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到寧安,一路上倒是花了不少的時間,等兩人終於到了突厥和周國的交界處時,已經是十一月中旬。
十一月份的周國非常的冷,饒是欲晚已經將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還是覺得不夠暖和,她甚至有種衝動,想要把火爐都穿在身上一樣。
可令她覺得奇怪的事,雖然一路上見識了草木頹敗,河水結冰的風景,但是,卻一直沒有等到她想要看的大雪。
可能今年對周國來說,是比較暖和的一年吧,欲晚只有這樣安慰自己了。
他們換了新了身份,那是宇文邕幫忙弄的新戶籍,現在在寧安,只有平民宋欲晚和衛黎,沒有公主和將軍一說。
兩人也儘量穿的樸素簡單,在外辦事,一定要低調,不然這人生地不熟的,出現意外倒是難對付了,所以,能少發生點事情是最好的。
他們沒有按照宇文邕安排的那樣,住到寧安縣的總管家裡,而是就近找了一家還算整潔的客棧,馬車什麼的在到達之後已經賣掉了,身上只揹着幾個大大小小的包袱。
他們選的這家客棧,饒是在寒冷的冬天裡,也依舊人進人出,絡繹不絕。
來往的人多也好,一來熱鬧,二來也容易打聽消息。
衛黎低調的讓店家開了兩間房,一下子付了十天的錢,三人把東西收拾妥當,然後帶着貼身物品到樓下吃飯。
欲晚這一路上也算是將路過地方的小吃都吃了一遍,所以坐下後直接就問這裡有沒什麼特色菜,招牌菜。
那店小二忙推薦出自家的招牌,欲晚隨即選了幾份,三人就坐等着飯菜的到來。
“這裡人這麼多,你說,我要不要請店家幫忙一下,將寧苑姐的畫像拿出來掛在門口?”欲晚仔細觀察了這家店,這裡一樓是吃飯的,樓上都是住宿的地方,想來也是寧安這個小地方里算的上是比較好的店鋪了。
既然人多,那麼一定會有人知道一些情況的吧,他們來這裡就是爲了得到寧苑的消息,或者說是得到她具體的住址。
衛黎也四處打量了一下,搖頭道,“不急,你們先吃飯吧,一會再回去睡一覺,等好好休息完了我們再行動也不遲。”
欲晚覺得衛黎說的有理,所幸也就聽從了他的意見。
一旁的喜鵲剛坐下後就一刻不停的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做出十分好奇的樣子,這一路上她都是這副激動興奮的狀態,讓欲晚不由的好笑。
喜鵲跟了她這麼多年了,只比她小上一歲,欲晚思考着這次回去要不要跟她挑一個好人家,於是問起來,“喜鵲,這次回去後,就將你嫁人好不好?你也及笄這麼久了,再不嫁人的話,以後就沒人要咯。”
喜鵲聽完後臉頓時就紅了一大片,低頭不好意思的說道,“主子,我不急,我要一輩子守在你的身邊照顧你。”
雖然自古一來都有陪嫁丫頭一說,但是欲晚還是不喜歡,她也很想讓喜鵲一輩子帶着自己的身邊,可是欲晚更不願意看到喜鵲到老都是孤身一人,她有選擇生活的權利。
況且,她都跟衛黎說好了,以後兩人就不管這天下的事,只浪跡天涯,隨處可棲,那麼之前,還是要將喜鵲託付出去的。
“你覺得阿軒怎麼樣?我看他一直待在阿蠻哥的身邊,人也很不錯,相貌也沒的挑,據我所知,他也一直沒有配偶,你們兩人要是能看的對眼,那我這次回去後就跟阿軒好好談談,將你明媒正娶過去。”欲晚覺得阿軒這個人倒是真的不錯,阿蠻哥也很喜歡他,重用他,所以,跟喜鵲也是良配,再者說來,大家也認識這麼了這麼久,熟悉才免的吃虧。
喜鵲這下的臉都快紅到了脖子根去,欲晚調笑着伸手去摸她的臉,“正好今兒冷,看你臉這麼燙,正好跟我捂捂手。”
欲晚要去摸她,喜鵲又在外一面多,沒看到後面的人,倒是頭撞到了人家的身上。
欲晚趕緊幫喜鵲說道,“對不起,你沒事吧?”
喜鵲後面好幾個人,欲晚一看就知道他們一定不是周國的人,因爲他們穿的衣服十分的奇特。
首先是頭髮,不像是這裡的人把它們盤成髮髻,而是辯成了一股股的小辮子,爲首的那人在小辮子裡面還摻雜了一些彩色的線,後面又全部將小辮子捆綁在一起,而身後的兩人,卻只是將頭髮編在一起了而已,欲晚覺得,這個人應該是身後那兩人的主子。
再次,看他們的樣子,都是大眼睛,高鼻樑,雖然和周國的一些貴族人有些相似之處,不過仔細一看,卻覺得他們更加有野性一樣。
而且,他們的衣服很奇怪,下半身穿着寬鬆的褲子,但是在小腿處又緊繃着,還穿着一雙棕色皮質的毛靴,上半身是左開襟的翻領大衣,直接到了大腿根部,看起來就十分的暖和。
所以,他們應該就是突厥人了。
“不好意思,若是幾位不介意的話,那麼就請一同就坐吃飯吧,算是給我向大家賠罪了。”欲晚決定抓住一切機會打入突厥中去。
爲首的那人很禮貌地點頭回道,“無礙,幾位慢用。”
然後和身後的那幾個人一起轉身向空位子走去。
欲晚正欲說些什麼,衛黎趕緊拉着她,輕聲道,“別輕舉妄動,我們纔剛來,以後有的是機會。”
欲晚只得看着他們的背影,沉重的點頭。
不一會,店小二就把飯菜送上來,欲晚趕緊拉住他問道,“你們這裡是不是經常會有一些突厥的人來吃飯住房?”
那店小二看了看不遠處的那三人,誠實的點頭,“這裡是兩國的邊界,來來往往的人有很多,經常遇到,所以也不覺得稀奇了。”
欲晚哦了一聲,放開他,對衛黎說道,“你覺得他們有沒有可能會認識寧苑?”
如果她真的是突厥貴族的話,那麼肯定會很容易被識別的吧。
衛黎看着那三人的方向,沉思了片刻,搖頭道,“不一定,突厥那麼大,要是真的想認識一個人,那這個人不是皇室貴族就是達官貴人,寧苑只是一介女子,不會拋頭露面的。”
“我聽說大漠兒女都豪邁萬丈,男女應該也是平等的,不會跟我們漢人一樣有那麼多的禮儀制度,你從苑姐姐的性格中就能看的出來,所以,人還是好找的吧。”欲晚若有所思起來,“況且,如果苑姐姐照苑姐姐曾經說過的話來想,三哥是她的表哥,那麼,三哥會不會也在突厥的地位非凡?”
衛黎只顧着吃飯,沒有回她的這句話,欲晚索性也砸吧嘴吃飯不說話。
正吃的高興,卻聽到那三人似乎是起了爭執,說話的聲音有些大,欲晚邊吃飯邊豎着耳朵聽那邊的動靜。
“葉護說過,一定要聽他的命令,你不能私自行動。”其中的一個黑色辨發說道。
另一個也勸薦起來,“現在唔特吐屯發也只是有所行動而已,時機還沒有到,你現在做的話,會打草驚蛇。”
那彩色辨發的人冷哼了一聲道:“葉護不過纔回來多久,咱們突厥的事情他能比我瞭解的多?”
那人一副傲慢的神色繼續說道,“要不是那場政變的話,他現在還不知道在那裡,你們以爲他的能力有多強,不過就是召可汗的喜歡罷了,我看小可汗不比他差多少,只是可汗偏心罷了。”
“那起俟利發,這些話以後萬萬不能再說了。”其中一個黑色辨發的人趕緊勸道。
那個叫什麼那起俟利發的人只是哼了一聲就繼續吃飯,三人也沒有再繼續說話。
欲晚吃着嘴裡的菜小聲的問道,“他們的名字怎麼都那麼的奇怪?”
那爲什麼寧苑姐的名字這麼簡單呢?難道是女子都要比男子的要容易記有些嗎?
“那個不是名字,他們麼說的是官職名,比如說那個葉護,是他們汗國除了可汗也就是皇帝以外地位最大的人,他的名字不能知道稱呼,所以就拿葉護來代替,類似於王爺這樣的,而那個唔特吐屯發,唔特是名字,吐屯發是官職。”
衛黎向欲晚解釋道。
“哦,那是不是因爲他們的名字太長,所以才直接叫名,不叫姓的?”
欲晚不敢想象,要是連名帶姓再加一個官職的話,那以後聊天都沒辦法聊下去了,因爲念完了整個的都要花費好多的時間。
比如那個那起俟利發的,要是他的姓是一個類似於稀裡糊塗的姓的話,那麼他的名字整個的就會叫做稀裡糊塗那起俟利發,天,簡直是太可愛了。
欲晚偷偷的笑道,“太好玩了,以前聽到有人叫我長樂公主的時候,我都覺得太麻煩,還不如直接叫長樂,或是公主來的痛快,現在我才覺得,我的名字是有多麼的簡單明瞭。”
“我也覺得好玩,不過主子你有沒有發現,他們幾個人的手腕上好像刻着什麼圖案?我剛纔撞到人後轉過身就看到了。”喜鵲這麼說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