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這個詞,在這時候聽來在這時候並不是什麼褒義詞,反倒是諷刺的話。
“我怎麼就天真了,是你將事情想得太複雜!”夏吟歡心裡憋屈,本在宮裡就一肚子氣,到了宮外還被他這麼說,怎麼都覺得自己傻透了。
追出來不就是想讓和他談談怎麼爲以後計劃,可是他卻冷嘲熱諷,他倒是灑脫說不見就不見,以前說什麼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在她身旁都是假的!
她曾經還想自己該是多麼的幸運,身邊有深愛之人,而又有一個可以無話不說無話不談的藍顏知己。
但是現在呢,深愛之人敷衍她就是最好的藍顏知己,居然也無情和她疏遠,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事情變成了這樣。
“現在我要送她回府,先就這樣吧,以後不要隨便出府,陛下會擔心。”夜行歡不想再和她多說,每和她多說一句,都覺得心如刀絞。
就算夜夜思念,也比面對自己心愛之人卻要說出狠心的話來的好,他放下了簾子不再去看夏吟歡。
他能看得出,在她的神情裡,那種失望,不可置信,幾乎是摧毀了往昔在她心中,他所有的好。
可是他別無選擇,就如同夏吟歡所言,輿論是最可怕的,就算蒼凜塵無心將他怎樣,本在朝中就有太多的人看他不順眼,找到機會說不定就會抓着不放。
“沒關係嗎?”劉燕見他面色鐵青,哪像方纔對夏吟歡說出那般話來那麼輕鬆的樣子,看起來失魂落魄,連放下簾子都無精打采的樣子。
夜行歡搖了搖頭坐到長凳上,雙手支起撐着頭愁眉不展,進退兩難也就這樣了,他自己犯下的錯,如今只能自己來糾正過來了。
劉燕看着他這樣也沒辦法,幫不上半點的忙,只能在一旁靜靜的陪伴着他,希望能讓他心裡好受一些。
夏吟歡看着馬車越來越遠,依舊站在原地遙遙的看着馬車離去,身邊人來人往,她卻總覺得好似只有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無人問津。
還是琉璃握住了她的手,她感覺到了一絲溫暖,這纔回過神來,看了看身側的琉璃,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的好,話語哽咽在喉。
“娘娘,您沒事吧?”琉璃擔憂的問道,她總算明白上次在廉王府夜行歡是怎麼對待她的了,難怪夏吟歡出了廉王府後就鬱鬱寡歡的樣子。
試想她平生在乎之人居然對她說出了那樣話來,想必心中一定不好受,可是她卻什麼都沒說,憋在了心裡。
“沒事,回去吧。”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心情,現在又沒了,本是出宮散心,卻成了出宮受氣了。
屢次三番,夜行歡都想和她劃清關係,她能忍受一次,怎能忍受第二次。
夜行歡是個聰明的人,他應該知道讓流言止步的辦法,他卻選擇再也不同她相見,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
多少次,夜行歡救她和蒼凜塵於水火,多少次,他總是恰時的幫他們一把,患難與共一起走來,現在已經物是人非。
看着夏吟歡孤單的背影在前越來越遠,琉璃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的好,畢竟以前的事她根本知之甚少,也不明白夜行歡和夏吟歡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以至於夜行歡如今態度這般的冷漠。
回到宮中,琉璃將自己在街頭買來的小玩意兒都放在自己的房中,回到正殿的時候見夏吟歡還坐在椅子上,已經一個時辰了。
回到鳳棲宮,她就一直做在那裡,動也不曾動過,如同一尊木偶一般。
“娘娘,快酉時了,要不要傳膳來?”琉璃想她在外一天也沒能吃個東西,這時候還沒能進食,也該餓了。
夏吟歡搖了搖頭,她想着夜行歡的態度哪裡吃得下飯,根本就無心進食,現在一點胃口爲沒有,別說吃飯,就是水也不想喝。
琉璃嘆了一口氣勸慰道:“娘娘,不用膳可不行,您要有個三長兩短的,奴婢該怎麼向陛下交代,陛下要知道奴婢伺候不周,估計是連性命都不保。”
提到蒼凜塵,夏吟歡微微皺了眉頭,她記得她曾經問過蒼凜塵,是不是和夜行歡之間發生了什麼。
他的回答是什麼也沒發生,現在想起來更奇怪,恐怕那些言論蒼凜塵早就已經聽說過了,所以纔會將劉燕和夜行歡撮合,目的應該是想證明,夜行歡和她之間是清清白白的。
這本應該是件高興的事情,至少證明蒼凜塵在爲她着想,但恰恰也說明他明明都知道了卻沒有告訴她也沒有同她商量!
總覺得現在的蒼凜塵隱瞞了太多的事不想讓她知道,而且還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還矇騙她,以前的蒼凜塵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下意識的,她擡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痕,或許正如那些百姓所言,她曾傾國傾城之貌,如今毀了,蒼凜塵又能寵愛她多久呢?
心中的刺痛感隱隱的,如同一根倒刺
紮了手,生疼着卻又無法拔出,只能忍着疼痛。
“算了,琉璃,去吩咐御膳房熬一些蓮子羹來,晚上吃的清淡一點。”她想,再怎麼的也不能苦了自己。
夜行歡一直以來都很關心她也很照顧她,人,怎麼可能一夕之間就變得陌生呢?或許,他總對她說出一些傷人的話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說不定,只是苦衷不願向她表明罷了?她這樣安慰着自己,才覺得總算好受了一些。
“好勒!”琉璃聽她終於肯吃點東西,樂起來,忙不迭的去安排人到御膳房傳膳,並安慰道:“娘娘,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人的一生如果總想着不好的事一輩子都只能鬱鬱寡歡,反之則會快樂的活着,不管逆境與順境。”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大道理?”夏吟歡聽着琉璃自己感悟出的人生則理,淡淡浮出笑意來。
“娘娘您就別奚落奴婢了,奴婢連私塾都不曾上過,大字不識,什麼大道理也就奴婢這麼認爲就這麼說罷了。”琉璃鮮少的害羞,撓了撓頭。
她自幼不識字只習武,那時候身體太弱就是個移動的藥罐子,還好習武讓生體好了些,直到練就了五大三粗的體魄!
夏吟歡笑而不語,她早就知道琉璃不識字了,那還是剛入鳳棲宮的時候,夏吟歡讓她將醫術書拿過來,卻見她拿了一本道德經。
她當時什麼也沒說,只是後來自己拿了醫書在手,其實不識字也不是什麼卑微之事,這天下不識字的人多了去了。
“娘娘,不如您教奴婢識字吧?”琉璃突然提議道,看着夏吟歡雙眼放光,那時候看着別家的孩子不用每日晨曦苦練,寫寫字就好羨慕得不得了,
後來入了宮後她終於可以不用再倖幸苦苦習武,才發現自己除了會武之外一無是處女也只好日復一日的練習下去,直到今日,晨間她依舊習武。
兒時習武是爲了強身健體,到了她這個年紀就是爲了保護人了,她要在的目的就是無論如何也要保證夏吟歡的安全。
“也好,不過你要是太笨的話,本宮可是要將你逐出師門的哦!”夏吟歡半開玩笑的說道。
她在鳳棲宮也是整日無所事事,不如就當打發時間,也好消磨百無聊奈的日子。
“是,徒兒謹遵師傅門規,謹遵師傅教誨!”琉璃有模有樣的拱了拱手,還半跪下來,一副拜師學藝的派頭,憨態看打人只想發笑。
“你啊,就會討人開心!”夏吟歡淺笑着擡手輕輕敲了敲她的腦門,有琉璃在身邊歡樂多多,就算有不開心的事情也會被她逗樂。
琉璃嘿嘿一笑,這時候剛好宮女送進了蓮子羹,她連忙起身將蓮子羹端到夏吟歡身旁。夏吟歡沒胃口,草草的喝了兩口就置在了一旁,親手在軒臺的書桌上鋪開了一張雪白的宣紙。
拿起了一支玉筆在手,蘸了墨本要落筆,卻在筆尖快要觸碰到宣紙的時候頓下了動作,沉思起來。
古代根本就沒有拼音這一說,識字寫字全靠要死記硬背,中國博大精深,詞彙量太多太多,想要全部記下來得要很久很久。
夏吟歡咬着筆頭,決定用特殊的方法來幫助她快速的識字,於是招呼着琉璃到了身旁道:“我現在教你一些特殊的字體,你不需要知道它是怎麼來的,只管跟着我念,記住怎麼寫怎麼念就行。”
琉璃興奮不已,一想到終於有機會做個文人,就忍不住躍躍欲試:“娘娘快寫,奴婢看看。”
夏吟歡見她猴急的模樣,落下了筆來,柔軟的筆觸在宣紙上勾勒,竟然是拼音字母的abcdefg。
琉璃原以爲她要寫幾個簡單的字給她學習,可是當看到夏吟歡的筆下居然出了像是蝌蚪一般的東西,又像是花紋的花邊。
“娘娘,這都是什麼,難道您要畫畫?”琉璃有些納悶的問道,她是來學寫字的又不是學畫畫的,夏吟歡寫在紙上的東西根本就和字不搭邊。
夏吟歡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放映,畢竟中國拼音統一也就才幾十年而已,琉璃根本連聽都沒聽說過。
“不要着急,跟着我念,abcd……”夏吟歡轉了轉筆頭,指着自己寫下的拼音說道。
“這到底是什麼咒語。”琉璃聽着她的發音,盯着宣紙上的字母更加疑惑了。
“不要問太多,跟着念!”夏吟歡手指着自己寫下的拼音,一字一頓的教道:“好,abcd……”
琉璃根本不知夏吟歡到底在讓她念什麼,只好跟着念着。
也正因爲如此,效果實在太差強人意,琉璃個豬腦袋根本就記不住那幾個奇形怪狀打字體到底是什麼,跟着聽她念了起來,不過發音顯然不標準,有點像是呀呀學語的孩子,得一丁點一丁點的教道導。
夏吟歡聽着她念着她寫下的拼音,就像是噪音一般聲聲入耳,聽着幾乎分不清原來的讀音到底是什麼樣的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