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歡,這兩人不過只是刁蠻任性的公主罷了,你留下來,就是爲了要讓她們親嘗你當日所受之苦麼?”夜行歡微微挑眉,輕聲說道。
“我與夏楚雄的話你也應該都聽到了,我曾經當着他的面親口說過,十日之內,我必定會讓蒼凜塵輸了他與靖王之間的比試,成敗,便在靖王的一念之間。稍後我會休書一封,你送去給蒼凜塵。而這兩人,不過是我用來掩人耳目所用的東西罷了,既然我們要做事,成日待在長樂殿,只怕會惹人起疑……”吟歡沒再往下說,只是笑看着夜行歡。
“所以,你是想讓所有人都認爲,你不過只是一個恃寵生驕的公主罷了,回宮不足三月,便已經連升三級成了華貴公主,現在,更有兩個公主爲你當苦伇使,所有人的目光都會注意在夏吟歡的傲慢任性之上,再加上,若是這些蒼凜塵肯配合你的計劃,第一次出手,便取得完勝,那將來夏楚雄必定會對你百依百順,你的大仇才能得以報。是這樣麼?”夜行歡有些寵溺的笑着搖了搖頭,終究還像是一個任性的孩子,看來,在這之前,這姐妹二人沒少欺負過她。
“嗯,你說對了一半。”吟歡看着他,眯眼一笑,“要你裝這麼久的木偶,怕也是累了。也是時候該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了。”
……
第二天,天還矇矇亮,整個玉嬌殿內一片人聲嘈雜,侍衛恨不得將這裡重重包圍,而夏楚雄此時正抱着身着性感褻衣,臉色蒼白,神色驚慌的擲妃,心疼的輕聲安慰。
在這之前半柱香的時間,向來貼身侍候擲妃的樊姑姑突然尖叫出聲,等到宮人趕去時,便見她被人釘在牆上,具體的說,應該是頭髮被人釘在牆上,卻也讓她動彈不得,而在她的身下,則有一灘帶着腥臭味的水漬,連她的褻褲上也是。
也人親眼見到,大搖大擺走進玉嬌殿的刺客,便是華貴公主身邊的‘親信’夜行歡,此事,立刻在宮裡炸開了鍋。
“皇……皇上,你便是要任由他胡作非爲麼?現在那個三公主得你提升,已經貴爲華貴公主,幾乎與臣妾平起平坐。之前,你說爲成大事,要讓兩個女兒去她的宮裡任聽她的差遣,臣妾都認了,可是,只是事隔一夜,她便又派殺手來恐嚇臣妾,這又是何意思?”擲妃拉着夏楚雄的衣袖,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夏楚雄的心都被她給融了。
說到這個擲妃,雖然夏毓婉如今已經十六歲,她也已經年近三十五,但她看起來,便像是夏毓婉的姐姐般,美麗動人,妖媚入骨,狹長的丹鳳眼,有着深深的魅惑之力,如今,這雙絕色美眸,含淚帶屈,讓夏楚雄心裡對吟歡的憎恨更甚。
“這次,自然有孤王替你作主。來人,好好照顧擲妃娘娘,起駕長樂殿。”
在夏楚雄走了之後,剛剛纔被人救下來的樊姑姑哭得撕心裂肺,跪行到擲妃面前,“娘娘,幸得好她這次要對付是奴婢,若是驚嚇到了娘娘,可如何是好啊?這個夏吟歡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裝瘋賣傻了十幾年,一回宮,便是要來取了老奴的性命啊。”
而這個樊姑姑如今已經年界五十五,本是擲妃的奶孃,爲人精明幹練,在擲妃如今能夠這麼得寵的地位上,出了不少的汗馬功勞,對擲妃忠心耿耿,深得她的信任。這麼多年來於宮裡,是個連其他妃嬪見到也要畢恭畢敬的主,現在卻當着衆宮人的面,儀態盡失,出盡了洋相,這口惡氣,讓她怎麼咽得下去?
“樊姑姑,你這是做啥?”擲妃眼神一冷,“你們全都給本宮退下。”
等人都下去了之後,她才沉聲說道:“這次,若是皇上不替本宮討回一個公道,本宮也必定不會放過那個小賤人。放心,本宮不會讓你白白受了這等的屈辱。”她眸中厲光冷冷的閃過,“她先是讓本宮不得不動手打晚妃,便是在給本宮還以顏色,後更是帶走本宮的皇兒,就連本宮也不得相見,便是在讓本宮當衆受辱,如今,居然變本加利,敢動本宮的人,本宮倒要看看,她還有多大的本事。”
樊姑姑已經起身,擦乾淨眼淚,“主子,你說這個賤蹄子,到底想做什麼?莫不是,她聽到了什麼風聲,想要來替……”
“住口。”擲妃沉聲打斷,“就憑她想要和本宮鬥,還差了些道行。”她冷冷的蹙起秀眉,“本宮便要讓她知道,就連皇后都鬥不過本宮,憑她一個賤蹄子,還能玩出多大的花樣來。”
“兒臣參見父皇。”吟歡是在睡夢中被迦鹿喚醒接駕的,她披着一件單薄的長衫,盈身福拜。
夏楚雄手一揮,衆宮人悉數退下,殿內只餘他們父女二人,可是,此時的吟歡,面帶輕笑,夏楚雄一臉的怒意,看着,竟是像兩個陌生人。“你可知罪?”
吟歡淺淺一笑,“兒臣知罪,不知父皇駕到,失了禮數,還望父皇不要怪罪。”
“你居然說得如此輕巧?夜行歡如今何在?”
吟歡困得不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輕聲說道:“兒臣既然答應父皇的事,必是不敢違背,他如今想必已經出了京城,往蒼凜塵的大軍追去了……父皇,莫不是你找他有急事?”吟歡故作不知,睜大着清冷的眸子看着夏楚雄。
只見,夏楚雄的臉像是突然之間變了一個模樣,笑得眯着眼,“皇兒行事利落,乾脆果斷,如果你是一個男兒身,太子之位,必定是你的。”
“父皇多慮了。”吟歡伸手上前將夏楚雄扶到一旁坐下,替他倒了杯參茶,這才輕聲說道:“兒臣所作所爲,不過是爲了兩件事,一,想要替父皇分擔,擔負起贏國公主的責任。二,便是想要多謝父皇,在母后過世這麼多年,仍然將這個長樂殿保持完整,包括母后生前最常待的地方,佛堂。而且,母后也一直都深愛着父皇,希望父皇你可以江山永固,萬事否極。身爲女兒的,自然要替父皇盡孝,讓母后在天之靈得以安心。”
說完,一挑眉,一揚脣,“父皇,莫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兒臣見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如果有什麼事,儘管說來。”
“沒事,孤王就是過來看看兩位公主在你這裡可是習慣?她們沒給你添什麼麻煩吧?”
吟歡的眸子裡有着一閃而過的嘲諷,擡頭間,笑得如同春風輕沐,“兩位妹妹嬌生慣養,自是不知道人間疾苦,兒臣始終認爲,民乃國之根本,身爲皇室子弟,更要以身作則。讓她們習慣民間行事,將來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更能爲父皇你增光。兩位皇妹雖是比起之前要操勞許多,但是,脾氣收斂了不少,相信,假以時日,定是出類拔萃的賢妻良母。”
說到這裡,吟歡擡頭看着夏楚雄,“父皇,說到這裡,兒臣還有一事想問,不知當不當說?”
“呵呵,你與孤王是親生父女,有何話不可直說?”
“兩位妹妹如今已經是適婚年齡,兒臣也知道父皇和擲妃一直在極力爲兩位皇妹找良婿,可是,父皇你有沒有想過,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的道理?”吟歡微蹙着秀眉,緊緊的盯着夏楚雄。
“嗯,皇兒向來聰明剔透,有話直說便是,父皇也很想聽聽你的意見。”夏楚雄端着參茶,輕輕的抿了一口,不着痕跡的掃過吟歡的臉上神色。
“兒臣認爲,兩年前一戰,贏國損兵折將,且如今已經是屬擎國麾下,此等羞辱,恐怕我贏國上下無人不傷痛欲絕。此等仇恨,不可不報。但是,以我們現在的兵力,雖然上次兒臣所說的計劃,有八成的把握,但是想要十成,還有更好的辦法。”說完,吟歡走到一旁,從書案上拿起一張絹紙走到夏楚雄的面前攤開。
上面所畫的,是擎國皇宮裡的人物關係和地形圖,夏楚雄眼神微微一緊,這些地形圖,他自然是早就已經從他派去的人那裡瞭解清楚,可是,相比起吟歡所呈的這份,要粗略了許多。吟歡身爲皇后,可以在宮內自由行走,相比起派去的死士,則要受侷限得多。
“父皇,蒼凜塵心思縝密,疑心頗重,雖然兒臣在擎國時,刻意示好以表忠心,甚至,爲他明裡暗裡做了很多事,但是,這些事,兒臣都會用自己的辦法讓他知道,爲的,便是讓他對兒臣信任。可是,過去的兩年時間裡,也未曾達到。兒臣是擔心,夜行歡此次成功之後,若是再出徵,擎國的皇帝說不定已經變成了蒼承靖。此人,更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笑面虎,比起蒼凜塵來說,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吟歡說到這裡,重重的嘆了口氣,眸色越發的沉了幾分。
夏楚雄看着吟歡的表情,心裡怒意已經升起,她之前明明說得很輕易,搞出這麼多事之後,居然又說困難重重,莫非,還要加什麼條件?“那照你這麼說,這個靖王不是更難對付?”
“可以這麼說,但是,我們也有必勝的把握,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吟歡揚脣一笑,“在這兩年裡,兒臣對宮裡上下文武百官也頗爲熟悉,深知各人的喜好和脾性,只要再加一點點東西,便能成大事。不過,這也要看父皇你肯不肯點頭答應。”
夏楚雄靜靜的看着吟歡,突然覺得面前這個曾經癡傻討嫌的女兒,有朝一日居然會變得這麼的深不可測,心裡涌起一股子寒意,卻又讓他很想知道她嘴裡要說出來的真相。雖說,心裡已經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涌出來,但是,對於他來說,什麼事也沒有收復失地來得重要。
“正如皇兒所說,我們贏國受到此等大辱,自然應該要替自己討回一個公道,我們,不過是去把本屬於自己的東西拿回來,何錯之有?你儘管說來,父皇很想能替自己的國家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