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地上一年,地下一天。”其實描述如今正坐在大殿裡面的兩個人來說正好,一臉冷峻的少年戰神無疆和表面上仙風道骨,實際上就是除了術法,不通世事的老人家而已,兩個人盯着大殿之中的那張雲圖良久。
上清清了兩聲嗓子,問道:“你說,幻空當初離開天界是有原因的,我就實在是不明白,按照他的天賦來說,就是個性不好,但是好好修煉,做個天界長老什麼的不在話下,爲什麼非要受那麼大的罪,最後被剔除仙骨,趕下九重天。”
無疆眯起眼,陷入一片回憶之中,想起了當年初見之時,那人一臉不羈,面對一衆魔將妖兵時候的場景,不使用任何利器,只要一擡手,就能孕生無人可敵的氣勢,那羣叛逆面對他之時,只有步步後退的份兒,哪裡敢上前半分。
可也是這樣一個驚採絕豔的人,當着當年天帝的面,大聲斥罵,鄙夷之情溢於言表,一羣天界重臣除了高聲斥責之外,竟然連眼神都不敢與之對上,天柱上受剔除仙骨極刑時候,他緊咬牙關,一聲不吭,受刑之後,拖着還流血的身子,傲然擡頭,一步一步走下九重天。
那個決絕至極的背影,是自己唯一對於這位往日天界王子的印象。
這邊上清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幻空的天賦比風華要好,但是他那個葷素不計的個性也確實讓人頭疼,走了也好,天界這個地方,也確實不太適合他生活。”
無疆看了自顧自說話的老頭子,不經意問道:“你對天界也有意見?”言下之意竟像是有些調侃之意,若是真的有意見,自己也算是拿到把柄了。
不過都是千年的狐狸成精,上清笑着說:“就算是有什麼意見也沒有什麼,難道你對那位公主沒什麼意見,沒有意見的話我可以替你轉告她,畢竟九重天之上,喜歡她的人實在寥寥無幾,能多無疆大人這麼一個青年才俊,相信他也會非常開心吧。”
無疆黑了臉,向前走了一步,不想再和這個爲老不尊的天庭長老再有任何瓜葛。
兩人的閒適也不過是言語之間,眼看着風臨和凰襲是幾度聚集,幾度離開,上清都不免懸了心,若不是肯定風臨是個極理智的人,也是他最爲信任和推崇的天帝,他都不知這番折磨會不會折磨的他就此崩潰。
“情情愛愛,真是像毒,不碰的時候做什麼都順手,一碰就瞻前顧後,要不是心疼他是我徒弟,我都要下去抽他一頓纔好,到現在都還沒有完成任務,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真是冤孽啊。”
無疆沒有興趣關注他,但是還是忍不住爲自己的主上說了句話:“那也不能像你一樣,活到最後,連個伴兒也沒有。”
本來正在摸着鬍子正在挑三件四的上清天人手一頓,被實實在在驚呆了,
不管怎樣也沒有想到無疆大人既然還能吐槽出如此有深度的吐槽,其實這話實在是委屈了無疆,雖然臉上是一副冷麪殺將的模樣,但是跟着上清天人的時間呆多了,想不學會這內心吐槽的毛病都不行,不過好在上清還算是比較和他胃口的人,總比天界這些成天沒事兒找事兒幹,還淨添麻煩的人要好些。
“咳咳咳”上清清了清嗓子,問道:“我們不說這個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想要問問你。”
無疆也不再提剛纔的事情,問道:“你想問什麼。”
上清便正色問道:“你告訴我,當年幻空究竟是什麼情況,他好歹也算是我半個徒弟,當年我閉關修煉,出山之後他就已經在沒有音信,我總要知道一些狀況纔好。”
“和主上一樣,爲情所困。”
當年的幻空,也算是萬千矚目的寵兒,一手幻術能夠生死人肉白骨,沒有他製造不出來的,而且身份也算尊貴,九重天上愛慕他的女仙大有人在,當然,討厭的也不少,畢竟幻空實在是特立獨行,從來都不在乎別人的身份地位,該說什麼就說什麼,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根本不知道給人面子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這九重天之上,最不缺少的也是那等自我意識過強,自以爲自己比任何人都要高貴的人物在,鑑於幻空的個性,得罪他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當時的天帝收了幾次被人告上殿的事情,也是狠狠斥責過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兒子的,奈何對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根本就不在乎的態度,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難道還要殺了他不成,到最後,一人接一人,幾乎從來沒有重過樣的告狀,讓天帝也是沒有了招,只能將天不怕地不怕的幻空交到跟前來,交給他一個不輕不重的任務,前去東海和東海之王接個頭,告訴他記得今年要來參加蟠桃會。
說句大實話,其實就是讓他帶個話,做個傳話小弟罷了,天帝想的很簡單,把他打發到凡間去,好歹給自己一個喘氣的空間,不用每天一上朝就要接受告狀的洗禮。
這件事情其實正合了幻空的心意,他呆在這個地方早就已經覺得無聊並且煩躁,能夠早些下去對他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這下算是賓主盡歡,兩全其美,幻空帶着滿意的心情拿了請帖就迫不及待的下凡去了。
即便是要下凡去,幻空還是有些規矩的,知道應該先把天帝交代的事情完成之後,再出去自己逍遙,所以一下凡塵他便徑直去了東海。
到達東海將請帖交到龍王手中,對方再三要留幻空在龍宮接受交代,但是幻空還想着要出去溜達,怎麼會留在這個地方過在九重天上一樣的生活,所以便婉言謝絕了他們的挽留,自顧自的離開了。
徒留下東海碎了一地的芳心。
變作一個普通的少年模樣,就融入了人間的生活,那個時候,奇羽還是個初現光華的少女鑄劍師,而她的府中,有個冰雪美麗的姑娘喚作餘心窈。
幻空不用任何武器,但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風華確是一身的好劍術,只不過除了天帝使用的開天劍之外,這九重天之上大劍雖然也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可是已經多年不見血煞,都已經變得過於累贅而不復其鋒利了。
這次在人間行走,就聽得很多人傳言華南的平塘出了一位享譽盛名的少女鑄劍師,幻空想着,既然自己沒有事,那不如就去這華南平塘走上一趟,如果看上眼了,那就正好鑄一把回去,也算是沒有白來這一趟,若是沒有看上,那就當是看看這平塘的風景了。
說是這樣說,但是幻空其實並沒有帶有很大的希望,畢竟說起驕傲來,他比起九重天上的各位也不怎麼弱,看慣了世間各種好東西,怎麼會對人間出品帶有那麼大的期待呢。
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會遇到的,將是此生最大的歡喜和柔軟。
奇羽之名,源於她挑戰了華南排名第一的鐵匠,一把精鋼刀,生生斬斷了對方費時一個多月鍛造出來的精良兵器,進而揚名華南府,從此之後,奇府明天都有絡繹不絕的人來這裡預約,想要看一看這奇羽的風采或者說鑄上一把不錯的刀劍,拿回去防身或者說送人。
奇羽當時正沉迷於尋找各種不同鑄劍材料,哪裡有時間和他們周旋,再加上餘心窈還在身邊,總要爲她考慮,儘量不要和那麼多人接觸。
“阿羽,你說,我做的第一罈酒已經在發酵了,等之後你再嚐嚐,肯定比這裡的要好太多。”
這大華的釀酒技術實在是不敢恭維,酒的味道一點兒不純淨不說,而且一點兒酒的味道都沒有,都說“綠蟻新醅酒”原來確有其事,看着那些帶着跟黴菌一樣沉澱物的酒,就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喝下去的。
奇羽擺弄着手上兩塊不同的石頭,漫不經心說道:“你慢慢做,不着急,好的酒釀起來時間週期肯定要長一點纔好,如果不到時間,酒味不夠,反而壞了你這麼多天的努力和選的那些材料,得不償失。”
餘心窈已經換回了女子裝束,但是臉上還是覆蓋着一層面紗沒有取下,這時候便笑道:“我發現阿羽你的耐性真是太好了,做什麼事情都求最好也求最穩,我當年就是因爲耐性太差,所以經常被父親罵,說我根本釀不出來真正的額好酒。”
奇羽聽了,認真的看着她說:“你如果真的喜歡,自然會想要做到最好,既然想要做到最好,也自然會撫平自己心裡的焦躁,願意爲它等待,什麼事情都是如此,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歡。”
兩個姑娘相視一笑,此時,歲月靜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