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一個小插曲而已,無關痛癢,曾思濤現在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廠裡的生產上,索鹼化工要想翻身,他必須得儘快生產出合格的產品來,他最擔心的還是停電,現在是寒冬臘月枯水季節,水電的發電量很小,慶東幾乎全靠火電支撐,要停電很正常。
周大康不是不想停索鹼化工的電,只是曾思濤太無恥了,專門讓人二十四小時守着索鹼化工進廠電線的供電線路斷路器,電力局曾經派人去想強行停止拉閘限電,可是被索鹼化工的人趕了回來,周大康本來想威脅要對索鹼化工進行罰款,可一想他就是開個天大的罰款單,也等於零——索鹼化工根本就沒錢。並且周大康還聽說,索鹼化工還準備了齊備的工具,要是電力局敢停他們的電,他們就會自己強行接上,大有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電力來的架勢,完全就像是土匪強盜一般。
周大康氣得向市裡告狀,說索鹼化工不顧大局,死皮賴臉的用電,他電力局沒辦法保證居民供電,市裡讓市計委到電力局進行協調,曾思濤根本就不露面,派出主管後勤的廠長蔣碧才,不管批評也好,要處理索鹼化工的領導也好,蔣碧才就是不表態,反覆說他什麼都做不了主,只帶耳朵聽,聽完回去彙報,餘下的時間蔣碧才就是不斷的向市裡和電力局的人哭窮,訴說着廠裡的不易,說到傷心處,還潸然淚下,市計委的領導一看都皺着眉頭,雖然有心偏向電力局,可看見蔣碧才一大老爺們爲了廠裡的事情,都痛哭流涕了,都被逼成這樣了,也覺得無趣,協調的結果就是電力局和索鹼化工繼續協調。
曾思濤就是讓蔣碧纔到協調會上去打悲情牌,要他無論市裡有什麼壓力都要推掉,死活是不能答應不用電的,蔣碧纔出色的完成了任務,曾思濤聽說蔣碧才連曾思濤讓他準備的“催淚器”都沒用上,在協調會上真情流露,曾思濤也被感動了一把,廠裡的領導都這麼用心,索鹼化工不愁沒有翻身的機會。
這還不算,曾思濤對付電力局也不光是一味的用強,人有所短,必有所長,雖然蔣碧才雖然能力欠缺了一點,但是曾思濤發現他受氣的功夫一流,哭窮的功夫一流,有這個長處,曾思濤就充分利用,和蔣碧才談了談,讓他三天兩頭往電力局跑,蔣碧才欣然受命,專門去受氣哭窮,蔣碧才的臉皮之厚和曾思濤比也相差不多,不管電力局的人怎麼樣冷嘲熱諷,總是笑眯眯的樣子,逮住機會就哭窮,說得可憐巴巴的樣子,好像索鹼化工欠電費就是天經地義的,電力局不給索鹼化工供電就是天理不容。
周大康和電力局一幫人見過不要臉的,但是沒見過索鹼化工這幫人都是既不要臉又不要命的傢伙,既痞又賴,還匪性十足,周大康就是氣得直跳腳,一時也是無計可施,只好慢慢再想辦法。
這樣索鹼化工等於是全市最優先保證供電的單位,曾思濤趁此寶貴機會指揮廠裡的人每天三班倒瘋狂的加班加點進行生產。等原材料用完了,工廠停止生產了,曾思濤才正式通知電力局:索鹼化工爲了顧全大局,春節前和春節期間停止生產,感謝電力局的支持,周大康恨得牙癢癢,生產都停了,停電也等於白停,他都懶得和索鹼化工糾纏了,想着等春節後索鹼化工不給電費,開始生產後再狠狠的停他們一段時間。
忙碌了這麼久,大家終於可以喘口氣了,生產完了,工人們要放假了,曾思濤還得忙,春節的值班問題,曾思濤原本還準備趁春節去京城王遠家一趟,不過王遠在電話裡說他們一家和其他老領導有約要一起到浦江過春節,曾思濤猜測估計是他家和別的老領導溝通感情,也只有另找時間了。
其他幾個廠裡的領導這段時間幾乎都撲在工作上,他們都有家有室,年前家裡要準備年貨,年後要陪陪老婆孩子,大家對他這個廠長這麼支持,這值班的事情就他唱主角了,曾思濤想着年前放假到初三由他值班,也好陪陪陸宣華過春節,初四五的回鄉下,去給爺爺父母掃掃墓,參加劉曉青的婚禮,到時候,劉芸也會來,曾思濤清楚,她主要是爲了他纔來的。
但是等上班後曾思濤怎麼也得抽時間再去榮成一趟,他還欠着卿玉詩的人情,還得去給他安裝電腦遊戲。烏海梅這段時間也和陸宣華一樣在省黨校學習,但還是偶爾會給曾思濤打個電話,就說等她和卿玉詩春節後從黔南她父母那裡回來後,要曾思濤一定抽個時間去給卿玉詩安裝新的電腦遊戲,曾思濤無語,難道偌大個省城就找不出一個會安裝電腦遊戲的?這不過是烏海梅找的藉口罷了。
關於烏海梅和他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曾思濤當面不好和烏海梅說,從榮成回來後不久,已經在電話裡給烏海梅委婉的表示兩個人在一起不合適,烏海梅似乎氣悶了一段時間,過後還是照常給他打電話,只是絕口不提兩個人之間該怎麼辦,曾思濤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曾思濤考慮了一下要處理的事情後,就召集幾個廠領導就在車間找了一個地方開會,不是他們不想去辦公室,而是這些廠辦公室裡被一大幫子討債的守着,討債的扎堆。對他這個索鹼化工的廠長來說,年關難過,天天過,廠裡的資金都是廠長一支筆簽字才做數,所以討債的人成天要麼在廠裡堵他,要麼在家裡堵他,曾思濤被堵得一般都乾脆就不到廠長辦公室,成天在車間轉悠,家裡也經常被人堵到十二點,曾思濤實在被堵得沒辦法了,就在方科長家躲上一段時間。有事的時候,幾個廠長就在車間裡碰頭,曾思濤也挺鬱悶,苦笑着說:“這是咱們的地盤,卻像龜孫子一般躲着別人。這日子真是……”
“總算是熬過來了,現在產品生產出來了,有什麼事也不怕了。”
一直和電力局頂着牛,幾個副廠長也一直擔心着,這生產完了,大家也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恩,總算是過來了,工人的工資就按原來說的辦,我想設立幾個獎項給你們獎勵獎勵,最辛苦獎是老江和吳總工,最委屈獎毫無疑問是老蔣,老蔣成了電力局的出氣筒,也是勞苦功高……大家都很辛苦,幹得不錯,對我這個廠長支持很大,只是廠子困難,就是一點心意。”
要想馬兒跑,還是得給馬兒吃草,幾個廠領導也很辛苦,曾思濤準備悄悄把自己的工資拿出來搞個獎勵,錢雖然不多,卻是對他們工作的肯定,該收買人心還是要收買人心。
“廠長功勞最大,最大的獎勵該廠長拿……”幾個副廠長也笑着說道。
“我的就免了,我現在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人不餓,我的就等廠裡好轉了再說,你們都是拖家帶口的,不容易……”曾思濤知道要是他都沒有,幾個副廠長都好意思拿錢。
曾思濤本來還想自己多拿一點錢出來,不過企業效益這麼不好,工人們也不瞭解錢是他曾思濤私人出的,知道廠領導發多了也影響不好。
曾思濤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公私分開的好,比如劉芸那裡有錢,曾思濤完全可以借過來,但是這國營企業的錢是進來容易出去難,要拿出去要一大堆的手續,本來是做雷鋒,到時候卻惹一身騷,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商量好後,曾思濤就讓他們去辦,他這個廠長不好去辦公室,曾思濤一個人站在車間外,曾思濤看着像小山一般的產品,曾思濤也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煩心的事情也拋到腦後了,只要有產品,就有錢,想起前世剛畢業參加工作的時候,公司的待遇很不錯,曾思濤很珍惜這個機會,爲了打開產品的銷路,早一點出成績,不惜自己花錢請一三輪車天天在市場上去鋪貨,每天鋪完貨,回到賓館倒牀就睡,雖然很辛苦很累,但是看着市面上賣自己公司產品的商家越來越多,貨越來越好賣,那種成就感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此刻,這一堆堆產品,等春節後就可以變現了,索鹼化工的日子也會逐漸好過起來,曾思濤又一次找到了那份喜悅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