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思濤在外面忙,廠裡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放任不管,曾思濤還是抽出時間對廠裡的中層幹部和骨幹進行培訓,什麼現代企業制度,什麼執行力,曾思濤都能系統的講上一些,不過接受起來比較慢,這些東西需要潛移默化,他們需要時間消化,曾思濤就歸結爲幾句話:質量是企業的生命,管理是企業的靈魂,銷售是企業的龍頭,這樣大家也好理解。銷售作爲龍頭,就要先動起來,這事曾思濤親自在抓,不但逼着銷售人員把原來的欠賬收回來不少,市內實在難收的欠賬他親自去收,銷售科的人終於也見識了他們這個老大收錢的本領,曾思濤也沒再使用強力手段,就是講道理,把欠賬的人說服。曾思濤還通過他的關係,找了不少潛在的客戶,讓下面的人去銜接,並且曾思濤制定了一些新規矩,最特別的就是對客戶實行信用評級,按照信用等級給予一定的欠款額度,由財務控制,超過額度不再發貨,貨要能賣出去,款要能收回來,不然壞賬太多,欠款太多,拖也會把工廠拖死。對於做銷售的來說先款後貨這纔是王道,不過這年頭這企業顯然很難做到。
曾思濤看着走進他辦公室的江天胡,江天胡這些天也累得夠嗆,但是正是他能夠真正的爲曾思濤分憂,所以曾思濤纔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應付外面的事情,當然其他人不清楚,江天胡卻是很清楚曾思濤在外面能把把資金和水電氣煤都搞定,那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江天胡知道一些內情,有些擔心的提醒曾思濤要注意影響,別和哪些單位搞得太僵。
在曾思濤辦公室兩個人都沒有形象的歪在椅子上,曾思濤喃喃自語般的說着:
“注意,怎麼注意?也就一兩個單位故意卡着咱們,不用點強力手段,明年上半年都休想生產。唉,要做點事情還是真難。”
曾思濤歪坐在那裡,他既要關心廠裡的事情,又要應付外面形形色色的明槍暗箭,這些天也是累得要命,不是體力的問題,而是成天想着應付這些事情心太累。
財政局的事情,曾思濤並不是很擔心,索鹼化工財政上撥款的機會小得很,再說以後向柳青還會不會在那個位置上還很難說,倒是電力局曾思濤還是有些擔心。雖然他暫時搞定了電力局,但是他手裡拿捏到的電力局的幾個頭的也不是什麼大把柄,不過就是點違紀的事情,周大康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當然,要是索鹼化工好轉起來,能爲市裡創造很好的效益,那時候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耍什麼花樣。就是在這樣索鹼化工日子最難過的時候,曾思濤得一直提防着。
財政局也好,電力局也好,不過是李國光試探王玉生,而使出的一些爲難他的一些小伎倆而已,既然有試探,說明王玉生的判斷還是很正確的,李國光有對王玉生反擊的慾望,那麼前面的這樣的一點點的刁難,就只是毛毛雨了,真正的殺手鐗,李國光還沒有亮出來。
李權搞基建的事情曾思濤心裡一直是惦記着的,但是這事連王玉生和劉志紅都小心的避開,李權在索鹼化工搞基建的事要麼麼是牽涉太大,王玉生和劉志紅都不敢碰,要麼就是李權處理得比較乾淨,很難抓到把柄,曾思濤不是傻子,有些事情明明看見可能有問題,但是卻是不能輕易碰的。位置不一樣,考慮的問題角度不一樣,既然王玉生都避免着,王玉生肯定有他通盤的計劃,時機,要有很好的時機纔好下手,因爲這種事情一旦發動,那麼就是魚死網破的鬥爭,要發動就要一舉把李國光打倒,這樣的事情沒有十足的把握,王玉生也不敢動,看樣子,王玉生是希望他先在索鹼化工站住了腳,接下來,做什麼都方便……
還有廠裡曾思濤雖然大部分人都安排好了,但是從辦公室裁撤下去的行政人員心裡肯定是有意見的,這些人和市裡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有關係,指不定會被別人利用在廠裡搞些什麼事情出來,曾思濤現在是力求內部穩定,只要內部穩定了,他才能安心迎接外面的挑戰。
“老江,廠子裡的事情你多操心些,特別是從辦公室裁下去的人,盯緊一些,別搞出什麼亂子,外面的事情我來應付。”曾思濤想了半天,揉了揉額頭,對江天胡說道。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對江天胡講。
“你也不要太焦心,不管怎麼樣,終於是快要開始生產了,萬事開頭難,開了頭就好了。”
江天胡看曾思濤這個樣子,也是有些感嘆,剛開始還擔心他太年輕,會胡來,現在看來也幸虧是他,另外換個人,廠裡絕對不會有這麼快就要運轉起來了,看他對企業的各個環節那麼精通,江天胡都有些不敢相信,江天胡想這也許就是天才吧,曾思濤纔不到二十三歲啊,怎麼就知道那麼多東西……雖然行事有些不講規矩,但是大方向控制得很好。
兩個人又先商量了一下開生產準備會的事情,一起去開會,原材料等東西都組織回來了,終於要準備生產了,生產準備會上,曾思濤一再強調要注意質量,質量就是招牌,招牌砸了,名聲就壞了,以前生產不正常,產量不大,客戶不多,如果生產這一正常,質量再經常出問題,索鹼化工在行業里名聲就臭了,再想翻身就更困難了,曾思濤不但在會上強調,他自己也經常跑到下面車間去檢查,不合格的產品堅決不允許出廠,整個生產開始正常運轉,曾思濤也鬆了一口氣。
廠裡纔開始生產不久,就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要求在廠裡拿貨,作爲第一個主動上門要貨的客商,並且還願意先付款,不但銷售部門的人歡欣鼓舞,就是廠裡的幾個領導也很重視,曾思濤原本以爲是有嗅覺靈敏的商家,能感覺得到年後要漲價,想囤積一批貨,不過他提出可以先給現款倒是引起了曾思濤的注意,現在基本都還是先發貨,約期付款,很少有人這麼爽快的先付款後提貨,曾思濤心裡有了計較,再說,這個人來的時機實在也太蹊蹺了,廠裡都生產沒幾天就上門了,曾思濤總覺得這裡面透着詭異的味道,就更加引起了他的警覺。前世這樣的例子見得太多,現款當然沒事,但是一次,兩次,幾次現款後,取得了一定的信任,就會要求先貨後款,一次比一次欠得多,等到覺得合適的時候,欠的錢就不給了。曾思濤前世有一朋友頭天晚上還和客戶老闆一起吃飯喝酒唱歌,等着車皮下完後客戶打款,結果第二天等他們酒醒之後,客戶倉庫貨物不翼而飛,老闆不在,老闆娘在,說這貨被人騙走了,他老公去追去了,到後來這錢認賬,但是沒錢給,老闆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出現,後來,老闆娘也走了,這錢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曾思濤直接就把這人列入騙子行列,不過廠裡好不容易有人主動上門要貨,曾思濤也不想打消大家的積極性,只是暗中叮囑財務,把這個人列爲信用最差的,絕對不允許欠款發貨,等了解清楚這個人再說。
曾思濤擔心廠裡的產品質量出問題,影響廠裡的名聲,這廠裡的產品還沒大賣,名聲是好是壞,還看不出來,倒是他本人名聲卻是壞了,專橫跋扈,目無領導,仗勢欺人,毆打幹部,亂搞男女關係等等,在市裡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了,曾思濤也略有耳聞,這是可以預料的事情,他很淡然。
不過,王玉生卻給他打了個電話詢問怎麼回事。
王玉生卻給他打了個電話就是了解一下這些流言的情況。王玉生大概以爲是李國光等人乾的,這事曾思濤基本可以肯定是寧大忠乾的,不過被其他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又推波助瀾了一下,所以纔會這麼快就傳得沸沸揚揚。曾思濤三言兩語就在電話裡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曾思濤趁機訴苦,這廠裡纔剛開始生產呢,他還得去外地幾天一時落實一家大的客戶明年的銷售,二是也想爭取收一些錢回來,工人們都不富裕,絕大多數都同意春節後發工資,工人們這麼支持,他這個當廠長的能想辦法還是要儘量想辦法,爭取在年前還是把工人的工資給發了,不然工人們沒積極性,生產出來賣不出去,又要找市裡要找了,王玉生現在只要曾思濤一提錢頭都大,上次市裡拿出七百萬,殺死他無數腦細胞,在常委會上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通過了,不過對於曾思濤這麼快就打開了局面,王玉生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很滿意的,王玉生淡淡的說這事曾思濤就不管了,讓組織上去調查清楚,他該幹嘛幹嘛去,爭取儘快讓索鹼化工出效益,末了還是提醒曾思濤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要注意影響,做事情要講究一身正氣,要有浩然正氣,王玉生的話曾思濤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就是不要耍小聰明,不要玩陰謀,要用陽謀,可是要用陽謀,哪那麼容易?曾思濤也想用陽謀,堂堂正正以泰山壓頂之勢,把敵人搞翻在地,可他位卑言微,沒那能耐啊。
曾思濤放下電話,調查就調查,曾思濤也不怕,不就是踢了寧大忠一腳,至於說亂搞男女關係,說他實在是太無恥了,居然同時和兩個女學生亂搞,讓曾思濤氣悶了好久,這簡直是扯淡,他明明和劉曉瓊以及她同學是純潔得不能再純潔的關係了。這事都不要曾思濤解釋,方科長可以給他作證,劉曉瓊除了第一次來之外,其餘都是和同學一路,曾思濤都不敢把鑰匙給劉曉瓊,他不在的時候一般就是放方科長家,他不在的時候就讓她們在方科長家拿鑰匙,這事找方科長一瞭解就知道了,至於說什麼飛揚跋扈,毆打幹部之類的東西,王玉生也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曾思濤敲打着桌子,心裡想着,這樣子潑髒水,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但是卻是讓人覺得心煩,這個寧大忠是活膩了,他沒去找他的麻煩,他倒製造起麻煩來了,曾思濤琢磨着等出差回來怎麼暗地裡收拾他一頓。
曾思濤還想着出差回來要去收拾寧大忠,不過,等他出差回來,剛到樓下酒杯方科長拉住,說有事和他說——不用他去找寧大忠的麻煩,寧大忠已經有麻煩了。
寧大忠雖然放出了曾思濤很多流言,還是覺得不解氣,一直還想暴打曾思濤一頓,以解心頭之恨,可是曾思濤一天太忙,都是早出晚歸,沒有個準點的時候,他找的人在財政局家屬院附近守了幾天都錯過了。
恰好同住在財政局家屬院老幹樓的離休老幹部楊老的孫子楊從外地回來,楊剛身形和曾思濤差不多,又是晚上,幾個混混誤把他當成曾思濤了,圍上去就想把他拉進旁邊的巷子裡打他一頓,可是楊剛大叫着反抗,驚動了周圍的人,都跑去救人,混混們才發現打錯了人,都想跑,結果一個倒黴的傢伙估計太緊張,腳下不利索,摔倒在地,被當場逮住了,被逮住的倒黴蛋還是商業局一職工,和寧大忠關係鐵,也受邀去打曾思濤,被弄進派出所後,很快就把其他人供出來,包括幕後主使者寧大忠。
寧大忠仗着省裡有人,平常太張揚,在家屬大院裡風評實在是很差,老幹部們早就看不慣他了,不過都是離休了的平常最多也是瞪他幾眼,沒人和他較真,不過第二天院裡老幹樓的老幹部們聽說是寧大忠指使人打的楊剛,再也忍不住了,一幫老革命跟着楊老浩浩蕩蕩的殺向向柳青的辦公室,向柳青正和組織部的人談着曾思濤流言的事情,見一大羣穿着中山裝和老軍裝的老革命殺了進來,心裡叫苦不迭,他也曉得他們是爲昨晚的事情來的,寧大忠也知道闖了禍,捅了馬蜂窩,昨晚就給他打電話請假跑省城去了,寧大忠跑了,他這個當局長的卻是跑不掉的。這些老革命雖然退了,他也惹不起,向柳青還沒等老革命們開口,就連聲檢討。
組織部也是來向向柳青瞭解寧大忠和曾思濤之間的事情,這下好了兩事和一事。老幹部對寧大忠不滿,一致聲討寧大忠,要求嚴肅處理寧大忠,對向柳青這個局長也提出了批評,當然向柳青由於態度好,老革命的言辭還算溫和。
聽說還牽扯到曾思濤的事情,曾思濤就是當上了市委秘書還是和平常一樣,不但對老革命都很尊敬,就是院裡熟悉的人,他都很親切,沒有少年得志的那種傲氣,所以大家對曾思濤印象很不錯,方科長聽組織部的人說有人說曾思濤有什麼男女作風問題,還是什麼女學生,正要找他了解,頓時是怒不可遏,拍着桌子大罵寧大忠。這事他最清楚,噼裡啪啦把什麼都講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都說小曾是個好同志,工作認真負責,成天都很忙,對人熱情,沒有架子。組織部的人一看,老幹部都這麼說,都懶得再問其他的了。
寧大忠跑到省城,第二天就乖乖的回來了,估計是在省城得到了指點和幫助,回來就去向楊剛去道歉,寧大忠平常張揚慣了,道歉還有些放不下身段,結果被楊老給轟出了門,這一下,光道歉是不解決問題的,於是寧大忠就這麼幾天的時間就被調到天虹區財政局,降級使用,這財政局家屬大院雖然是財政局的地盤,但是寧大忠還是被轟了出去,連家也給搬到天虹財政局去了。
方科長繪聲繪色的講着,彷彿像當年打了個打勝仗一般,曾思濤看他笑得那麼開心,難怪有人說老年人是老小孩。方科長開心,曾思濤心裡卻滿是遺憾,這回倒是便宜了寧大忠這個傢伙,同時也爲楊剛感到有點自責,畢竟人家是帶他受過。忙去外面買了點東西上門去看看,雖然沒有大礙,不過還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說起寧大忠黑是憤憤不平,倒沒怪罪曾思濤。
曾思濤回到家裡,陸宣華去省黨校學習去了,曾思濤一個人坐在陽臺上,抽着煙,想着流言風波算是過去了,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而已。
PS:汗,改版了,老言在上面找啊找,發現卻是不關咱老言什麼事……在電腦前呆坐着,有些沮喪,腦子裡一片漿糊,字少了點,所以就發到這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