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人不會說謊,也不會刻意的去說些違背良心的話,她是在乎兩人之間的過往,也在乎現在的夜行歡。
不過她很從聰明的知道,什麼該問,什麼該說。就算有什麼,她也不害怕夏吟歡,更不覺得有危機感,反而是存在着優越感。
她現在纔是夜行歡身邊之人,是蒼凜塵親自御賜的婚姻,她願意陪在他身旁,就算是靜靜的,像這樣出行,做着平常的事,過着尋常百姓尋常的生活,她就覺得很滿足了。
“娘娘,是廉王殿下,娘娘這次出宮主要的目的還是找廉王殿下的吧?”琉璃問道,這時候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夏吟歡面上的神情,怕她因爲方纔百姓的言論而動怒。
卻只見她咬了咬脣,目光一直停留在對面已經人去樓空的雅間,不知在想些什麼。
“剛纔你們看到了吧,廉王身邊的人可是中書省戶部尚書的千金,聽說兩人都已經訂了親事。”不知是誰知道這麼多,夏吟歡也沒必要去管,也沒心思去在乎到底是誰說出這樣的話來。
緊接着又聽有個沙啞的聲音應道:“御賜的婚姻能有幾分真情,說不定其中有緣由呢!”
這‘緣由’二字他咬得分外的重,好似在意味着什麼,這時候人們又開始各自的竊竊私語起來。
夏吟歡面色越發的蒼白,夜行歡說那樣的話根本不利於他,他都是快要成親的事,有這樣的流言在京城傳開的話,如果被蒼凜塵聽去一定會壞了二人的關係。
就算蒼凜塵沒有聽說,那朝中的官員定然會有人聽聞,倒是看夜行歡又是怎樣的眼神呢!
“不行,我得找行歡。”夏吟歡瞭解到這件事的嚴重性,連忙推開門追下樓,她方纔看到夜行歡和劉燕已經走到了茶館的門口,她現在追上去的話或許還能追得上。
她必須和夜行歡商量怎麼才能阻止這樣荒誕的流言蜚語蔓延,這不止是關乎於她的清譽,更是毀夜行歡前程的事,更可怕的是可能會逼得蒼凜塵對夜行歡拔劍相向。
相信蒼凜塵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會輕易的相信傳言中的那些話,但是人言可畏衆口鑠金,就算他不相信,那朝中的那些大臣呢,就算是逼着恐怕也要逼着蒼凜塵對夜行歡出手,將夜行歡逼到絕路!
他都快成親了,夏吟歡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他的幸福毀於一旦,劉燕和他那麼的登對,郎才女貌,簡直就是金童玉女,這麼美好的姻緣不許被流言蜚語破壞。
夏吟歡一路小跑,速度極快,就是琉璃也好不容易纔能跟上她的腳步,腳步飛快的就往茶館外衝去。
衝出了茶館,大街上人來人往,加上看完了評書之人陸陸續續的從茶館裡出來,放眼看去都是人,模樣各不相同,卻唯獨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琉璃跟在她身後,深怕她走失在人海之中,夏吟歡想他應該是回廉王府的路上,於是便往廉王府的方向找去。
可是一連在人潮中穿過,從人多的地方走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還是沒有看到夜行歡的人影,還是琉璃眼尖,指着一個三岔路口的一輛白駒香車道:“公子,你看,那是不是廉王殿下!”
夏吟歡順着她食指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見不遠處的白駒香車旁有一襲赤金色的身影,正扶着一隻纖細的玉手,牽着她上馬車。
“是他!”夏吟歡說着,眼中他的身影不斷的放大,成了視線中唯一的景色,連忙擡起步子就跑過去。
還好她今日女扮男裝,否則如果着着儒裙,這樣跑起來還得提着裙襬分外的麻煩,距離不是很遠,但是跑起來還是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接近。
眼睜睜的看着夜行歡將美人扶上了馬車,他自己也踏上了馬車,流蘇的簾子緩緩的垂了下來,二人的身影隱藏在簾子下漸漸看不清。
她知道,馬車就要開走了,而他們之間的距離i至少還有二十步有餘,夏吟歡顧不得街頭人來人往,甩開了嗓子就喊道:“夜行歡,你給我等等!等等!”
她聲音極大,引得周遭的人紛紛側目向她看來,而她依舊不敢停下腳步,一邊往馬車跑去一邊喊着。
本來已經滾動的馬車車輪,在她喊出這句話後緩緩有停下來的徵兆,直到馬車的車輪不再轉動,夏吟歡終於跑到了馬車後,撐着膝蓋氣喘吁吁。
她在宮中過着豬一般的生活,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連走動都鮮少更別提運動了,這剛剛跑上了幾步就氣喘如牛。
夜行歡撩開簾子便見到在馬車後的她撐着膝蓋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他濃眉微微皺了皺,旋即又舒開,面上是淡漠的好似陌生人一般,語氣冷清:“我不是說過不要再找我或者是見我了麼,難道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
?”
今日在茶館純屬是偶遇,他也沒有想到過會在茶館遇到夏吟歡,要是知道夏吟歡今日會去茶館的話,說什麼他也不會去茶館,也不會和她相見。
但是沒想到,她居然會追了出來,看樣子是跑出來的,他上次想來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二人之間根本沒有必要再聯繫。
夏吟歡擡眼看了看他眼中的冷漠,當下還是喘息不止,呼呼的吹了兩口氣這才直起腰來道:“我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她本來是要出宮和夜行歡倒苦水,告訴他在宮中發生的一些事情,想和他聊聊天,誰知道卻延伸成了要和他商量更重要的事,關乎的是她和夜行歡還有蒼凜塵將來的命運。
不管怎樣,如果京城中的流言瘋傳的話對三人或多或少都會有影響,她可不願意以後再聽到這種話。
“你想說什麼?”夜行歡的口氣一成不變,如果不是i動嘴說話的話,夏吟歡會因爲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看着自己的人並不是夜行歡本人,可能就是個人偶。
而他身後的劉燕站起身來,想來該i是要下車或者是對行禮,卻被夜行歡的一雙大手按在肩頭,暴力的阻止她起身的打算。
“你剛纔在茶館裡爲什麼要說那樣的話,那樣不清不楚的話還是從你的口中說出來,老百姓會怎麼想!”夏吟歡也顧不得夜行歡神情淡漠,她現在必須將自己想到的告訴夜行歡,要他明白i嚴重性,從而再想辦法阻止言論在京城蔓延,這樣對誰都好。
夜行歡嘴角半笑,挑了挑眉,不是往昔的謙謙公子,倒是有些像極了市井的地痞流氓:“你是i怕玷污了你的清譽,還是怕和我扯上關係,既然你都怕了爲什麼還要來找我,你不知道這樣更容易讓人誤解麼?”
夜行歡說着用下巴指着在馬車旁過往之人,無不會多看兩眼,她這樣大庭廣衆之下來找他,雖然隱瞞了身份,也許有人見過她的話豈不是就爲那流言蜚語的火澆上了油麼!
夏吟歡清明過來,看了看馬車旁經過的人,知道自己這樣來找夜行歡確實有些唐突,但聽到夜行歡的話後只覺得滿腔怒火:“我不是i這個意思你i難道不懂嗎,什麼怕玷污了我的清譽,你我二人一直以來不都是最好的朋友嗎,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到了現在,不是爲了兩清!我只是想告訴你,那樣的言論得想辦法阻止,不管是爲了我或者是蒼,或者是她都行!”
夏吟歡說她的時候看了看他身後的劉燕,她已經接連兩次見二人並肩出入了,想必關係一定不錯,誰說御賜的婚姻沒有愛卿,她看夜行歡和劉燕就很情投意合的樣子。
雖然,自從有了劉燕在身旁後夜行歡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這讓她很費解,但同時也祝福他,畢竟他找到自己以後生活的路,將在不久之後有個自己的家。
聽到這樣的話,夜行歡微微愣了一愣,夏吟歡不是在擔心她自己,而是想到了他,知道這樣下去對他很不利。
他微微有些動搖,也明白最近對夏吟歡這樣很傷她的心,可是他根本沒有辦法,已經和劉燕有了婚約在前,他要娶劉燕,必須的!這是蒼凜塵的意思他不能違背的君令。
“既然如此,你就該知道,爲什麼我讓你以後不要再到廉王府也不要再來見我了,以後你和我最好不要見面。”夜行歡又將那天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其實根本就不能怪夏吟歡,錯在他。
是他剋制不住自己的心,是他拼命的想要靠近她,才成了如今這樣的僵局,讓她困擾。如果他有一天能平靜的對待她,這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但是問題在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所以現在只能最好不相見,就算思念也比妄想強!
夏吟歡神色微怔,她是要夜行歡想辦法阻止言論蔓延,而不是想要得到這樣的結局,她和夜行歡生死走過,他是她最重要的朋友,怎能說沒了就沒了呢?
“你是不是搞錯了?”夏吟歡有些哭笑不得,單手叉腰仰頭看着依舊站在馬車上的夜行歡道:“不相見就能讓流言蜚語停止?那些人能知道我們到底見還是沒見?我想只要你和我一起出面說明一下不久得了?”
像二十一世紀的記者招待會似的,昭告天下二人只是單純的朋友罷了,這樣兩人不但能夠正常見面,而且還能讓全天下的人都明白,是他們會錯了意。
“昭告天下?”夜行歡聞言冷笑起來,“你當天下人都像你那麼天真?”
就連尋常百姓都知道他的心思,她卻一點也沒察覺到?或許是察覺到了,卻不願意去相信罷了。
百姓的嘴是長在自己身上的,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皇榜就算貼滿京城的大街小巷能有什麼用,該議論的還是會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