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筆賬我等會再跟你算!”席白川懶得和他廢話,現在他只想救玉珥,直接繞開他,但孟柘殞自然不會那麼輕易讓他走,他長劍一轉,朝着席白川砍下來。
席白川眼角瞥到,抱着玉珥轉了半個圈,順勢側踢,大概是抱着玉珥的關係,他的動作不如以往那麼靈活,竟然被他躲開了。
躲開席白川一腳的孟柘殞又撲上來,握着長劍對着席白川削來劈去,這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自然不會什麼武功,根本是毫無章法的亂砍,但即便如此,還是纏住了席白川。
席白川將玉珥丟到自己後背上,一隻手托住她,另一隻手的輕易扣住孟柘殞的手腕,摸到了他的大筋,用力一按,孟柘殞只感覺手一陣麻痹,忍不住手一抖,長劍落地,席白川伸腳接住長劍,巧妙地往上一踢,長劍飛起。
孟柘殞目光一狠,竟不管自己的手還被席白川制着,就伸出左手要去奪劍,但席白川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一腳把人踹開,伸手握住降落的長劍,劍鋒一抖,距離孟柘殞的咽喉不過半寸,這下他終於安分了。
“解藥,給我。”席白川冷冷道。
孟柘殞冷笑一聲,不說話,不給。
席白川長劍下滑,到孟柘殞的胸口處,劍尖連續抖動,速度快到看不清楚,只見是一道光影閃來閃去,等到長劍停下來時,孟柘殞才發現自己的衣服被長劍劃破,成了一堆布料,而那瓶解藥也從破碎的布料中滾了出來。
孟柘殞要去搶藥瓶,席白川不客氣地一劃,這輕輕一劍,直接挑斷了他的手筋。
“啊——”孟柘殞慘叫。
席白川撿起藥瓶打開,在鼻尖輕輕嗅了嗅,確定不是毒藥後,才倒出一粒給玉珥服下。
這時,孟瀟漱帶着內衛趕到,見到這一幕愣了愣,席白川將藥瓶丟給她:“傳御醫,文武百官都中毒了。”
——
孟柘殞的病態和瘋狂是從小養成的。
他的母妃在他八歲的時候離開了,只留下五歲的妹妹,代爲撫養他們兄妹的惠妃待他們很好,但畢竟不是親生的,惠妃自己又有兒女,自然不可能做到一視同仁,可孟柘殞是個很偏執的人,他覺得惠妃既然領養了他們,就不能偏心,她偏心了他就要幫她矯正,於是他打了惠妃的兒子,差點將人打殘。
他這一舉動惹惱了順熙帝,順熙帝罵他不像個皇子,像個流氓痞子,還打了他,紅漆板子一下一下落在身上,他很疼,也很委屈,他覺得自己沒了母妃,他的父皇也不愛他了。
宮人們說,他很快就會被順熙帝遺忘,因爲順熙帝正值壯年,還會有很多孩子,而那些孩子都有母親,順熙帝疼愛他們的母親自然會疼愛他們,而他這個沒母親的孩子,會成爲最不起眼的小草。
他擡腳碾碎腳邊新發芽的小草,默默在心裡想,他不要被遺忘,他要做一些不會讓人忘不掉他的事。
於是,接下來的幾年,他在國子監里拉幫結派,在皇宮裡稱王稱霸,將裡裡外外攪得不安生,所有人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害怕,沒人敢再瞧不起他,沒人敢說他是小草,那段日子,他過得很開心,很快活,他喜歡這種被人忌憚的感覺。
再後來,皇后產後血崩死了,只留下一個女兒,他想,這宮裡又要多一個沒孃的孩子,她娘比他娘還要早死,所以她肯定更快被遺忘,真可憐。
他以爲那個孩子會受盡冷眼、會被人忽視、會自生自滅、會比他可憐一百倍,然而他猜錯了,那個孩子被九皇叔帶去東宮悉心照顧,父皇每日都去看她,還經常帶新奇的玩具去給她玩,那個孩子一直都被疼愛着,那種疼愛,他從沒嘗過。
不公平,這不公平,明明都是沒孃的孩子,憑什麼她能不費吹費之力就得到寵愛,而他卻被人越來越討厭?
他要教訓那個孩子。
至此後他經常跑去東宮想教訓她,但每次都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衣人趕走,他甚至沒能看到那個孩子,他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人,只知道這些人很厲害,他打不過,到了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些人叫暗衛,是皇帝特意派去保護那個孩子的。
他放棄了找那個孩子麻煩的想法,因爲他找到了其他樂趣——吃喝嫖賭。
帝都有一個非常有名的歌舞坊叫做瀟湘夢,瀟湘夢裡的姑娘長得漂亮,跳舞也好看,而且都很識趣,每次都把他伺候得很舒服,尤其是一個叫做馨兒的姑娘,她很嫵媚也很通透,她很懂他,和她在一起他覺得很輕鬆,這是他第一次有了想把一個女人明媒正娶的念頭,他想愛上她了。
那日天空澄澈,陽光普照,他揣着剛剛弄到手的一千兩黃金的銀票去瀟湘夢,他要爲馨兒贖身,他要她當自己的王妃。
遠遠的,他看到瀟湘夢被禁衛軍圍了起來,一個接着一個的瀟湘夢姑娘靠着枷鎖被押走,其中就有馨兒,軍士說她們都是死罪。
他去求過大理寺卿,也求過他父皇,但是他們都不肯放馨兒,他走投無路,但他不能看着馨兒去死,他帶着把刀去了監獄,他要劫獄。
然而沒等他動手,獄卒就告訴他,因爲馬上就是新年,陛下不想大動干戈,所以給犯人們都賜了毒酒,人都死了。
馨兒死了。
是被孟玉珥害死的。
那個明明和他一樣沒了娘,卻輕易奪走父皇寵愛的人,奪走了他的心愛之人的命,他一定要報仇,一定要殺了她給馨兒報仇!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無法再抑制住。
他想直接找人把她殺了,或者在她飯菜裡下毒,但他還沒開始做,就被人制止了,那個人說他們有一樣的目的,但孟玉珥不是一般人,現在她不能死,否則朝局會亂,他要他和他合作,他們一起弄死孟玉珥。
他答應了。
由那人負責出謀劃策,他負責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