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那醫女顫巍巍的看着我道:“娘娘,您一定要堅強!”

我怎麼不堅強了?我都在蕭凌的壓迫之下茁壯成長了還不堅強?我拍了拍那宮女的肩膀,淡定道:“放心,本宮堅強的很!”

那醫女點了點頭,擠出一絲笑,同情的看着我:“寒妃娘娘的孩子……沒保住……”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才明白那醫女說要我堅強是什麼意思,我眼前一黑、恍惚間聽見砰地一聲,那醫女大喊“皇后娘娘暈倒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其實也只是間歇性的眼前一黑而已,說暈倒還太誇張了,不過倒是把那醫女嚇得不輕,皇后暈倒可是大事,御醫署的御醫但凡在宮裡的都過來了、沒在宮裡的也都趕忙進宮給我看診。一時間我這正殿裡烏壓壓的擠了七八十個御醫和御醫院的學生,這些御醫你一言我一語,這個說我氣血不足、那個說我這是肺氣鬱結,但凡醫書上能找出名字的病症都被他們說了個遍。

最後,他們一致得出一個結論:我該進補、該休息了。

進補,自然就是大魚大肉好生伺候着,本宮聽了很是滿意;至於“休息”嘛,這些太醫紅着耳根子足足囉嗦了快半個時辰的功夫,我才從他們隱約晦澀的用詞裡明白過來,原來他們說的休息並不是讓我休息,是讓蕭凌休息……

蕭凌很憤怒,我卻很歡喜。同樣歡喜的還有文妃,這不,我病了的消息才傳出去,文妃就屁顛屁顛的去蕭凌跟前晃悠了。

文妃可是太皇太后的人,太后自然是不大願意讓文妃接近蕭凌,便又打着爲大周綿延後嗣的名頭給蕭凌一口氣送了十幾個美人。

我本以爲有了文妃和那十幾個美人,蕭凌多半不會再想起來後宮還有我這麼個人了,卻不料一大早就被桃桃給晃醒了。

“娘娘,皇上下了聖旨,宣旨的內侍就在殿外候着呢!”桃桃說着還朝着外頭努了努嘴,小聲道,“奴婢聽說文妃這幾日可是都待在皇上寢宮裡侍奉,每日都留宿在那裡!”

“待幾夜就呆幾夜唄,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還沒睡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

“娘娘,您怎麼一點也不着急啊!自古以來都只有皇上留宿在各個后妃宮裡的,如今皇上竟然任由文妃留宿在他寢宮裡,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皇上和文妃睡了啊!”桃桃義憤填膺的攥緊了拳頭,雄赳赳氣昂昂的朝着北邊蕭凌寢宮的方向攥着小拳頭跺了跺腳,“娘娘,咱們不能饒了那文妃,那小狐狸精揹着您勾引皇上了!”

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看見桃桃這孩子這樣,我遲疑着問她:“你說的不能饒了文妃,是要把文妃怎麼樣啊?”

桃桃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得意道:“咱們打文妃一頓,把她打入冷宮!”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苦也,這孩子不知道打那個話本里頭看見的宅斗的橋段,居然當了真,我眼看着桃桃就要衝出去了,急急忙忙攔住桃桃,對她道:“你難道忘了文妃是誰的人?忘了宮規善妒的后妃可是要受重罰的?”

桃桃這才停了下來,委屈巴巴的看着我,癟嘴道:“可是昨日文妃才睡了皇上,今日皇上就寫了聖旨,該不會是文妃說了什麼讓皇上廢了您罷?”

我扶額吐血,我可真想知道桃桃這孩子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我緊緊攥着桃桃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告訴她:“桃桃,皇后廢立乃是大事,那小子眼下除非被人拿刀橫在脖子上,不然他是絕不會想要廢了我的。”

蕭凌廢了我之後難道要讓文妃當皇后?那是不可能的。蕭凌可還得靠着我來牽制文妃呢,尤其如今寒妃已經被趕出宮,我的存在就尤爲重要了,那小子就算是死也不會想要廢了我的。

我頓了頓又道,“下回可別再說文妃睡了蕭凌了,要睡也是蕭凌睡了文妃,這蕭凌可是皇上,他凡事都得在上頭。”

桃桃囁嚅着還想說什麼,被我給攔住了,到底是聖旨,讓傳旨太監在外頭等太久終歸不好。今日傳旨的太監還是那個徐公公,一見着我就掐着嗓子道:“哎喲,娘娘,您家裡頭什麼時候再包包子啊,那包子皮薄餡兒大,吃起來那叫個過癮啊!”

我心道,包子?我不就是個包子?蕭凌就不能晚點下旨嗎?非得一大早天還沒亮頭就下旨,擺明了是不想讓我睡個好覺。

我不情不願的跪下,聽着徐公公嘰裡咕嚕說了一堆沒用的什麼“賢良淑德”、“溫順雅善”之類的話來,說了半天都只是在誇我,我看着地板上的花紋都已經打起了瞌睡,只覺着寫這道聖旨的人莫不是腦子有毛病?居然說了一堆都是沒用的。忽然,說話聲戛然而止,頭頂上沒聲了,我莫名其妙,問徐公公:“公公這是宣完旨了?”

徐公公歉意一笑,道:“娘娘,皇上說,這是考題,他要考一考您是不是認真聽了,請您說一下前頭已經宣讀過的聖旨內容里正數第三句話是什麼。”

我胸口一窒,差點沒憋出內傷來,蕭凌那小子看起來很閒,不過他以爲我和他一樣閒嗎?我擠出一個笑臉,看着徐公公,徐公公也看着我,我倆就這麼對視着能有好一會兒,我笑道:“不知道。”

徐公公錯愕,同情的看着我,道:“娘娘,您還是猜一猜罷。”

我搖頭,死豬不怕開水燙,我就不信我答不出來蕭凌還會把我吃了不成?

半晌,徐公公無奈道:“皇上有旨,娘娘若答不出來考題,抄寫女德十遍。”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我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到他會讓我抄寫女德,我和蕭凌到底什麼仇什麼怨啊?他要這樣和我互相折磨。

徐公公又道:“皇上這兒還有一道聖旨,讓娘娘您自己看。”

我膽戰心驚的接過聖旨,生怕裡頭寫的又是什麼奇怪的東西,打開一看卻愣住了。

“皇上讓我幫他選每日侍寢的美人?”我難以置信,蕭凌這是瘋了嗎?

徐公公掐着蘭花指凌空一指,笑道:“皇上看重娘娘,特意給了娘娘這樣的殊榮,司寢司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就等着娘娘翻牌子了。”

“翻牌子?!”我嚇得一下子失聲喊了出來,“又不是給我侍寢,我翻什麼牌子?!”

蕭凌這擺明了是讓我來選得罪太后還是太皇太后啊!

徐公公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一溜煙的功夫就跑沒影了,我跌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是夜,我對着整整二十來張牌子,只覺着哪個都是燙手山芋,選文妃便是得罪了太后,選太后送來的十八個美人便是得罪了太皇太后,我還真是裡外不是人了。

“娘娘,快選您自己啊!”桃桃在一旁躍躍欲試的盯着我的牌子,我身爲皇后侍寢的牌子也和別的嬪妃不同。我是純金的名牌、文妃是銀牌子,我那同父異母的妹妹沈落的牌子則是銅質的,餘下那十八個太后送來的沒有封號的美人們則都只是普通的木牌子。

我看着我那金光閃閃的名牌嘆了口氣,半晌,我閉着眼睛咬牙一翻,孤注一擲道,“今兒本宮侍寢了!”

於是,在桃桃的歡呼聲中,我被洗乾淨捲成了一個卷兒擡到了蕭凌的寢宮。我是皇后,本來用不着非得捲成卷擡過去的,可蕭凌這小子不知打得什麼主意,非得我過去不可,我只好硬着頭皮被兩個小太監扛在肩膀上顛顛的被擡到了蕭凌的寢宮。

蕭凌的寢宮說近不近說遠也不算遠,我被洗乾淨後身上半件衣裳也沒穿就被卷着擡走了,其實,蕭凌的寢宮離我的寢宮也不過就隔了幾步路,沒多一會兒的功夫我就到了。那兩個小太監躡手躡腳的把我往這兒一放就走了,半晌,寢宮裡沒什麼動靜,我悄悄探出半個腦袋,順着被封吹拂的簾幕往外偷覷,這麼一瞧不要緊,倒是把我嚇出了一身冷汗。只見蕭凌板着臉坐在桌前看奏摺,文妃就在一邊紅袖添香,遠遠看去好一對璧人,既然蕭凌身邊已經有了文妃,他又何苦繞了這麼一大圈子把我給召過來?

許是被那小子給氣得,我看着文妃也不大順眼了,今日文妃穿了一身妖嬈的大紅緞子衣裳,一改往日裡的溫馴婉約,臉上也塗脂抹粉的,大半夜看着就嚇人。不過,蕭凌卻似乎很是享受,坐在那兒都有半個時辰了都還沒看完奏摺。

忍氣吞聲素來不是我的座右銘,蕭凌這小子娶誰不好非得娶我,還想當着我的面讓我看着他和別人在一塊?想得美!

我默默坐起來,隨手抓了一件衣裳披上,掀開簾子出去。只見文妃正含笑拿着墨塊給蕭凌研墨,那雙美目正含情脈脈的瞥向蕭凌,我眼看着蕭凌低着頭專注的看着奏摺,決定暫且放蕭凌這小子一碼。

我轉身走向文妃,文妃那雙眼睛還黏在蕭凌的神色,絲毫沒注意到我的“步步逼近”。

“娘娘這是作甚!”文妃忽而擡起頭,驚恐的看着我,那受驚的神色還真有幾分我見猶憐,我看她手撫着胸瑞瑞不安的模樣,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