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提舊事實在尷尬,若不是爲了救那幾個她也不會遭了對手的道於他,她努力忍住在心內席捲的巨浪,鎮定的用最官面的話搪塞他:“在我魔族管轄範圍之內,我自然得救,若化作你們仙族的領地,我眼皮都不會動一下。”
梧桐不語,似在思考這句話的真實性。
面對他怎麼可能不尷尬,但作爲一代女君若這點小事都扛不住,要撒潑打滾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又實在矯情:“我早說過了,我不在乎,魔族的天塌了,我都能撐起來,你來的那日,我唯恐把你趕出去後遭人圍攻,日後崑崙與我過不去,遂才勉爲其難的把你留下觀察,這也快一個月過去了,你也該同我交代,來我魔族到底是爲什麼?”她努力佯裝成正常模樣,也很累人的。
梧桐也不在隱瞞:“我是來渡化你的。”他說着垂下頭,努力想將那點不好意思掩住,低聲道:“我會帶你回崑崙。”
“什麼?”鳳凰未聽清,下意識的往他身邊歪了歪。
梧桐鼓足勇氣,轉頭目不轉睛的盯着她,鄭重又認真的說道:“我會帶你回崑崙,我會對你負責!”
“不要!”鳳凰拒絕的斬釘截鐵,沒有一絲一毫留戀的意思。
梧桐一怔,指尖微僵,心也像是被針刺了下,骨子裡的那份傲氣被激起,他強硬道:“木已成舟,我會娶你。”
她一個女人不死纏爛打,怎麼一個大男人對於這種事還如此熱衷,且對方還是仙,鳳凰頭痛欲裂,指了指蒼穹之下的萬家燈火,豪氣萬丈的問他:“我坐擁魔族萬里江山,我幹嘛要同你回崑崙?”
梧桐陷入沉默。
那夜,他們談崩後,也並未能阻止梧桐那顆塞滿‘責任’二字的心。
他每日都會到她跟前報到,手裡不是捧着一本道經,就是帶上一本佛經。
作爲一個無惡不作的魔頭,整日裡聽他念叨這些玩意兒,鳳凰來了氣,心頭的怒火熊熊燃燒任誰也滅不了,揚手將他贈予的書統統甩在地上。
梧桐似受到了莫大的打擊,整張臉也是尤爲的難看,像個調色盤似的,嘩嘩的換了幾個色,氣恨的蹦出一句:“你怎麼如此不受教!”
少綰眸光冷冽,厲聲反駁他:“讓一個大魔頭放下屠刀立地成魔,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梧桐皺着眉頭,心中依舊存有希冀:“我認爲人性本善,你是有善念的。”
他的眼睛生得妙,可惜不實用有毛病,鳳凰拔高了嗓門糾正他怪異的近乎詭異的想法:“我性本惡,喜爲虐,嗜屠戮。”她說完,化作一道紅光跑了:“道不同不相爲謀,我與你正是如此,你不願走,我走便是,我纔不願接受你那勞什子的渡化。”
她思索着,又喬裝打扮換了身不同以往的女裝,一路慢慢悠悠的向西北方向飛去。
不久前她得到一消息,說是上古青龍龍角現世。
若是往昔她過耳聽聽不會放心上,可今時今日對於一個沒有襯手兵器的魔頭來說,必須得注意一番。
梧桐僅僅只是崑崙第子,就三下兩下折騰斷了她辛苦打造的清越槍,若日後她與旁的對戰,那丟的就是命。
她一日千里,到達六合之濱也不過是將將午後。見日頭正好,她倚着一塊岩石打了一會兒盹兒。
周遭氣氛突變,她猛地驚醒,就地一滾,險險躲過擦過頭頂的數把飛刀。
緊接着,又有無數飛刀從四面八方破空而來,她不慌不忙的躲閃避讓,應對的遊刃有餘絲毫不費力氣。
一明一暗這樣不溫不火的對戰了片刻,隱在暗處的人傾巢而出,將鳳凰團團圍住,不給她任何跑路的空檔。
鳳凰抱胸擡起眼簾隨意一掃,來者近百人,皆是一身雪白雪白的白衣,手持一把長劍,典型的仙族中人。
“魔女,今天我們就殺你證道!”
仙族的思維素來怪異的很,鳳凰忍不住揚起脣角,似笑非笑的眸光在他們身上一一點過,最後慢條斯理的激怒他們:“你們是哪門哪派的,你們師父又是哪個,他沒告訴你們三腳貓不要亂嘚瑟麼!還想殺我證道,白白讓我的魔生再輝煌一把。”
那個領頭的怒不可遏:“魔女,你殺我劍心門一千四百三十七個弟子,今日不把你碎屍萬段,我白刃枉爲劍心門傳人。”
鳳凰不以爲意,用腳後跟有一下沒一下的碾着沙礫:“像你們這樣喊着口號來的不在少數,但無一意外,最後都是被我碎屍萬段的。”
話尚未落音,她就先發制人,五指成爪向領頭的那個白刃攻去。
只見一道紅光在眼前晃後,鳳凰的臉已出現在白刃眼前,白刃拿劍來擋的兩下,隨着其他弟子的加入,鳳凰又被逼退回原位。
這一時倒助長了他們囂張的火焰,貌似覺得鳳凰不過如此,高舉着明晃晃的刀劍向她爭先恐後的劈去,再也不同先前那般畏首畏尾。
鳳凰見此也是怒從心中來,一改溫吞的作風,徑直折斷身邊一劍心門弟子的手,奪過他手中的長劍,與他擦身而過之際,劍刃劃過其頸脖瞬間要了他的小命。
劍心門再普通不過的長劍在她手裡仿若神兵利器,幾乎以一步殺一人的架勢硬生生的劈開一條血路。
劍心門弟子也被她駭人的戰鬥力嚇得晃了神,他們損失慘重亂了陣型,可對方瀟瀟灑灑,仿若閒庭散步般悠然自得。
眼見鳳凰就要突出重圍,白刃壯着膽子,氣勢洶洶的大喝一聲:“魔頭,休想逃。”
陸陸續續的又從四周的叢林裡竄出不少執劍的白衣弟子,他們井然有序的裡一層外一層,把這小小沙灘擠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一眼望過去盡是白衣仙族。
即便如此他們援兵大增,鳳凰依舊是那幅不慌不忙的做派,隨手處置兩個敵人後將他們扔在一邊,又再次提劍迎敵。
白刃實在驚駭,其修爲之高深他未曾料到,不由得動起了歪念頭,他得意洋洋的高聲喝問:“你在等救兵麼?按你這架勢可以打到大半夜!”
衆人鬨笑成一團,那白刃又道:“你可知你已衆叛親離?”他還沒說完,就忍不住的放聲大笑,獰笑的模樣頗有些可怖,白白浪費那幅好皮囊。
他們的笑聲尖銳刺耳充滿挑釁,鳳凰面無表情絲毫不受他們影響,有條不紊的解決一波又一波的敵人,令他們望而卻步,不敢再貿然動作。
這一戰便戰到日落黃昏,再至那月上樹梢,海水之聲夾雜着刀劍碰撞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