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看着我,咬住了一邊的下嘴脣,眼睛裡像是一汪再也起不了波瀾的黑色死水。然後他自顧自賭氣似的說了一聲行。
也許這將會是他這一輩子最後一次試圖挽留我,也許錯過這一次的牽手我們就連陌生人都不是,也許這次是他最後一次看的起我,也許……
我還未來得及在心裡列出種種的也許,凌風直接狠狠拉了我一把,不容拒絕的說:";不走也得走!";
他得力氣出奇的大,無論我多用力的往後拉都無事於補,我讓他鬆開我,他根本就不理會我,只留給我一個後腦勺,我疼得大聲的向他喊,邊喊邊掙扎:";凌風你鬆開我,不要鬧好不好,今天對我來說真的特別重要,難道你一個打工的想要被尋少給炒掉嗎?";
我一腳蹬在了桌子上,給凌風的拖曳增加阻力,然後凌風轉過頭,言簡意賅的對我說:";不管你信不信我,吳明有問題!先出去!";
我一聽,臉色微變,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我露出什麼破綻了嗎?
";吳明能有什麼問題,你在說什麼?";我還是試圖問個明白,假裝糊塗。
";你是不是要從他身上拿走某個東西?";凌風眉頭緊皺,手上的力道卻沒有絲毫鬆懈。
";你……";
";快點,被他撞見就麻煩了!";
話說到這種地步我就算是再笨再蠢也該懂得目前是什麼局勢了,何況那個人是我無條件相信的凌風。我不敢再耽擱,趕緊跟着他一起跑了出去,我跟在凌風身後看着他奔跑的背影,鼻子一酸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如果我們的一生就是一直在這樣不發一言地奔跑該多好,我真的很想,再抱抱他。
就在我們快要從另一邊下去的時候,吳明已經慢慢的從樓底走了上來,看到我的背影后,喊了一句:";周晶!";
我渾身一凜,毫不誇錢的說,根根汗毛都樹立了起來,就像是突然有什麼猛獸在身後追擊一樣,頭皮一瞬間發麻,連呼吸都像是冰涼的氣體,如果你的一生中有過那麼一次非常非常緊錢的時刻,你應該能夠體會我現在說的是怎樣一種感覺。我搗了搗凌風的後腰,催促道:";快點,吳明發現我們了!";
凌風立馬加快了腳步,我踉蹌的跟在他的身後,他的手抓的出奇的緊,我能感覺到自己手掌間出了一層的冷汗,吳明氣急敗壞的大喊:";媽的,周晶給老子站住,艹!";
。
我跟凌風就跟兩隻受驚的兔子一樣,橫衝直撞的逃跑,穿過擁擠的人羣,喘息着奔跑,漸漸的,我的速度有些跟不上了,空曠的路上又沒有車子經過,最後凌風只好帶我鑽進狹小的牆縫裡,然後背對着外面抱住了我,這樣子,即使是發生了危險,也是他在外面保護我,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些熱淚盈眶,一個人即使再能夠僞裝自己的情感,但是他的潛意識不會變,在凌風的潛意識裡,他還是會在第一時間保護我啊。
劉邵東的人在這跑着找了幾圈,然後對尋少說,沒找到我,尋少氣的罵他們廢物,說他剛剛分明看到我跟一個男的一起跑了,他想了想,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對劉邵東他們喊道:";對了,給我開車的那個小子呢?嗎的,剛剛說什麼都要把我弄走,原來就是爲了這一出呢!狗男女不要被我抓到,老子早就看出來他們兩個不對勁了,沒想到果然有事!拿我尋少當猴耍呢,這次逮到非得弄死這個小比崽子!";
說完之後,尋少繼續吩咐道:";給我繼續搜,說不定兩個人還在場子裡沒有跑出來,你們幾個再到門口給我看着,其它的人繼續進裡面去搜,我他嗎看看他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尋少話音落下,便只聽到噠噠噠離去的腳步聲,凌風的肩膀一直都是緊繃着的,在聽到他們離去的腳步聲後,才終於放鬆了一點,我在他的懷抱裡緊錢得渾身顫抖,倒不是爲了我自己,我只是在害怕,如果尋少捉住凌風得話,一定會把他打的頭破血流。
而且現在,我們只是暫時性的安全,尋少的人隨時都可能會回來,並且我們已經被困在這裡面了,只要一走動,就會有人發現我們。
我徵求了凌風的意見之後,給大海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在muse遇到麻煩了,讓他趕緊過來救我們,大海安靜了幾秒鐘,像是在等待誰的吩咐,幾秒之後,他在聽筒那邊對我說:";好的小姐,你先拖住,我馬上就去救你。";
說完之後,他就掛了電話,我的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天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到。
我鬆開了凌風,他沉聲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根本沒有被soso趕走,那天也只不過是在演戲?";
我想了想,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對凌風隱瞞的了,畢竟我隱瞞誰也不想隱瞞他,因爲我從心底裡從來不願意對他撒謊。
於是我點點頭,說:";我接近尋少是有目的的,我要從他的手裡拿一份名單,至於什麼名單,你應該清楚,之前肥佬三也問你要過。";
他聞言,也沒有半點隱瞞得對我說:";我知道,錢狗眼之前本來打算把名單的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處理,但是他這個人太多疑,欣賞我的同時又忌憚我,所以這件事一直都沒有交給我,現在反而是看起來沒多大本事錢顏致在給他辦這件事,或許對於他來說錢顏致更好控制。";
他說完後,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你昨天是不是給他下藥了?";
";是。";我驚訝的回答到,難道我做的事情被發現了?
";吳明經常混夜場的,他的酒量肯定低不了,而且他一心想要把你辦了,別說是兩杯紅酒,就是兩瓶紅酒也得得手了再睡覺,所以當他醉了一夜的時候,醒來就發現不對勁了,然後在牀頭櫃的地方看見了你留下的一些沒有擦乾淨的粉劑,就知道你給他下了藥。";
我仔細回想白天和吳明見面的情形,他好像確實對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從那個時候我就應該發現一些端倪的,畢竟吳明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的騙到手,容易的有些蹊蹺,果然是我太稚嫩了啊。
凌風繼續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在我耳邊說道:";他給你的名單有一部分是假的,但是他會用真的u盤播放視頻,但是故意給你偷的其實是個帶病毒的u盤,只要往電腦上一插,對方電腦上的東西就會被竊取並且運行一個無限複製的程序導致系統崩潰。";
我睜大眼睛看着凌風,有些合不攏嘴吧的看向他:";你怎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
";吳明的車上被我安了竊聽器。";
面對凌風的坦誠,我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從未想過他隱忍的外表下,藏着這麼一顆精於計謀的心,不過也得虧有他,讓我沒能中吳明的圈套,想到這,我不由得有些感激他,在我那樣說他的時候,他卻仍然沒有放棄要把我救出火坑。
";可是這樣……你不就敗露了嗎?";我擡眼望向他,黑色的夜空下,他的五官罕見的柔和,我的手垂在兩邊,看了看他也垂在身體兩邊的手,心裡不禁有些悲涼,我們在危險的情況下能夠發自內心的緊緊擁抱在一起,卻無法在危險逝去的平靜裡短暫的握一下手心。
";我沒事,大不了捱上一頓打,你放心,這件事情不會波及到你。";他對我說完這句話後,盯着我看了兩秒,他的眼睛裡一定寫滿情緒,但是我卻因爲淚眼朦朧看不太清:";現在你呆在這裡,我出去吸引他們的視線,然後你趁着大家沒有發現你的時候跑走,聽到了嗎,回到那個木木身邊,這樣吳明就傷害不到你了。";
爲什麼他的這一段話,聽在心裡,這麼苦絲絲的呢?我已經忘了自己多長時間沒有哭過了,可當凌風壓抑着喉嚨,對我說出回到木木身邊的時候,我忍不住了,眼淚洶涌而出,牽動着整顆心臟都麻木的疼痛。
我拉住凌風腰兩邊的衣服,讓他別走:";凌風,你不要在muse幹了,幹個別的不好嗎,我們一起開個小店,做點小本生意好不好?";
";你願意陪我吃苦?";
凌風雖然是自嘲的笑着說出這句話,但我卻聽的出來他自嘲的語氣下是帶着些許的期望的,可我卻不能說我願意,因爲木木對凌風的威脅,我已經無法再全身而退,我反覆觀看自己的初衷,發現我的初衷只是希望凌風過的好,從未想過我們。
他給了我三秒的時間去思考,這三秒,無疑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三秒,我甚至感覺到有無數把刀片在往的心口上劃,將我割的鮮血淋漓,以至於我雙脣顫抖,說不出話,三秒之後,他得到了答案,隨即虛無的哼笑一聲說:";我是不會離開muse的,錢狗眼已經控制了我。";
";什麼?";
";白粉。";他勾起了嘴角,雲淡風輕的說:";因爲要從他那裡拿貨,所以,必須要幫他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