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的居所很偏僻,在西北方向的一片林子深處,周圍設有陣法和結界。宮殿有些小,而且年久失修還有些破敗,不過收拾的乾淨整潔,就是有些清冷。
席珏和賀敏見此難掩失落,崑崙似乎還不及他們自己的家,再加上將將常橫的一番話,他們對梧桐早有其他想法,將之歸爲玉瓊清風之類,徒有其表而已。
芳似給他們安排了房間,而顏瑤是由梧桐領着去的,他把她安排在一處小院子,院內有些荒蕪,沒有爭奇鬥豔的花花草草,也沒有什麼樹,四處都是光禿禿的。
把她送至院門口,一路沉默的梧桐開腔了:“謝謝!”
她的所爲其實很冒失,儘管梧桐幫過她,但她還輕輕鬆鬆給自己拉了個仇人,可她不出口,鳳凰就得出拳頭,到時她死得更慘:“君上,你救過我的命,我若今日不替你說上一句,心裡有愧。”
梧桐走之前不免多看她兩眼。
奔波的日子並不好過,眼見又至黃昏,她簡單收拾過後,爬欲安安穩穩的睡個踏實覺,精神好體力充沛才能去找尋神壁的下落。
可,人不遂人願。
寄居在外,她睡得不會太沉,所以大黃急吼吼的撞開大門,她就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大黃手忙腳亂的比劃。
顏瑤披了件衣服,跨坐在它身上被它載着飛向半空中,夜裡有些冷,風颳在身上涼嗖嗖的,可當眼前的一幕映在腦海裡的時候,肌膚上頭生出一種火燒火燎的錯覺。
漆黑的深夜,崑崙的半邊天是紅的,像腥紅的血染成。
遠方的風吹至她鼻尖,顏瑤聞到的濃重的血腥味兒,緊緊的包裹着她粘着她怎麼也散不開。
崑崙神境再無她初來乍到的那份寧靜祥和。
烈火熊熊不盡,連綿不休,火苗子貪婪的吞噬一切。搖搖曳曳的直竄上蒼穹,像是要毀天滅地。
一女子從沖天的火光中走來,直至在她跟前停下,她眉眼生得英俊,輪廓又有些男兒家的剛毅,可偏偏又帶着豔麗之色,女子的風情萬種,和男兒的瀟灑不羈在融合在一體仿若天成。
鳳凰說到做到,她要在崑崙大開殺戒,讓崑崙永遠寧日。
“真痛快!”她迎風而立快意大笑,以一種賞心悅目的神色看着火大將藥王島吞噬的渣渣不剩:“煉丹煉出一片大火把自己燒了,他常橫會永垂青史,成爲一代煉丹師楷模的。”
她沒有實體只是個鬼,普通人很難看到,再加上她修爲高超,即使入了這高手遍地的崑崙也沒人能發現她,她神不知鬼不覺溜進藥王島製造了一場意外失火。
藥王島的島主是常橫,換做別人,顏瑤也許會阻止,甚至是悲憫同情,可常橫有張令人憎恨的嘴臉,顏瑤也就隨鳳凰折騰去,她只擔心一事:“都處理乾淨了,真不會有人看到你?”她還有要事在身,不能被她毀了。
她迎風站在大黃的背上,長髮飛舞的恣意而張揚,嘴裡說出的話同樣如此:“我鳳凰下手怎麼可能有落網之魚?”
顏瑤鬆了口氣,這才安心下來。
哪知她片刻後,她又說:“我留了一條,想留下耍耍,耍夠了再送他一程。”她扭過頭來,朝她璀璨一笑:“不是旁的,就是常橫。”
顏瑤瞪她,做事太不乾淨利落流活口,而且留的還是常橫,她默許她動手,就是她與常橫已結仇,以常橫的性子絕對不會輕饒了她,所以不如先下手爲強要了常橫的命以免他日後怪壞,結果她就給她留個最麻煩的。,
鳳凰根本不把她的不滿放在心上,她自信的看着顏瑤,猶如一位君臨天下的王者,任何事都脫離不了她的掌心,她能操控一切:“你的,我的,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拖累你,只會幫你心想事成。”
藥王島的大火驚動整個崑崙,可衆人有心要救各顯神通也無可奈何,只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藥王島團團打轉,眼睜睜的看着那火燒也燒不盡,把藥王島化爲烏有。
鳳凰瞧着他們的模樣更爲開心,哼着小調琢磨着下場大戲。
梧桐住得再偏僻,這麼大的火不可能不驚動他,一批一批的人求到他門上,讓他想想法子,芳似攔在大門口不許來人進,將來人全部回絕了,甚至話也說得很難聽,來人灰溜溜的走了。
梧桐並不拘着他們,允許他們在各地亂竄好好了解下崑崙,翌日一大早,席珏和賀敏結伴出去了,他們曾也來邀請顏瑤。
顏瑤指着眼下的烏黑,可憐兮兮藉口昨夜沒睡好要好好休息,二人也仗義,說是回來轉述給她聽,顏瑤道了聲謝,等他們走後,牽着小黃在梧桐的玉虛宮裡尋找神壁,她此刻最重要的就是這個事,可轉來轉去,最後還是轉到了梧桐跟前。
梧桐身邊立着一個少女,眉清目秀,笑意盈盈,轉頭看到顏瑤時,眼角和嘴角同時彎彎,很是和善。
這麼直愣愣的打了個罩面,不說些什麼有些尷尬,顏瑤指了指小黃,再指指大黃,道:“出來溜貓和老虎。”
大黃很配合的走了兩步,小黃很興奮的要梧桐身上衝。
看到它這個舉動,顏瑤委實愁苦,神壁在梧桐身上她很開心不用大海撈針到處找,可是梧桐身上壓根找不到。
梧桐很自然的把小黃摟進懷裡,順手摸了摸大黃,跟顏瑤介紹:“她乃崑崙掌門。”
崑崙現任掌門——青周,是崑崙少有的女性掌門,且年紀不大,這個顏瑤還是知道的,她方方的上前見禮。
“你就是祖師伯說的顏瑤?”她有些好奇的湊過來,神態皆是小女兒家的俏皮,但落在顏瑤臉上的視線很鄭重。
顏瑤點點頭不言不語任她打量。
此後他們談話也沒有避着顏瑤,他們很快就說到昨夜藥王島的一場大火,青周說到時,臉上的柔情瞬間消失,說起話來也帶着些涼意:“藥王島一百二十四口無一倖免,也就祖師叔逃出來了,可他受了重傷成了殘疾。”
梧桐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不過轉瞬即逝歸爲一片平靜,他和常橫是師兄弟,與別的不同,是同一個師父一同長大的,這些年仇讎怨怨早就把他們的情分磨掉了,若他乾乾淨淨的死了,他也不會同情他,卻成了殘疾,常橫心高氣傲,自尊心又有來得強,他現在可謂是生不如死,他長嘆了一口氣。
“大火不知要燒到什麼時候,沒人敢靠近那裡,自然也拿那火沒法子,畢竟都不願去送死。”青周的語氣閒閒,頗有些幸災樂禍,神色也跟着俏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