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說到這,說不下去了,但我似乎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始末,可我選擇懷疑自己,甚至嗓子發澀的問凌風:";然後呢?";
";然後……王壯當着所有人的面,在骯髒的巷子裡……強暴了趙優。";
凌風的話,像一顆炸彈一樣,爆在了我的頭顱裡,我永遠無法忘記當時我聽到這句話後的反應,只感覺腦子被炸嗡嗡發響,然後一隻枯槁的手伸進我的胸膛,使勁拉扯我的心臟。
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感貫徹我的全身,讓我控制不住的想要蜷縮起身體,就好像趙優所承受的痛,清晰的在我身上重複上演了一遍一樣。
真的好冷好絕望!
凌風低着頭,小聲的對我說了一句:";晶晶,對不起,是我沒用,害了趙優,還差點害了你,所以我恨,我想要報仇,我想要一步步的走到更高的位置,整死那個王八蛋,但我現在只是個紙老虎,沒有什麼實權,我……";
凌風修長的手指插入頭髮,像是特別痛苦的模樣,我真的好想罵他一句混蛋,可我又何嘗不是呢?
凌風想保住我,所以默認了趙優是她的女朋友,趙優爲了保護我,所以裝作自己是凌風的女朋友,她爲什麼要那麼傻呢,是我跟凌風害了她,是我害了那個純潔漂亮的趙優……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就算王壯死一千次,又能有什麼用!
趙優她……已經被糟蹋了啊!
我捂着心臟口,喉頭不停的抽搐,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就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樣,那個總是在我面前裝作冷漠的趙優,其實比誰都要愛我,一直默默的爲我付出,可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我猜,大概是趙優被木木拋棄的那一天傍晚。
所以第二天趙優纔會那樣歇斯底里的對我喊,其實她根本就不是在恨我搶了她的路,斷了她的前途,她只是想把我從她的身邊趕走,只是想和我斷絕來往,這樣,我就不會發現這一切,這樣,趙優在我的腦海裡,還是那個潔白無瑕的趙優!
如果心痛能讓人停止呼吸,那麼這一刻,我大概窒息了十五秒鐘,眼淚就那麼毫無知覺的掉了下來,凌風很悔恨,他知道因爲自己的無能爲力,而毀了一個女孩的一生。
我哭了好久,度過漫長的時間才終於冷靜下來,用力的吸吸鼻子,雙眼通紅的看着凌風,我當時哽咽的不行,斷斷續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都是罪人,我們都該爲趙優負責,趙優她應該……挺喜歡你吧?";
凌風聞言,倏地擡頭,眼睛擴大了一圈,那眼底哀傷的情緒像是在求我,不要往下說!
我裝作視而不見,顫抖的深吸一口氣,渾身不停的抽搐,嗓子疼的像是有無數根在扎,剛動了動嘴巴,眼淚就像被沖垮的堤壩,再也留不住的洶涌而下。
";你們在一起……我退出。";。
。
凌風猛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雙手叉腰的看着我說:";周晶,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們兩個在一起,我退出!";我也激動的起身,朝凌風心碎的喊了出來,當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心臟好像都被摔成了八瓣,用最粘的膠水都粘不起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和凌風分開,可是這一刻,我忽然明白過來,有些東西,比愛情還要重要。
凌風忽然過來抱住了我,用他像男人一樣寬闊的胸膛包裹住我,趴在我的肩膀上,哭的像一個淚人:";晶晶你別這樣說,我好難受,趙優說了,她不會怪我們,全是她自願的。";
當凌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真爲趙優感到心涼,我哽咽的問凌風:";我們真的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麼,這些日子,壓迫你的是什麼?讓你欲言又止的是什麼?不停迴盪在你腦海裡的又是什麼?是趙優啊,是那個可憐的趙優,因爲我們的無恥,而在骯髒的巷子裡,當着你的面被強暴,難道就能因爲她一句自願的,你就能什麼都忘記嗎?";
";你忘不了,我也忘不了,如果你當時否認了,趙優也不會有事,她是無辜的,這件事和她一點點的關係都沒有,她就不應該被牽扯進來,我們不能這樣利用了別人的善良,還心安理得啊,趙優她完全被毀了……";
凌風聽完我的話,像是特別害怕的緊緊抱住我,讓我不要說,他不喜歡趙優,爲什麼要逼他和她在一起。
我的手垂在兩邊,只要一想起趙優被強的場顏,我連骨頭都在發痛,因爲我能感同身受,我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麼噁心,多麼恐怖,又多麼的令人絕望,就好像是躺在惡臭的污水中,眼睜睜看着它一點點蔓延到你的耳朵裡,你的鼻孔裡,鑽進你的五臟六腑裡,連掙扎都不掙扎。
我無法像別人一樣無關痛癢的說一句,全是她自願的。
所謂自願,需要多大的決絕,與多強大的愛。
我伸手,淚眼模糊的拍拍凌風的背,說:";凌風,我現在對你只有一個要求,求求你,求你不要嫌棄她。";
書上說,女生比男生成熟的跟早一些,所以在這種時刻,我可以冷靜的推開凌風,他卻緊緊抱着我,無法鬆開手,甚至想要吻我,我冷冷撇開了頭,讓他不要這樣。
相愛的兩個人之間,一個吻能夠化解一切的問題,吻完後我會渾身癱軟的抱住他,幸福的回味他的每一絲氣息,從而忘記我們爲的什麼而爭吵,可是,一旦有了隔閡,那麼這個吻,就顯得太過虛僞,它解決不了問題,僅僅只能堵住我的嘴。
";你不愛我了?";凌風看着我,臉是陰鬱的,眼睛是哀傷的,大概只有老天才能窺探到我的內心,當看到他這副模樣的時候,我有多撕心裂肺。
我想說,我愛啊,當我幻想以後的生活時,每一刻都有你,因爲,我想和你一輩子都在一起。
然而,話到嘴邊,卻成了:";恩,不愛了,跟趙優比起來,我對你的根本就不是愛。";
";她不是因爲我,她根本不喜歡我……";
";別再說了,我想回去休息了,對了,說了這麼多,你就不好奇我今天是怎麼來到這裡的,王壯又對我做了什麼,我有沒有受到傷害?";
凌風愣住了,抱住我的手也漸漸鬆弛了,女人最擅長的就是挑刺,雖然我當時只是個女生,但我還是想讓凌風認清楚一件事。
";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你會在第一時間關心我的人,但是現在,你的整個腦袋都被趙優的這件事給佔有了,甚至壓迫的你不能呼吸,佔有了你對我的關心,就算不分開,我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的在一起的,不是嗎,現在這樣,是我能想出來最好的辦法,可能不是那麼的完美,不能讓每個人都開心,但是我已經盡力了。";
或許是我的言語太過的冷靜,讓凌風覺得面前的周晶好陌生,他睜大眼睛,惶恐而蒼白的看着我。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兩全其美的事,這真的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我已經搶走了趙優的未來,阻斷了她的前途,這一次,我不能再把她推入萬劫不復。
我推開了凌風,他的手在半空中晃盪一下,然後轉身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失控的朝我的大吼大叫:";你爲什麼要這麼固執!爲什麼一定要把我給推開,你知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出現,因爲她就是在樓上ktv當坐檯公主的!早晚都會被王壯給上,就算不是王壯,也會賣給別人,她就是靠這個賺錢的!";
我知道凌風說出之所以會說出這些話,是因爲被逼急了,可是這些話,一定是他在心裡想了好久的推辭,爲了讓自己減少負罪感,所以他說趙優本來就是出來賣的。
如果趙優聽到這一襲話,該有多心痛啊,如果我就是趙優呢?
我咬緊牙關,渾身就像掛在樹枝上的葉子一樣,左右晃盪,只要冷風稍稍一吹,我就會墜落下去。
我側身,朝凌風反駁道:";如果有一天我也出來賣,你是不是覺得我就該理所應當的被人強暴!";
我當時情緒真的很激動,莫名的激動,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打心底的想爲這做這行的人維護些什麼,人這一生,誰沒有九災十難,誰沒有個身不由己,她們的閃光點,她們的大無畏,難道,就該因爲這個身份而被掩蓋嗎?
凌風覺得我這話說的好荒唐,荒唐的他想笑卻笑不出來:";晶晶,你怎麼會……";
";我怎麼不會?你不也是在賺這種錢嗎,你覺的自己又高尚了多少?你憑什麼看不起趙優,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