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裡下了一場暴雨,這上山的一段路就變的一場的泥濘,十分不好走。?若看小說好在這西山坡算不上陡峭,路是難走了一些,可是還好,至少山中天一沒有滑倒之後才從上面滾下來。這一路走的,一個個低眉耷眼,期間沒有一個人說過一句話,每個人都是一副喪氣的樣子。
雖然說都是爲了錢,可是卻沒有哪一個人是真心的想要來這裡的,對於這些樸素的農民來說,第一次的殺人體驗實在是有些刻骨銘心了。好不容易他們再一次的來到昨天埋屍地方,因爲昨天天色已經黑了,所以只是用了一層浮土給蓋了上去,山中天一還在擔心,這一夜的大雨會不會已經把蓋子屍體上的泥土都給沖掉了,不知道看到被在雨水裡泡了一個晚上的屍體會變成什麼樣子。
相隔還有幾米的時候,山中天一果然就看到了從泥土裡露出來的一隻枯枝般的手掌,山中天一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千水青葉的手。
其他的人也都看到了,幾乎同時都停住了腳步,幾個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都希望對方能夠先往前邁一步,可是卻都站在了原地沒有動。倒是郭老二拎着鐵鍬率先走了上去,有人帶頭,其餘的幾個人包括保長也就都悻悻的在後面跟着,反倒是山中天一卻不敢在往前邁出一步,心中剛剛感受到的恐懼卻突然像是不受控制的瘋狗一樣在心底不停的左突右撞。
保長跟着郭老二的後面,沒走多遠就來到了昨天埋屍體的地方。當時就看到那個日本老婦的臉已經從土裡露出來,圓瞪着雙目,渾濁的眼球似乎還在左右動着。
看到這一幕的村民都和保長一樣,發出了輕輕地一聲驚呼。站在不遠處的山中天一聽見了驚呼聲,心頭更緊,難道出事兒嗎?現在他最怕在出事兒了,只希望早點把屍體給燒了,然後就快點離開這裡。
保長看着那日本老婦那死不瞑目的雙目,感覺這老人的眼睛似乎是在死盯着自己不放。忽然,保長的視線落在了老婦身邊的泥土,記得昨天這裡就是埋葬了那個被他們殺死的惠子屍體的地方。
這會兒之間泥土早已經被大雨弄出了一個坑坑窪窪的,不過卻沒有見到屍體。這兩具屍體都是昨天一同埋在裡面的,皆是用浮土薄薄的蓋上了一層,這老婦的屍體已經大部分都漏了出來,可是怎麼卻不見那個女孩的屍體。
頓時,保長的心裡就有些發毛,昨天夜裡下雨了,雷聲把保長已經陷入恍惚狀態的保長給驚醒了,他爬起來把窗戶給關嚴了之後,就又接着睡了過去,結果他就夢到自己不知道怎麼就來到了這裡,然後看着那個已經變成屍體的惠子又從泥土裡爬了出來,只不過已經全身長滿了綠毛的殭屍!
所以,這會兒保長沒有看到露在外面的惠子的屍體,反而心裡不踏實起來。原本,山中天一是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一具被自己不知道砍上了多少刀的惠子的屍體,可是此時他還真希望能看到哪怕只是一個衣角也行。
原本埋葬惠子的地方已經有了一個不算大的水坑,這應該是昨夜雨水堆積下來的。這是夏季,雨水比較豐富,最近也是經常下雨,所以這泥土的水分已經飽和,於是才能留下這麼一坑積水。保長懷揣忐忑的把手裡的鐵鍬伸向了水坑裡面,他想試探一下惠子的屍體是不是還在這下面。
但是,當水沒過三分之一多一點的鐵鍬鏟頭的時候,保長的腦袋嗡的一下,全身立刻僵直,整個人都不會動了,只是手裡的鐵鍬還在無意識的繼續向下探。
保長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爲這鐵鍬本應早就觸碰到屍體了,可是這會兒竟然連泥土此時都沒有觸碰的到。
當鐵鍬鏟頭的四分之三都沒入積水中的時候,保長的手這才感覺都了插入泥土的感覺。而屍體是絕對不可能在這麼深的泥土裡埋着。就算有,那麼這水也不會這麼深。
郭老二是個粗人,這心也粗。要是他一個人或許他也發現了惠子的屍體有異,可是他跟這麼多人在一起,膽氣壯所以也沒有發現異常,直到他看到了保長像是被電擊了一樣渾身不停的再抖,這才緊張起來:“老哥,你怎麼了?”
保長哆哆嗦嗦的對着郭老二喊道:“快,挖,挖!”
本來挺安靜的,結果衆人保長這一嗓子喊聲嚇了一跳,頓時也都心生疑竇,覺得這可能要壞事!郭老二也想到了些什麼,可是腦筋還是慢了那麼一點點,並沒有一下子理解保長的意思。他還想問,只見保長突然之間大喊道:“快,屍體,把屍體找出來!”
保長不算什麼官,可是平時在村子裡有點什麼大事小情的那也是發號施令的人物,村民對保長的話早就已經是習慣性的服從了,於是聽到保長的命令,有兩三個人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就已經動手開始挖了。
身後不遠處的山中天一聽到保長的喊聲,瞬間就好像知曉了一切,急忙兩三步的跑到跟前伸手撥開了擋在前面的保長。保長命令別人動手,可是他自己卻沒有動手挖屍體,因爲他動不了了。他的四肢都彷彿是被冰凍了一樣,被山中天一這麼一扒拉,險些摔倒在地上。
山中天一第一眼便看到了躺在一邊的祖母千水青葉的屍體,也瞬間他的視線就被祖母圓瞪的雙眼給攫住了。立刻,他的頭髮根都開始發麻。昨天,他分明把祖母的眼睛已經合上了,現在這眼睛怎麼就睜開了?!
一邊的幾個村民將剷除來的呆着水的泥漿扔在一旁,而這時,他們中間已經有人發現了保長爲什麼會突然情緒失控,而這個人也嚇的扔下了手裡的鐵鍬,踉蹌的後退了幾步,站在一邊驚愕的看着那一坑泥水。
這時候,其他幾個人都明白了。他們也都驚叫着退到一邊,有的甚至也都扔下了手裡的工具。一個個嚷嚷着:“屍體呢!屍體不見了,不見了,那個怪物復活了啦!”
坑裡只剩下郭老二還在不停的挖着,只見,他不斷揮動着手裡的鐵鍬,一次快過一次,臉上青筋暴凸,看起來似乎已經發怒了。其實,郭老二此時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冷汗,他看起來似乎並不害怕,可是他手裡的鐵鍬在他每個動作的時候都在微微的顫抖,只是因爲他的動作太快了,所以將顫抖給掩蓋了。
山中天一看着那一坑泥水,心裡早就已經徹底的亂了。他看着郭老二不停的挖掘着,眼淚差點沒跟着掉下來。這是怎麼回事,屍體怎麼不見了!難道步沙沒有死!山中天一此時是各種的混亂,他真想轉身就跑!
保長站在一邊,基本上已經處於半癱瘓狀態了,要不是他手裡的鐵鍬****地裡面,而他基本上全部的重量都集中在鐵鍬的上面了。保長的兩隻眼睛已經發直了,他雖然是睜着眼睛看着正在不斷挖坑的郭老二。但是,他此時眼中的畫面確是在雷電交加的雨夜,已經死去的惠子慢慢的扒開了蓋在身上的泥土,在閃電的照耀下,一隻手從泥土裡面伸了出來。
然後,這隻手按在了地上,支撐這身體向上用力。接着一個黑乎乎的人頭也從泥土裡竄了出來再接着就是身體,然後整個人都從泥土裡爬出來了,她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一步一步僵硬的想山下的村子裡走去。
“啊!詐屍了,詐屍了!”終於膽子最大的郭老二卻是最先崩潰的。剛剛,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挖掘,只有郭老二彷彿是在跟誰較勁一般,還在自己不聽的挖。其實,郭老二總是希望在接下來的一鏟子中就會挖到埋在泥土裡面的惠子。郭老二的心裡和這些人一樣清楚,昨天晚上他們只不過簡簡單單的在屍體上面蓋上了一層薄土而已,而此時這坑已經被挖出四五尺深,卻仍舊不見惠子的屍體,但是郭老二卻不斷的自我安慰。
但是現在,郭老二的精神最終還是被擊潰了。這人就是這樣,越是堅強的人,如果他的內心防線被擊潰的時候,那麼後果要比普通人更加的嚴重。郭老二不是走出水坑,而是四肢爬着從坑裡面爬出來的,一邊爬已經驚恐的喊着詐屍了!
沒有人伸手去攙扶郭老二,他們都被眼下發生的事實給震驚住了。或許是郭老二的驚呼聲把保長從幻想中拉回了現實,他這才真正的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如果真的詐屍了,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這似乎不用想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十三具屍體遠遠只是一個開始。這時,保長的耳邊響起了昨夜那個惡鬼臨死之前對他們所種下的詛咒,保長感覺到了周身惡寒。難道詛咒真的應驗了嗎?他該怎麼辦?需要做什麼才能阻止?
山中天一此時轉過身,略帶悲涼的眼神看着山下面的村子,此時他彷彿看到了村子的另外的一個樣子,一個死氣沉沉的,橫屍遍地的村子!這將會是這座村子的解決嗎?因爲山中天一也響起了昨夜的詛咒,對於一個日本人來說,對於詛咒並不陌生。在日本的神秘的傳說當中,幾乎人枉死之後都會留下詛咒,山中天一類似的故事聽了不知道多少,當然他也親生經歷了,就在此時,他和這些村民一起。
難道真的就沒有解決的辦法了嗎?步沙沒有死,那麼就算他真的離開了這個村子,逃到了天涯海角,可是他真的就能夠逃得了嗎?他的結果會不會和這個村子一樣呢?
驚恐中的保長突然發怒了,他兩步竄到山中天一的身邊,伸手抓住了山中天一的衣領子,他怒不可遏地看着山中天一:“你這個狗日的雜種,都是你!這一切都是因爲你!”之前他還有些同情山中天一,可是現在保長最恨的就是山中天一。他可不管山中天一和那個惡鬼之間有什麼恩怨糾紛,因爲這些都和他們沒有關係,可是,正是這個山中天一把厄運帶了過來帶進了村子裡,現在已經死了十三個人了,本以爲一切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可是現在看來卻並不是這樣,事情還沒有結束,反而變得更加的棘手了。
憤怒中的保長擡起胳膊照着山中天一的臉上打出了一拳,山中天一的臉被打中了。一陣劇痛外加耳朵嗡嗡作響,他頓時茫然的看着保長。這個時候,山中天一已經從保長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令他膽寒的殺意。
面對着這個一直以來都是對他恭恭敬敬,有的時候還是唯唯諾諾的農民,此刻竟然是一個他如此害怕的人,只因爲他憤怒了。山中天一這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被打,而且還是被這麼狠狠的揍了一拳。山中天一感覺半張臉都是沒有知覺的,好像骨頭已經碎裂了。
保長正當壯年,而且還是一個一輩子都在田裡幹農活的農民,有的是力氣。保長左手還是死死的抓住山中天一的脖領子,這會兒他可不管這個人是誰,管他的,就算是當年的慈禧那老孃們站在他面前,他也會狠狠的揍過去!
又是一拳,這一拳擊中了山中天一的肚子,山中天一瞬時就彎下了腰,而保長似乎還不解氣,接着又是一下,隨即用力一推,就把山中天一給出去了好遠,然後跌倒在地上。
興許是被保長的氣勢跟嚇的冷靜了下來,山中天一跌倒在地上,立刻就想要爬起來,就在這時,山中天一眼前一亮,腦子裡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喊了他一下。
這會兒正在氣頭上的保長又衝了過來,如果沒有人攔着他的話,他真的會拎起手裡鐵鍬直接把山中天一弄死在這裡。這會兒有兩個村民已經抱住了保長,而山中天一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不過他沒有去看保長,而是在周圍地面上好像尋找着什麼。
保長還在掙扎,想要掙開那兩個人的束縛,而這時山中天一衝着保長大喊了一句:“住手,保長先生,也許事情並非是我們想象的那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