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檔案室,封二正揹着手在房間來回的踱步,見我走了進來,他指着我道:“小子,你今天是怎麼回事?”
封先生指的是什麼,我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封二冷哼了一聲,你少跟我在這打馬虎眼,你跟趙黑子是怎麼回事?別以爲老夫看不出來。
我有些沒好氣說,你看出來了還問?沒錯,他是我七叔的弟子,嚴格算起來,還是你老人家的徒孫。要不然怎會這麼好運呢,江東玄門理事這麼重要的位置都能坐上,又有你老人家當靠山。自然是做什麼都是光明正大,都是代表着玄門正宗。
封二見我神情不悅,說話有嘲諷的意味,有些惱怒道:“小子,你有話就說出來。我封二隻對事不對人,如果你覺的趙黑子有什麼問題,別說他是我徒孫,就是天王老子,我封二也絕不輕饒。”
封二、老八公都是七叔的師父。但七叔真正的傳人是白朝陽,我和趙黑子都沒有正兒八經的蒙七叔傳授絕學,頂多也只是一些小術法,七叔教我的更多是玄門行走的經驗。
所以,在封二眼中。我和趙黑子的地位也是一樣的,趙黑子能幹,我不在江東的這段日子,他深受封二器重。
我否定趙黑子,無疑是否定了封二的眼光。
封二在處理瘟蛇一事時,曾對趙黑子殺掉自己的親叔趙大生很不滿,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人都會慢慢的習慣與被麻痹,他也不例外。
“封先生,我知道,你是玄門正宗的捍衛者,我卻天生爲魔羅附體,終將與邪爲伍,這也是七叔放棄我的原因。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都提防我,我這個張王傳人,並不被你們認可,對嗎?”我冷笑道。
封二臉上神情冰冷到了極致,回到江東,我在鬼界轉了一圈,從陰倌們對我的態度,我就明白,哪怕是七叔親自站出來爲我喊話,因爲我的魔羅邪性之身,這些所謂的正派中人,也不會買我的賬,他們更多隻會提防我,畏懼我。
正邪不兩立,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沒錯,老夫是對你不太看好。因爲你終有一天會被邪佛吞噬本性,成爲邪惡的傀儡。但你不能說他,他若是放棄你,就不會以殘身去崑崙尋找成仙之道。他的使命早就完成了,沒必要再趟這趟渾水。所以,你不可以這麼說他。”封二雙目森寒,冷冷的盯着我道。
封二說的他是指七叔,每天殘酷的明槍暗箭,我已經很久沒有想過七叔了。
他去崑崙是爲了助我嗎?
我耳際又浮現七叔在飄渺城外,最後離別之時的話:“蒼天負我。我不負蒼天。”
是的,他完全可以在關神的庇佑下,與小月聖女避世不出,安享餘生。爲何又這般匆匆忙忙,遠赴崑崙兇險之地。
七叔,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你和趙黑子都是天賦異稟之人,若能聯手保衛江東,纔是江東之福啊。”封二痛心疾首道。
“封先生,這次鬼門關大劫,你能選擇的要麼我,要麼趙黑子,我倆是無法共存的。”我手撐在桌子上,眼神堅定的看着封二。
封二皺眉問道:“無傷,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保衛江東纔是頭等大事,個人恩怨於民衆安危比起來,孰輕孰重希望你能明白。”
“封先生,你錯了,我不是意氣用事,而是我懷疑趙黑子就是黑王。他就是陰司邪王與白無常所找的傀儡,這樣的人,你敢用他嗎?”我問。
封二驚呆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很明顯,他完全不敢相信我的話。
“你有證據嗎?”封二問我。
趙黑子現在已經是江東玄門的理事。在他的打理下,又由於他很可能就是黑王,資金、精銳部下,盡皆不缺。現在江東一帶,他完全可以說了算。
如果他是黑王。對封二來說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因爲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給趙黑子的。趙黑子打着他的旗幟,再以金錢、手段,江東早暗中落入他的掌中。
我沒有,但很快就會有的。我說。
封先生,趙太公在一百多年前,早就爲他的後人設下了今天的這個局,還有趙黑子爲什麼要殺掉自己的親叔叔,因爲他要殺人滅口。
趙大生都是亡命之徒,流亡在外,除了他還有誰有這本大本事,把他們找回來。
正因爲他是黑王,陰司取代我的傀儡,所以他對趙大生父子封官許願。這對父子才拼死助他,最後反倒被他滅口。
這就是證據,我大喝道。
封二搖頭道:“不,這都是你的猜想,不是證據。你……”
我擡起手。打斷了封二,我知道趙黑子已經取得了他的信任,成爲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如果我不回到江東,趙黑子必定是封二這次保衛江東的頭號選擇。
“我不想再爭執這個問題了。是非曲直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會看到的。”我道。
封二也冷靜了下來,“好,老夫這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我說,先說壞的。
封二道:“壞消息是,判官令至今仍未找到,無法號令衆陰倌。”
判官令是七叔在白橋丟的,按照紫衣當時的說法。七叔是故意被擒的,判官令這麼重要的東西,七叔又怎麼會交給李中元手中呢。
如此想來,七叔很可能是交給了趙黑子,而李中元手裡拿着那個極有可能是七叔製造的一個假令牌。也就是說李中元死的時候。當時黑衣人刺殺我奪走的是假的。
真的,在趙黑子身上,因爲當時七叔身邊只有趙黑子。
如封二一樣,七叔那時候雖然一心向着我,但他對趙黑子並不反感。也把他當成自己的徒弟,也時常教導趙黑子。
恐怕,他也想不到趙黑子會變成黑王!
我甚至懷疑當初在飄渺城,守軍手裡拿着我的畫像抓捕我,透露我行蹤的人,就是趙黑子。要不然我早就混在向家商隊裡逃出飄渺城了,何用七叔爲我差點丟掉性命,從此分離。
“不用想了,判官令就在趙黑子手裡,他肯定會在後天如願的號召江東陰倌,大顯神威的。”我冷笑道。
封二認爲我只是在說氣話有些不爽的瞪了我一眼,“好消息就是,老夫查過資料了,十殿閻羅之間,九殿相通。自一殿秦廣王蔣開始,便阻絕了二殿楚江王與陰陽之間的聯繫。”
一殿,就是玄門中所謂的陰司,陰司應該是十殿,只是其他九殿無法通過一殿秦廣王的地盤與陽間接軌,是以不爲世人所知。
另一個,幾乎大部分的陰鬼到了秦廣王殿要麼被徵了陰兵,又或成了鬼民,其他九殿根本撈不着鬼魂,除了一些秦廣王怕影響陰司,不好教化、管理的惡鬼、厲鬼才會被分配到下面九殿。
如此以來,其他九殿乃是惡鬼之地,鬼民極少。
這很可能是秦廣王蔣的一種統治手段,沒有鬼兵則無法征伐,對秦廣王的神王之位構成威脅。
待張王繼位就更加嚴重了,普通鬼魂一律衝軍或者成爲鬼民。其他九殿,連根毛都老不着。
所以陰司愈發的繁榮和龐大,各城的規模也變的宏偉,與陽間的貿易也更頻繁,若非張王被擒,陰司鉅變,陰司只會發展的更快。
“屍魔幾乎不可能來到穿破陰司張王領域,來到江東。這個銅盆很可能就是開啓十二殺劫陣的法器。但根據老夫查找玄門檔案,沒有秦廣王的血液爲引,陣法是不會成的。”
說到這,封二在銅盆上彈了一下,“銅盆在咱們這,張王又被擒,你也在這,所以十二殺劫陣就算啓動,屍魔也無法出現。”
封二說完,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這哪裡是什麼好消息,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