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車的時候,明明幾步路的距離,尋少硬是要把自己的外套批到我肩膀上。
我回到了地下室,身上依然隱隱作痛,只是我剛剛沒有表現出來,我蜷縮在被窩裡,腸子像是被刀絞一樣的疼,尤其是想到凌風的冷漠,我就更疼了。
我給劉邵東發了個短信,告訴他我現在湊到了小兩萬,他沒有把電話打過來,而是對我回了個信息說:嗯,行,明天就把錢給我吧,地點時間你定。
我說:好,明天再說。
就這麼將就了一夜,木板子牀實在不如木木家的牀舒服,由儉入奢容易,但是由奢入簡卻很難,這就是爲什麼大部分小姐踏入這行,就無法脫身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我還未起牀,便來了一個人打攪了我的夢。
他站在門口,頭髮有些鬆散,眼睛不再明亮,相反,一臉陰霾的看着我,對我冷冷道:";吳明讓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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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冷清的看着我,好似一杯鶴頂紅,讓我渾身顫抖又冰冷。
我抓住被子遮住自己,凌風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屑,就像是在說,我在他面前裝什麼裝似的,我有些難堪的抓住被子,問他尋少叫我做什麼。
";從你昨天在尋少面前故作可憐的時候,你就知道吳明會和你做什麼。";凌風環視了一下四周,有些自言自語得嘲笑道:";明明看起來都和以前一樣,爲什麼卻感覺什麼都變了。";
他類似嘆息的說,嘴角邊卻帶着自嘲的笑,我甚至從他的眼角處,看到了若有若無的哀傷,或許他也在心裡不由得感嘆,眨眼之間,身邊得人悄然變了模樣。
我沒有說話,本想等他出去再換衣服的,但是他卻一直站在房間裡沒有走,就像是定住了一般。
他繼續冷漠的問我:";你被那個男的拋棄了?";
";恩。";我沉吟,微笑着對他說:";本來他就不喜歡我,只是玩玩,他只不過是想把我拉下水。";
凌風聞言,冗自捏緊了拳頭,因爲我竟然爲了一個只是玩玩的男人,而拋棄了他,可是凌風,有些話我不能說,也再也解釋不清楚,因爲我當了坐檯小姐是事實,我髒了,是事實,我甚至只能這麼一路黑下去,只要你好。
凌風也笑了,他點點頭,雲淡風輕的說:";哦,這樣,所以你受不了窮日子,現在又要傍上吳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話,傍吳明這件事,有我的主動目的,也有我的被動目的,可是這些我都不能告訴他,因爲我太瞭解他是個什麼樣性格的人了,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
但是凌風一直緊緊盯着我,似乎非要我從嘴巴里說出個答案,我看向他,說:";凌風,你離開muse吧,你在這邊呆下去,不會有什麼前途的,相反,如果muse出了什麼事,你會受到波及的!";
凌風聽完我的話,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下巴微收的看向我,他的棱角越發的分明,長了一對桃花眼,鼻樑筆直,如同山峰一樣聳立在面龐之上,額頭飽滿,嘴脣偏薄,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尖尖的勾起,還有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但我已經好久都沒有看到他笑了。
以前的凌風好陽光,他的血液和皮膚都是滾燙的,然而現在,他變成了一座冰山,一座表面高大,背後卻有缺口的冰山,或許他會遇到個能再次讓他笑起來的女孩,無論是誰,我都希望那個女孩能早日出現在凌風的面前,融化他。
他哼笑:";前途……我在你眼裡,不是一直都沒有前途可言嗎?怎麼,嫌我礙眼?還是不想讓我看到你和吳明之間的噁心事?";他說道這裡,卡了一下,隨即喉嚨上下滾動對我說道:";放心,我不會阻攔你,更不會對你有任何的意見,因爲……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不要覺得你在我心裡還有什麼地位。";
他說完這句話後,接了一句:";你快點收拾,不要讓尋少等太久,畢竟我還要看他的臉色吃飯。";
凌風微微垂下背,從門口處走了出去,然後背對着我站在門外,就像是一個雕像一樣,我抓緊被子,卻久久不能動彈,地下室陰暗潮溼,就像是我狹小的那顆心臟一樣,住進一個人,從此密不透風。
半宿,我才緊繃着腳尖,踩到了地上,身上穿着單薄的內衣,還沒有來得及穿衣服,凌風忽然轉過了身,靠在門框上,一直腳尖抵着另一邊的門框,低下了頭,從褲子口袋拿出了一隻煙,一直手擋着,另一隻手點燃了打火機,一收一放的吸了起來。
以前他不抽菸,但是現在卻抽的熟練。
他深吸一口,仰起頭,後腦勺抵在了門框上,抿起嘴巴,以十分放鬆的姿態吹出了口中的煙氣。
他說:";吳明爲什麼會救你,因爲他聽到了她們說你是處女,但是我心裡很清楚,你不是,當謊言被戳穿的那一刻,你該有多難堪?";他的食指和中指夾着煙,側臉轉過來,笑的一臉黑暗得對我說:";看在我們初戀一場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在和吳明上牀之前,記得去修復一個處女膜,要不然你不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會被白玩,你們做小姐的,怎麼可能去做虧本生意?";
";不過看的出來,你的確很有心機,只坐臺不出臺的小姐,並不是不下水,而是爲了放長線釣大魚,所以現在你成功了。";他撣撣菸灰,低着頭,表情陰暗又殘酷:";不過吳明只是個會吃喝玩樂的二世祖,手上沒什麼權利,你倒不如去找他爸。";
凌風的話就像一把劍一樣刺向我的心臟,我都已經覺得夠深夠痛了,他卻還是不斷的往更深的地方扎去,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在他心裡已經變得如此不堪。
我若無其事的穿衣服,拿上洗漱用品踏過他的腿要去洗漱,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我低着頭,側臉面對着他說道:";謝謝凌先生的好意提醒,也謝謝你對我的誇讚,不過這些好像跟你都沒什麼關係吧?我的人生不需要你來評頭論足,從你知道我媽是妓女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一句話,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已經僞裝的很好了,可是內心卻驚慌失措,我另一隻腳踏過他的時候,忘記了擡高,結果直接狼狽的撲倒在了地上,口杯裡的牙刷牙膏洗面奶全部都掉了出來,凌風沒有伸手扶我的意思,我也根本沒有想過,便自己站了起來,撿起東西,拍拍身上的土,不回頭的走掉。
我已經不知道這是我第幾次在他面前這樣狼狽了,但是他連扶一下的趨勢都沒有,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好強求的。
他已經……不再喜歡我了。
哪怕半路中又倔強的收回手,也比一動不動要強,他總是這樣,無動於衷……
我收拾好之後,沒有心情化妝,就素面朝天的出去了,木木專門讓我學化妝,所以現在,儘管手很生疏,但我還是可以畫出看起來不是那麼廉價的妝。
吳明帶我出去遊玩,一路兜風,帶我去廣場上喂鴿子,教我射擊打高爾夫,他的身體和我貼的很近,臉上都是汗,尋少雖然長得不帥,但是也不會讓人覺得噁心,他這種長相在嫖客裡,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一般都是些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倪琦姐說,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胖男人,壓倒身上快斷氣,不過有時候她又挺喜歡胖男人,因爲完事快,越快越好,不像桑拿房,或者夜總會的女的還有工作時間限制,非要到點了才能下鍾。
說實話,我對這些真的沒意思,相比於這些,我更喜歡去公園裡劃劃小船,去海邊玩玩沙子,但是我又不能在吳明面前顯得自己很沒有檔次,於是只好硬着頭皮配合他,他只要能把球打出去,我都會在旁邊喊好棒。
凌風全天候跟着我們,那時候天還很熱,帶着趙日的餘溫,他穿着白襯衣黑西裝,門頭上都是汗,臉蛋紅撲撲的,他不僅是吳明得司機,應該還是他的保鏢,所以他臉上的表情一直都很嚴肅,就跟政府機構門前站崗的一樣。
玩了一天,吳明請我吃高級料理,而凌風只能買份速食,吃完就在車裡待命,吃飯的過程我不想多說,因爲我一直在希望時間能過的快一些,當時我穿的裙子,他穿的短褲,餐桌底下不懷好意的摩擦我的腿肚,腿毛扎的我難受,又不能躲開,還得低頭淺笑的裝作害羞。
吃完飯後,天已經黑了,吳明饞酒,飯桌上吳明喝了點,有些酒精上頭的摸上我得腿,臉靠在我的胸前,吩咐凌風把車開去酒店。
凌風把油門踩成了剎車,只聽吱的一聲響,吳明整個人一滾撞上了車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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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摸了一下腦門,怒罵了一聲操,然後一腳踹到了凌風得椅背上:";你他媽怎麼開車的,操你媽的,不會開給老子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