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節

肖諾在她頸窩裡蹭了蹭,有點疲倦地問,“蔓君,你有想我嗎?”幾天不在,她會想嗎?

“有。”她回答得很快,想也沒有想一樣。

肖諾滿意地嘴角稍揚,聽到這個答案真舒服,像能整個人都鬆懈下來一樣。

紀玫瑰聽了,倒微微一怔,蔓君會說甜言蜜語不?一個字算不算?剛纔她不是說了沒有想嗎?肖諾一回,她倒回答得挺乾脆的。

“老婆,你想我幾天了……”

“三天。”

“你晚上睡覺前,有沒有想我?”

“有。”

“起牀,有沒有想我?”

“有。”

“吃飯時,有沒有想我?”

“有。”

……

紀玫瑰越聽,眼睛睜得越大。是不是我問的方式有誤?肖諾貌似是專門挑小的問題或者固定的時間問,答案居然全是他滿意的。

吃飯?睡覺?起牀?彈琴……有沒有想我嗎?汗顏,她是直接就問“時時刻刻”?差別是挺大的,居然是程度不同。

紀玫瑰從問題上,不得不佩服肖諾瞭解蔓君的程度,也覺得他問得太聰明瞭,居然個個問題都是滿意的答案,說蔓君一點也不愛他,或者不在意他,好像也不是這一回事。

喜歡上了吧,只是蔓君本人還沒有發覺。

瞧他們倆這個樣子,也是吵不起來的類型了。紀玫瑰很識趣地拿起自己的包包,朝蔓君眨了眨眼道別,就輕輕開門離去了。

抱歉地看着紀玫瑰關上門,蔓君輕輕拍了拍肖諾的背脊,“累了,去泡個澡,睡一覺。上樓去,我給你放熱水。”

“嗯。”肖諾答應了,但他卻沒有動。

他不動,整個人的重力都壓在她身上,她又怎麼動得了?

“蔓君,你愛我嗎?”肖諾突然把心中最在乎的一句問了出來,當說出來時,即覺得自己在玩火、找虐。

他清楚她不懂得愛,自然不愛他。

他只有一直說服自己,不要在意的,只要她願意留在自己身邊就好。越問下去,他越控制不了自己往這方向想,渴望她的愛,越相處下去,對她的愛越深,越希望得到她同樣的回報。

他是一個正常的人,只要想到她不愛自己,心就像有東西在堵着,很難受。他不想像好朋友那樣,默默地付出,什麼也不說,也什麼都得不到。那不是偉大,那是傻瓜,也是笨蛋!

他覺得自己是自私的,付出了,就想得到她同樣的愛。

“蔓君,我很小氣的,我不偉大……對愛,我很自私,很自私,我愛你,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愛我。”

蔓君瞬間錯愕。她感覺到脖子裡,有暖暖的水落在肌膚上,那是什麼?他的眼淚嗎?

“蔓君,你愛我好不好?”

“……”

“求求你,說愛我……”

“……”

“說愛我……”

半晌,蔓君想說話時,卻發覺他均勻的呼吸。睡覺了嗎?看來真是太累了。還好,兩個人站在位置比較靠沙發。

蔓君小心翼翼移動了一下,把他輕放到沙發,費了不少勁。蹲在他身邊,緩口氣時,無意中,卻瞥見他眼角溼溼的。不由摸了自己的脖子,水?放在脣邊,鹹的?真是眼淚……

他哭了。

爲什麼?開心?還是傷心的?

蔓君看着肖諾不安的睡臉,深鎖的眉宇,像有一個結,打不開正糾結着。偶爾,還能聽到他沉悶的輕哼,睡得極度的不安穩。

這表情,一點不像開心的樣子。

他在難過嗎?爲了什麼呢?

他的手像無意識地動了動,在沙發上摸着,夢中的訖語,喊着蔓君的名字。蔓君握住那隻大手,霎時間,他就安靜了下來,但調皮地把她的手掌放在自己左臉頰上,稍稍動了動,即神色舒緩地枕着入睡。

她沒有抽回來,怕弄醒他。腦海中,閃過他睡前的喃語……

她眼底帶着濃濃的迷茫,喃喃細語,“愛?又是愛?小紀剛纔說……我是不愛你的。”

倏地,手一緊。

她注意了一下,原來是肖諾握住的力度加了幾分。

蔓君沒有動,肖諾也似乎繼續在沉睡中。

過了一會,腳蹲着有一點麻了。

她試着小心抽出了手,很專注地,怕會吵醒他。當手完全抽出來時,真是鬆了一口氣。去給他找張被單蓋一下,天氣並不冷,但她擔心他會着涼。

當她離開時,肖諾緩緩地睜開了眼,淚順着眼底滑落。她的話他聽到了,她不愛他,還是不愛……

他就是害怕自她口中聽到不愛二字,纔會裝着睡過去的。但是,她無意中還是說了出來。

心好痛……

愛一個人原來是這麼辛苦的,早知道就不要愛,不愛就不會受到傷害。可是我控制得了嗎?池蔓君,到底要什麼時候你纔會愛我?……你纔會給我承諾?

蔓君從樓上拿着被子下來。看到肖諾已經醒了過來,正坐在沙發上抽着煙,不由的,眉又是一凝,剛纔扶着他時,已經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菸草味,這幾天似乎抽了不少。

“餓不餓,我做了點心,要吃嗎?”

“不了,我回來只是想換件衣服,休息一下,還要出門的,這段時間,我可能會沒有時間陪你。”

“是。知道了。”

“你一個人若住着害怕,就搬到主屋和媽媽他們住幾天,好不好?那裡有傭人和親人,我比較放心一點,或者讓紀玫瑰過來陪你也行。”

“……”

“我上樓了,泡個澡,三天沒有洗過了,再不洗,蟲子都生出來了。”肖諾戲謔一笑,在蔓君臉頰上親了一下,便繞過她邁上樓去。

這時候,他不想面對她。擔心自己會失控,會忍不住情緒。

進了臥室,肖諾把自己關在浴室中,望着鏡中的自己,自嘲揚起了脣,“肖諾啊肖諾,你這一生,得到的女人太多,老天爺啊,瞧你不順眼着呢,總會安排一個來懲罰你的吧。認命吧……”

肖諾把自己放逐在浴缸中,水漫過了腦袋也不想起來。窒息死掉算了,什麼也不用想,也不用像現在這樣痛苦。

“傑啊,我這麼濫情,女人這麼多,老天懲戒是應該的,可爲什麼偏偏會是你呢?爲什麼偏偏會是你……”慢慢的,肖諾分不清自己眼中到底是淚還是水。

命運,爲什麼要這樣捉弄人?!

當他接到蓮姨的電話,得知自己最敬佩的人,最重要的朋友竟然自殺時,心完全給震撼了!幸好發現及時,只是他情緒依然很不穩定。

直覺就問,那麼堅強、溫文爾雅的男人,爲什麼要自殺?!他開始反省着,傑到底隱藏着多少的秘密,心裡又承受着多少的痛楚?

這幾天,他趁着傑睡着時,忍不住偷看了他的日誌,終於明白,他這幾年承受了多少東西,又爲什麼會選擇結束生命——他心早已經傷痕累累,在傷痕累累之際,老天無眼,竟然還雪上加霜,得了一個難以啓齒的絕症。

遲早也得死……

造成這一切悲劇的,僅是一個“情”字。他深愛着一個叫顏碧兒的女人,但這個女人卻不愛他。他爲了她付出了那麼多,一字也不說,還傻傻的做夢等着她回到自己身邊?

而那女人竟然愛上了別人?愛上了哥哥,卻又愛上了弟弟?偏偏愛上的人不是他?!無語恨蒼天,何必如此殘忍的?如今,他要爲了那個女人死去,但那女人呢?一點也不知道,他無私的付出,變得毫無意義。

做了朋友,什麼也幫不了,挽救不了。

……

第一次,肖諾覺得人生竟然這般無常,生命又如此般的脆弱。而人,又是如此般的無奈。挽救不了,什麼都挽救不了……

心太傷了。

有時,肖諾會想,自己和傑相比是多少的幸運。池蔓君不愛他,但她還在他身邊,還是他的老婆,至少他實實在在的擁有過她。即便很虛無,沒有實際感,也沒有安全感,可目前,他還沒有失去她,她還願意留在他身邊。

雖然,她暫時沒有愛,他寧願相信,有一天,她會愛他的,一定會的。

肖諾從浴室出來,已經是一小時之後了,心情也調整得差不多。半躺在牀上,合上眼假寐中,很想睡一會,又擔心睡過頭,醒來會發生令自己無法挽回的事。

他倏地睜開了眼,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一會就通了。

“蓮姨,傑怎麼樣?”

蓮姨是鄒天傑家中的傭人。在鄒家,只有二個人,一個就是蓮姨,一個就是鄒天傑。鄒天傑的父母在一起意外中去世了,說來,和蔓君的遭遇很相似的。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婦女的溫婉的嗓音,“諾少爺,今晚你就在家休息一下吧。少爺睡了,睡得很安穩,不用擔心,還有醫生和護士在呢。”

“我晚上過去。”

“諾少爺,您已經有三天沒有睡覺了,這幾天少爺不是很清醒,若他好起來瞧到好朋友的樣子,他只會更難過的。您要來,就請精神奕奕的來。”

“是。”肖諾明白的。“那就拜託蓮姨了。我明天再去看他。”

肖諾掛了電話,在牀上短暫地休息了一下,就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看樣子是打算出門。剛下樓,他就看到蔓君在餐廳前忙着。

蔓君見到他要出門的樣子,即問了,“不吃午餐嗎?”

肖諾凝望時她的目光之中,片刻,即收了回來。像平常一樣,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他不想她擔心,雖然不知道她懂不懂,但他要儘量做到不讓她擔心。

忽而,他心底自嘲一想,三天不回家,也不打電話,恐怕已經夠擔心了吧?但是,就是這樣,也沒有聽到她一句怨語,或者質問。

她真的有擔心嗎?擔心到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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