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楚雄沉聲清了清嗓子,輕聲說道:“吟歡,這件事,父皇一定會替你主持公道,稟公辦理。”拂袖起身,“這次,你姐妹二人理當受罰,居然不查明清楚,就敢把入嘴之物送與你三皇姐,若是害得三皇姐中毒,你二人只能償命。”略一沉思,轉頭看着吟歡,“這次的事,無論是針對擲妃還是皇兒都好,孤王一定會徹查清楚,給你一個交待。”
夏楚雄的話音剛落,夏毓婉嘴角已經浮起得意之色,她早就料定父皇肯定不會偏向那個卑賤的女人。這麼一說,根本就已經是推托之詞,還給了夏吟歡足夠體面的臺階下,相信,如果她還有幾分聰明的話,應該不敢再在這件事上繼續深究下去。
而她們之間互相交換的眼神,吟歡也自然的看在眼裡,表面平靜如常,實則,心裡早就已經有了對策。
吟歡淡淡的笑了笑,“兒臣向來都相信父皇的公平嚴明,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之前聞了這香料的味道,如今有些不舒服,還望父皇恕罪,讓兒臣先行退下。”他終究還是護着這姐妹二人,就算他明知道這件事裡面有可疑,仍然以不知者不罪的法子來饒了她們。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再爲他籌謀?既然是互相利用,對方一點的利用價值都沒有,那她一個人在這裡辛苦也沒意思啊?
“你……”夏楚雄緊緊的抿着脣,最後輕輕的挑了挑眉,“皇兒你儘管放心,父皇一定會將這件事嚴查到底,三日之後,必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找出真兇。”
“父皇,息事寧人有很多種辦法,兒臣也知道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對誰都不好,更會影響到兩位妹妹的聲譽,既然如此,這件事就此止住,誰也不要再提。親疏有別,還請兩位皇妹以後沒事不要再來我的長樂殿,以免再發生今日這樣的誤會。”說完,揚眉輕笑,“俗話說得好,賊不入貧窟,我們這個長樂殿聽似富貴,其實,只不過是一羣老弱病殘罷了,誰會打上我們的主意?倒是兩位公主要小心提防身邊人,還有,要小心照顧好擲妃娘娘。
兩位皇妹久居深宮,不諳世事,人心險惡,切莫讓她像本宮這樣,差點被人暗害而不自知,再教你們一句話,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句話的意思便是,本來你們是一片好心,結果,到被賊人鑽了空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用謝我,身爲皇姐,教教你們爲人處世不過是舉手之勞。”吟歡挑眉笑笑的看着姐妹二人,眸子裡冷光四溢,攝人心魂。
“夏吟歡,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夏毓婉厲聲叫道,“父皇,你看,她是在威脅兒臣,她認定了兒臣是要毒害她的真兇。父皇,你快些將她入罪。”
“放肆。”夏楚雄沉聲斥道:“你三皇姐是在教你們怎麼做人,何罪之有?吟歡,看來孤王平時太過忙於朕事,對她們疏於管教了。你說的沒錯,她們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皇宮,而且,很快就要出嫁,以她們的心性,怕是出嫁之後,也難以讓孤王心安。這樣吧,她們姐妹就麻煩你花些時間來替父皇管教。”
“什麼?父皇……你居然讓她來管教我們?她是什麼身份?這件事,怕是母后聽到了,也不會答應的。”夏毓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憑區區一個夏吟歡,憑什麼來管教她們?
“大膽,孤王金口已開,任何人也不得反對。以你二人的心性,最受辛苦的怕是你們三皇姐,連吟歡也沒出聲,你們這是成何體統?”夏楚雄轉頭看着吟歡,微微一眯眼,眸中神色俱厲,如電般一閃而逝,復又笑道:“皇兒,你要替父皇籌謀大事,又要辛苦管教這兩個忤逆之人,也要顧着身子。始終是你的妹妹,血濃於水,只不過是任性了些,別由着她們。你這個當姐姐的,也要負起教育妹妹的責任。”
吟歡眸子大大的睜着,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父皇,這可如何使得?兩位妹妹都是擲妃娘娘的心頭肉,可是磕不得碰不得,萬一她們在兒臣這裡受了委屈,可是如何向擲妃娘娘交待啊?”
“這個你儘管放心,擲妃那裡,父皇自然會前去說明,就辛苦你好好管教她們。孤王還有些要事在身,就先行去處理了。吟歡,你答應父皇的事,也希望你儘快做到。”夏楚雄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是,也看得出來他在強忍着。
吟歡淡淡一笑,“既然父皇你都這樣說了,吟歡便只能盡力而爲。”說完,朝着夏楚雄福了福身,送他出去了。
而夏楚雄在走後,他的貼身太監如公公也跟着進來將服侍姐妹二人的宮人全都趕了出去,兩人驚慌失措的看着夏楚雄離開的背影。夏毓婉轉頭瞪着吟歡,“你休想要害我們姐妹二人,母后她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本宮還以爲你有多聰明,沒想到,也不過如此。”說完,輕輕一瞥地上的粉末,冷聲說道:“以這麼低級有招術來對付我,莫非,你們就沒有別的法子可用了麼?”說完,走到旁邊坐下,迦鹿適時遞過來一杯茶,她輕輕的抿了一口,眸光掃見在夏毓婉的瞪視之下,迦鹿身子居然輕輕的抖了抖。
“迦鹿。”
“奴婢在。”迦鹿稱是的聲音還有一些顫抖。
吟歡不由得輕輕一笑,“帶她二人下去換身衣服,今後,便暫且在花房做事吧,你身爲長樂殿的一等宮女,對於新來的人,自然要負責調教的,可能做得好?”
迦鹿一徵,轉頭看着吟歡,粉脣微啓,一時之間,居然忘了說話。
“怎麼?可是不滿意本宮的安排?”吟歡冷冷挑眉。
迦鹿猛的跪在地上,“不是,不是,奴婢多謝公主。”她沒想過,以她的出身,居然可以這麼快就升爲一等宮女,在宮裡,有很多人多年來都盼不到的。一時之間,眼淚都忍不住,差點流了下來。
吟歡看着她,只是淡淡一笑,之前在遞給她香粉的時候,迦鹿因爲顧及到很多原因不敢明說,但是,在她的手指上輕輕的點了一下,雖然,裡面有毒的事她早就已經知道,可是,以迦鹿的年紀確實是個聰明可愛的人兒,值得提。
夏毓婉再也忍不住了,“夏吟歡,你讓從本宮宮裡的宮女來管教本宮?你如此欺負人,本宮一定會去稟報母后,替我們主持公道,你等着,將來,你一定會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爲。”
“是麼?迦鹿……”淡淡一掃,眸中冷冽之色頓現。
迦鹿起身,走到兩人面前,朝着身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立刻上前來將兩人抓住,迦鹿抿了抿脣,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朝着兩人的臉上左右各狠狠的打了幾個巴掌,這一舉動,將姐妹二人嚇得徵住。迦鹿幾乎是跑離了兩人身邊,朝着吟歡福了福身,“公主,以我朝律法,以下犯上出言不尊者,掌嘴十下,奴婢……奴婢已經教訓完了。”
“嗯,做得好。本宮有些乏了,這裡的事就交給你去處理。”吟歡起身,一旁的柔碧趕緊上前將她扶住,她反手握着柔碧的手,朝着夜行歡冷喝一聲,“還不快些隨本宮進內殿?今日本宮差點遭人毒手,你不是本宮的貼身護衛麼?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稍後,本宮自會重重的罰你。”
只見夜行歡終於有了一些動作,僵硬的動作隨着吟歡緩緩的往內殿走去。而這時,夏毓婉終於回過神來了,她掙脫侍衛,而那些侍衛本就不敢對她用多大的力氣,始終是擲妃所生,在宮裡備受尊榮,就這麼猶豫之下,她便掙脫,並且朝着吟歡衝了過來。
吟歡只是淡淡的挑眉,連頭也沒回,柔碧聽到聲音,已經將吟歡護在身後,只聽見‘噌’的一聲,一道寒光閃過,細看時,夜行歡像是一臉木訥,站在那裡根本就沒動過似的,衣角平整,一切如常。可是,夏毓婉的頭髮,卻齊齊的掉了一縷在地上,她嚇得徵住,隨後,大聲的哭了起來,“夏吟歡,你這個賤人,居然敢對本宮動手?”
驚恐之下的夏毓婉,早就已經忘了剛纔的教訓,大聲的喝斥起來,摸着自己的臉,見上面無傷,心裡輕鬆了不少,可是,身爲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公主,何時受到過今日這麼多的羞辱?
吟歡只是看着迦鹿挑了挑眉,或許是因爲夜行歡的出手,比她的要重得多,迦鹿的心裡有了底氣,這次,她自己上前來朝着夏毓婉左右開弓打了二十個巴掌,直把夏毓婉打得眼前金星直冒,而夏毓秋早就已經跪在地上,珠淚縱橫,不斷的求情。
“公主,屢教不改者,後面的懲罰會加倍。”終於打完,迦鹿的小臉上都泛起了紅暈,想必,是之前在夏毓婉這裡受了太多的惡氣,今日終於有機會報仇了,打得也很是痛快,水靈的眸子裡有了些興奮之色。
吟歡緩緩的走到嘴角流出血漬的夏毓婉身邊,對着她想要殺了她的表情,輕笑道:“對了,受了教訓要懂得記在心裡,可不要累壞了本宮的宮女。哦,對了,忘了提醒你一件事,本宮的這個殺手朋友,脾氣暴躁,武功高強,現在,又被本宮下了藥,只聽本宮一人的話行事,所有近本宮身欲對本宮造成傷害者……相信,不用我細說你也應該知道了,下次,掉的也許就不是頭髮這麼簡單了。”
說完,便與柔碧、夜行歡等人朝着內殿走了進去。
吟歡等人走了之後,殿上衆侍衛個個面面相覷,他們也是如公公特意安排在這裡的。之前因爲公主的一句,‘長樂殿上全是一羣老弱病殘’皇上便派了一隊禁衛軍在此守衛,眼見這位向來都不得寵的公主,此次回來,確實是一躍成了皇上跟前的紅人。只是,她現在是在與於後宮隻手遮天的擲妃鬥,後果堪虞。
“公主,你如今斷然是與擲妃之間展開了仇恨,就不怕好會暗地裡對你施加毒手麼?”進了內殿之後,柔碧一臉擔憂的‘看’着吟歡,“她絕非一個泛泛之輩。”
“當然,有個這麼好的對手在,若不是想到後面的棋要怎麼下,吟歡也不敢貿然出手。現在好戲纔剛剛開始,明天的戲就要由行歡你去演了。”她眯眼笑看着夜行歡,讓堂堂一個金牌殺手,擎國的皇子,裝成一箇中了毒的木偶人,本就好笑,如今,再看到夜行歡這一臉的不悅,緊抿着雙脣,鐵青着臉,就覺得好笑。
將柔碧送去休息之後,夜行歡靜靜的看着吟歡爲柔碧細心的蓋好被子,一臉的關心,她,便是當所有的宮人都當成是自家人。有些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雖然,他也很能明白到吟歡與這個柔碧之間的關係不比常人。但也正是因爲她的這份善良,他纔會……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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