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一個想困住你的人怎麼會告訴你求生的辦法,他巴不得封閉你所有的視聽,讓你成爲一個沒有思想的植物人,只知道服從他。
於是我只好向沈宇下手,她不是剛好想趕我走麼,所以沒有理由不答應我的要求。
誰知道我跟她說完之後,她竟然一臉可笑的看着我說:";我憑什麼幫你,前幾天你跟我大吼大叫的時候,怎麼不想着今天你會求我?你就不怕我告訴凌老師你想逃跑?你說他要是知道了之後,會怎麼收拾你。";
我早就想到沈宇會這麼回我,所以在求她之前就擬好了臺詞";如果我找到了我媽,就會永遠離開這裡,然後凌老師和我、和我媽的聯繫就徹底斷了。";
沈宇想了一會兒,和善的彎起眉頭說:";好歹我也是你的老師,這次就幫你一次,你一個孩子沒有媽也挺可憐的。";
";謝謝老師,前幾天那樣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我眼淚汪汪的看着沈宇,那是我第一次學會演戲,演的特別逼真,沈宇是個聰明的女人,這件事明明對她也有利,話鋒轉到她那裡,卻變成她一副仁盡義至的模樣。
沈宇果然很快幫我打聽到了地址,她告訴我地址的時候有點不樂意,等我知道了以後才明白過來她爲什麼不高興,因爲我媽還真就住在我們學校後面的那個小區裡,跟凌老師辦公室離的太近,只不過這次有門牌號,我不用站在小區門口傻等了。
我敲了好久的門,沒人理,站了一會站的腿麻,於是乾脆坐在臺階上等。
最近我很愛這樣抱着膝蓋,一個人靜靜的坐着,想很多事,凌風不在,我沒有任何人可以交流,變得比以前更沉默,教科書上說這樣不好,青少年應該積極的和朋友參與戶外活動。
可我……沒朋友。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樓道里傳來了腳步聲,我擡頭眼睛黑了一下,然後看到了我媽,真的是我媽!
我看着她,微錢着嘴巴愣住了,你們知道那種感覺麼,你最親的人就站在你面前,明明很想念,卻像是被束住了手腳動彈不得,連上前擁抱的動作都做不出來,因爲陌生和距離感。
她是我媽,卻不像我媽。
我依然呆坐在原地,眼淚水不停的往下砸,我媽就這麼看着我,顯得平靜又麻木,眼底沒有一點點波瀾。
";你怎麼來了。";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特別的不悅。
沒有一句關心,也沒有一個擁抱,就這麼直白而帶着拒絕感的問我,那一刻,我對她濃烈的想念,迅速催化成委屈,如果我是個有人疼的孩子,我一定會鑽進她的懷裡嚎啕大哭,但是我沒人疼,我眼淚只會招人煩。
我撇開嘴,哽咽的叫了一聲媽。
我媽皺着眉頭,不再像三、四年前那樣極端的用垃圾丟我,趕我走,而是開了門鎖,叫我進去,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後來我想過了,她當時之所以對我態度轉變,估計是因爲看到我已經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而不是幾年錢那個只能投資而得不到收益的賠錢貨!
房子裡的牆面被粉刷成了粉紅色,不大也不太小,裡面的擺設很雜亂,幾錢牀用長長的粉紅色金絲絨布隔開,牆上還掛着手銬鞭子以及低俗海報,我被眼前的這一副顏象給嚇傻了,呆呆的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媽媽瞪我一眼:";白在城裡呆了,土包子,看到就來氣,跟你爸一個德性!";
我怕我又惹我媽生氣,趕緊朝她小跑過去,她把包放到茶几上,靠在沙發裡就開始抽菸,她點菸的手都有些抖,一副老煙癮發作的模樣,直到狠狠抽了幾口後,發抖的嘴脣才終於平靜下來。
";說吧,找我什麼事,要錢沒有,要我管你更沒門。";她翹着二郎腿,用食指敲敲菸灰,誇錢的魚眼破洞襪就像沒穿,腳上蹬着一雙紅色的高跟鞋,細細的帶子勒進肉裡,雖然氣色很差,但皮膚很白,帶着濃妝的臉雖然依舊年輕漂亮,卻有點恐怖,像是被生活蠶食了一樣。
";我不要錢,我只要你當我的監護人,學費生活費我自己賺,我不想再呆到凌老師家,他……";我沒有再說下去,我媽最瞧不起沒本事的人,我要是向她訴苦,她不會心疼我,只會覺得我是個廢物,跟我爸一樣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