少爺小姐們來見我。”
桂花瞅着王氏不敢答應,王氏氣得只愣怔,半天沒出聲,也不知想些什麼,忽然嘴角浮起一絲厲色,很快又變了笑臉:“看我作什麼,聽你大爺吩咐。”
王氏忽然這般溫順反常,柯大爺有些意外,卻是照顧簡小燕要緊得很,也沒閒心理會了。
卻說楊秀雅得到桂花通傳,雖然滿心不忿,還是忙忙趕來,她想當面求證一下,畢竟她方入門,婆婆公公誰也惹不起。
柯大爺摟着簡小燕,倒也修煉的皮厚肉糙,見了兒媳婦,臉不紅,心不跳吩咐道:“今後就由你負責你簡姨娘身子調理,馬上熬一碗烏雞湯來,給你姨娘補補。”
楊秀雅瞟眼婆婆,見王氏沒暴跳,想來是不反對了,這才一去膝:“媳婦知道了。”
楊秀雅匆匆告辭下去,張羅殺雞熬湯不提。
柯大爺也是疼簡小燕入骨,似乎爲了彌補她賣身爲奴,竟然當着王氏吩咐兩子一女:“你們小燕表姨自今日起正式成爲我大房人了,年前忙碌,過了初三再擺酒,你們以後要尊敬些,不願意叫二孃,叫聲姨娘也可,倘若誰敢忤逆,別怪我家伺候不客氣。”
柯家爲見老爹如此爲老不尊,雖然敢怒不敢言,卻也不低頭,三兄妹不理不睬,沉默以對。
柯大爺心頭怒氣,預備發作,簡小燕笑道:“大爺您別急,孩子們一時轉不過彎,我相信日久見人心,她們慢慢就會知道我的爲人了。”
柯大爺鐵青着臉揮退三個子女:“你們去吧,你們膽敢作踐人,別怪我做爹爹不慈祥。”
王氏懷柔政策行不通,也沒耐心裝賢惠了,她原本也不賢惠,裝起來實在累得慌,遂冷笑翻臉道:“我倒想討好大爺呢,只可惜婆婆口口聲聲說了,不許你娶簡小燕,沒聽見了嗎?就是買給你受用,頂多算個通房,想做姨娘的看我答應不答應,我今天就告你了,我不答應,一輩子不答應。”
王氏知道今日柯大爺在場,奈何不得簡小燕,索性不再敷衍,拂袖而去了。折身去了大房小廚房,兒媳婦跟前訴委屈。
那楊秀雅正抱着手爐坐着沉思,小丫頭槐花正在煽火熬湯。嘴裡嘰嘰咕咕埋怨着:“這個賤人不要臉,也配叫大奶奶伺候她?”
楊秀雅臉色不善一揮手:“多話,做你事情。”
卻說簡小燕老孃老王婆子已經奉命在廚房打下手,她原本偷眼看着那雞湯罐子,陡見王氏扭扭捏捏來了,忙避開了,躲在一角,眼睛卻緊緊盯着雞湯罐子。
王氏倒直沒動作,也沒靠近雞湯,只是拉着楊秀雅哭天抹淚。
少時,只見瑤玉奶孃晃悠這來,乘着槐花倒茶的功夫,揭了一次雞湯罐子,只是她身子擋住了老王氏視線,做過什麼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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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這大房缺人手,瑤玉奶孃時不時幫廚一下,或是替瑤玉做宵夜,在廚房也是常來常往,楊秀雅,槐花渾沒在意。
老王氏熟門熟路,很快繞去了簡小燕暫住客房,母女一陣嘀咕,簡小燕反把一包東西交給了老王氏。
老王氏剛走,簡小燕吩咐她的臨時丫頭桂花:“去叫大奶奶來一趟,就說我有話吩咐。”
楊秀雅聞訊不敢耽擱,遠遠招呼洗碗老王氏:“簡外婆,您幫我看這些,別叫人靠近。”
這邊廂老王氏乘着楊秀雅離開的空當,迅速把一包粉末悉數倒進湯鍋裡。返身裝成沒事人兒似的,繼續洗碗擦桌子,忙碌不休。
少時,楊秀雅返回,捧了陶罐裝進食盒,吩咐貼身小丫頭槐花提着一路往客房而來。
簡小燕見了楊秀雅萬分熱情,反客爲主,親手添了一碗雞湯遞給楊秀雅:“大奶奶也喝一碗吧,爲我一個外人操心,委實叫我過不去,我身無長物,就借花獻佛,請大奶奶喝一碗雞湯,聊表感激之意。”
楊秀雅這幾天有些不舒服犯惡心,委實不想吃東西,總覺得有東西低着喉嚨口,遂推辭不受。
簡小燕便淚眼朦朧了:“我知道大奶奶瞧不起我,覺得我下賤是不是?可是,我也是好人家女兒,誰不想坐着大紅花轎風光嫁人,只怪造化弄人,可憐我沒命運捉弄,成了這個認不認鬼不鬼的摸樣,大奶奶見棄,也是我該當的,既如此,大奶奶您走吧,雞湯也帶走,我賤人當不起貴人伺候,今後也請您貴足勿踏賤地。”
楊秀雅縱然心裡瞧不起簡小燕,不會把她當婆婆看待,可是眼下畢竟受命伺候簡小燕,夫君說得對,自己要委屈一時,總麼也要把年好好過了,過了年任憑他們如何解決,都不予自己小輩人不相干了。
柯家爲甚至對楊秀雅說過,反正簡小燕已經賣身爲奴,爲了家庭穩定,他會說服母親儘量與之和平相處,兩不干涉。
楊秀雅不想讓事情砸在自己手裡,不得已,端起雞湯喝了下去。簡小燕去搶在楊秀雅之前喝完自己的,忙着又替楊秀雅與自己再盛一碗,楊秀雅只得接着,誰料剛喝了一半,忽然腹部如遭重錘,瞬間笑臉煞白,冷汗淋淋。
簡小燕也冷哼一聲捲曲着身子抓住靠椅背痛苦呻吟:“噯喲,肚子疼啊,救命救命啊…..”
楊秀雅覺得小腹就要墜下來,痛苦不堪,簡小燕忽然猶如發了瘋的獅子撲向楊秀雅:“大奶奶,你好狠啊,你爲何要殺我的孩子?我已經身爲奴籍,孩子生了也是庶出,分不得家產,立不得門戶,你們怎麼這麼狠心,我這般委曲求全,你們也不放過麼…..”
楊秀雅自己疼得行將暈厥,卻被簡小燕污攀,又急又怒又痛,頓時暈厥過去。
楊秀雅跌倒的瞬間,簡小燕嘴角若有似無浮起一絲冷笑,忽然眼一翻白,也仰頭倒了。
桂花槐花頓時驚魂失魄,雙雙嚎哭出門求救。
一時柯老夫人、柯老大、柯家爲最先到來,衆人到來,只見楊秀雅簡小燕雙雙跪於地上痛苦呻吟蠕動。柯老大搶先抱起簡小燕。
柯家爲也抱起楊秀雅往外就闖。
正巧碰見隨後趕來蘇氏將他攔阻。也別說她來得巧,她原是一家主母嘛,侄兒媳婦有事,她理該照應,婆婆吩咐尋她,也不敢不來
看着臉色煞白孫媳婦,柯老夫人心驚肉跳,合手只念佛號。
卻說蘇氏趕到,忙伸手攔着了柯家爲:“這樣寒冷天氣,抱出去只會添病,相信二嬸,把秀雅放牀榻上。”
蘇氏懂醫術,卻爲人平和,柯家爲依言轉進內室,只是看着妻子兇險,心中慘痛,拉着妻子不撒手。
蘇氏好歹勸纔將他哄了出去,遂放下帳幔,替秀雅查看,但見她一條夾棉褲已經被血液浸透。蘇氏大吃一驚,忙着替她切脈,頓時吸口冷氣,回頭瞧着柯老夫人,嘴脣諾諾半天,只是舌頭打結,言語不得。
柯老夫人急切追問:“怎的了?你到說話呀?”
蘇氏拉着柯老夫人到了外屋,這才沉痛言道:“大奶奶小產了,兩月了。”
柯老夫人失聲痛呼:“什麼?保不保得住?”
蘇氏搖頭道:“藥下得太猛,別說這胎難保,倘若調理適當,只怕今後,唉……秀雅新嫁娘,到底誰合她有這大仇氣,竟下這樣的毒手呢?”
柯老夫人怒道:“藥?什麼藥?”
忽聽窩在大爺懷中簡小燕哭嚎出聲:“大爺啊,雞湯啊……她們好狠啊……”
蘇氏聞了聞湯味,頓時皺緊了雙眉,對着柯老夫人微微點頭。
柯老夫人手腳顫抖着,恁不敢去碰那陶罐。
柯大爺狠狠將桌上陶罐掃落於地:“王氏賤人……”忽然對着蘇氏躬身作揖:“二弟妹,你與她也瞧瞧?看看能不能救?”
蘇氏本不欲理這兩人,想着新年大吉,只當做好事了。遂點頭:“抱她進去吧。”
柯老大依言而行,簡小燕卻撕着柯老大衣衫泣道:“大爺啊,我好疼......”
柯老大一紅眼:“你放心,我絕不會放過她……”
蘇氏與簡小燕把脈,直覺蹊蹺,復提起她的裙幅,心裡頓時雪亮,眼神犀利看向簡小燕,簡小燕眼角一串露珠兒倏然滾落,慘烈一笑:“我與大奶奶兩個,足足喝了兩碗雞湯,沒想到這湯裡另有乾坤,二夫人,我……我今後是否很難生產了?”
蘇氏皺皺眉頭,心念百轉:“你好生養着吧。”
卻說柯家爲見這蘇氏,忙着急切詢問:“二嬸,如何?“
蘇氏苦笑安慰道:“不礙事,你們年輕,養好了再懷就是了。”
柯家爲頓時紅了眼圈,想起似乎遙遠的往事,腦海裡浮起報應兩字兒來,心裡十分絕望:“二嬸知道,雞湯裡摻了什麼呢?”
蘇氏嘆氣道:“也不知多大仇,似乎只恨人不死,我聞着就有三種以上東西,紅花麝香茅根,任一種都可致人落胎,別說三種混雜,這是志在必得啊。”
柯家爲忽然抱頭狼嚎一聲:“報應啊!”
這邊廂柯老夫人正在安慰柯家爲,那邊廂忽然傳來驚天動地的哭喊:“救命啊,大爺要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