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只剩下南宮、上官二人。
“吃藥了。”上官蕾兒將一碗湯藥遞到南宮亮身前,南宮亮接過便喝了起來,剛喝了一口就皺起眉來。
“這藥好苦……”南宮亮見上官蕾兒一直盯着他,於是趕忙硬着頭皮將藥喝下去,將碗遞了過去。
“小六子,將甜湯端來!”上官蕾兒脆聲說道。
“來了!”小六子推門進來,將甜湯放在桌上,機靈的說道,“女上賓知道您的藥苦,所以讓我熬了甜湯送過來。”
“多嘴。”上官蕾兒說道,心想這小六子真會添油加醋!
“那小六子我下去了!”小六子嘻笑着走了出去。
“謝,謝謝你。”南宮亮說道,“小蕾你可真細心。”
“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上官蕾兒紅了一下臉,走了出去。
上官蕾兒逃了出來,一顆心砰砰直跳。
“怎麼辦,怎麼會這樣?”上官蕾兒想到,竟不自覺地快步起來。
“上官姑娘。”王伊菁被一個丫鬟扶着走了過來。
“老夫人。”上官蕾兒問了個安。
“這邊談。”王伊菁走到甬道邊的石桌旁坐下,上官蕾兒也走了過來。
“小玉,你先回去吧。”王伊菁揮了揮手,對旁邊的丫鬟說道。
“是,老夫人。”那丫鬟說罷,朝原路走去。
“不知老夫人找我有什麼事?”上官蕾兒問道,順便理了一下發髻。
王伊菁看了看上官蕾兒娟秀的面龐,說道:“我以前也曾和你們家族打過交道,上官俊纔是你什麼人?”
“是我二舅。”上官蕾兒說道。
“他還活着?”王伊菁急切的問道。
“不,他已經在二十五年前死掉了。”上官蕾兒說道,“老夫人認識他麼?”
“嗯。”王伊菁答應了一聲,顯然有些惋惜,“你們天術皇家誰還活着?”
“我的母親和我。”上官蕾兒說道,“父親死得早,所以我隨母姓。”
“你的母親應該叫上官婉兒吧。”王伊菁說道。
“老夫人怎麼知道?”上官蕾兒愣了愣,問道。
“想當年我在天術皇家的時候,你的母親只有十四歲啊,不像現在一晃已過去二十多年了。”王伊菁看着浩瀚的天空,說道,“不想從那時不到一年光景,天術皇家就遭此大難。”
“您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麼?”上官蕾兒顯然有些激動,俏臉泛紅,急切的問道,“您知道是誰下此毒手麼?”
王伊菁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說道:“想當年在你的這些舅叔之中,就屬你二舅武功根基最好,乃是個練武的奇才,你大舅上官俊德,三舅上官俊禮,四舅上官俊義都不是他的對手,唯一和他不相上下的就是你的母親上官婉兒。天術皇家善於術法,更精通劍道,因爲你們流的是皇家的血,上古聖獸萬獸之王麒麟是天術皇家的圖騰,因此你們家族無論習術法或是練劍道,都比常人有更大的潛力,你二舅精於劍道,英豪尚不是對手,又險些將清風四公子之一的端木嘉銳打敗,當時你的母親,僅有十四歲的女娃,卻險些讓我敗在她的術法之下,可見天術一脈的神威了。相傳天術皇家有駕馭萬獸之能,並有麒麟根骨藏於內堂之上,我雖不知是誰下此毒手,但我想他們的目的一定是與這麒麟根骨有關。”王伊菁看了看上官蕾兒,顯出又是驚喜又是憂慮的表情,說道,“不過你現在的實力還遠不及當年你母親的二分之一,恐怕抵禦外人來襲還不能夠啊。”王伊菁看上官蕾兒一臉迷茫的表情,覺得這表情似曾相識,“這就是今天我來找你的原因。”說罷,從袖中抽出一本書來,遞給上官蕾兒,“沒想到這本書也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上官蕾兒接過那書仔細一瞧,那書紙頁已然泛黃,而且有些許的破損。
“〈麒麟閣筆記〉?”上官蕾兒翻看第一頁,那頁的右下方寫着“上官明辰著”五個篆體小字。
“這〈麒麟閣筆記〉正是你外祖父上官明辰所著,這是當時和我端木世家結成盟友時的信物。”王伊菁說道,“這筆記乃是上官明辰花費極大心血所著,當成信物送與端木世家,可見他結盟時的真誠。不過這其中記載的一大半的術之精華,都只是擁有天術皇家血統的人方可練成,所以在我這裡也沒有什麼用,擱置了很多年,今日見到你,我就知道這本書的新主人到了。上官姑娘,我就原璧歸趙,將這〈麒麟閣筆記〉饋贈給你。”
上官蕾兒捧着先人的遺記,雙眼有些發紅,這是先人的心血,那一張張一頁頁都包含了無數個晶瑩的汗珠,她彷彿看到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坐在一盞燭燈下憤筆揮墨,書寫着一個偉大的家族。上官蕾兒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入懷中,這是一個家族的血脈。
“多謝王老夫人。”上官蕾兒說道,“沒想到端木世家與我們家族有着這麼深的淵源。”
王伊菁像是如釋重負,她望着上官蕾兒說道:“上官姑娘,你可以告訴我你和你母親是怎樣淪落到做殺手的麼?”
這句話彷彿刺在了上官蕾兒心中,她睫毛微微顫抖,輕輕的將手放在石桌上,說道:“我也曾經問過我的母親,母親說她也不是一開始就做殺手的。”上官蕾兒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自二十五年前那場大禍過後,母親被一戶人家收留,等長到十七八歲的時候,便嫁給了這家的兒子,可是在此不到半年的工夫,整個村子就得了瘟疫,全村子的人都死了,只因爲天術皇家百毒不侵,所以我母親便活了下來,那時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再到後來我母親便拉扯着我在江湖漂泊,到我兩歲的時候,鬧了一次饑荒,當我們母女倆快死的時候,是‘凰龍’的主人給了我們吃食,讓我們活了下來,因此我們便做了殺手,爲組織效力。”
王伊菁聽着聽着,眉宇間顯出些許的惋惜之情。
沉默了一會,上官蕾兒突然問道:“您真不知道天術皇家被滅門的真相麼?”
王伊菁先是一驚,繼而苦笑了一聲,說道:“對你來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不要憑添煩惱,更何況天術皇家的仇已經得以申報了。
上官蕾兒知王伊菁有難言之隱,急急逼問之下她定是不肯說,所以只好悻悻的不再問了。
王伊菁見上官蕾兒正在深思,知道她已放過自己不再逼問了,於是說道:“我想上官姑娘得此筆記一定會術法精進,對抗‘凰龍’也容易些,只不過切記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多謝老夫人告誡,沒有什麼事的話小女子回屋歇息了。”上官蕾兒說罷,問了個“萬福”,便匆匆返回了。
回到外間,也不去南宮亮的房間,一頭扎進對面自己的房間,坐在桌邊,看着鏡中的自己,那人還是自己麼?依舊光鮮照人,可已物是人非,現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麼?上官蕾兒看着鏡中的自己,笑了笑。二十五年前天術皇家,那個與自己有着密切關係的家族,現在回憶起來竟沒有一絲的感覺。上官蕾兒將那本筆記拿出來,放在桌上。《麒麟閣筆記》,難道就是那個象徵着家族榮耀的麒麟閣麼?上官蕾兒帶着種種的疑問,翻開了筆記新的一頁。
這幾日雖然風平浪靜,毫無斬獲,可是端木府上上下下卻洋溢着快樂的氣氛,因爲今天是端木玉枝芳齡二八的生日。府內府外,忙裡忙外。端木雖爲富足之家,卻仍知此時正值多事之秋,故只在院中擺置七八桌宴席,上至王老夫人,下至門僕雜役均圍於桌邊,共享成人之樂。一張桌子足有兩丈見方,可圍坐十六七人,故端木府中近百人均可圍桌而坐,享受佳餚之美。王伊菁坐在上位,左邊坐着端木英豪,其後依次爲端木文朗、崔如風、花文龍、荊飛、南宮亮、周好文、在王伊菁的右邊則坐着端木玉枝,其後爲崔如風的夫人柳氏,花文龍的夫人趙氏,阿嬌、阿柔、上官蕾兒;坐在王伊菁對面的是崔、花、荊三人的師父折翁,坐在他身邊的是阿柔的父親劉易。這幾日衆事繁多,管家已有些忙亂,此時見衆人均已坐定,酒菜上桌,方纔坐到劉易身邊。那折翁一副精細老頭模樣,絲毫看不出一絲劍師風範,倒像是整日遊手好閒的糟老頭。
桌上菜餚繁多,大大小小整整五六十盤,紅燒獅子頭,茄果蝦仁羹,烤乳豬不勝枚舉,南宮亮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多的佳餚擺在自己面前,此時早已饞涎狂流,只待王伊菁一聲令下,便要大開殺戒。
“諸位。”王伊菁被端木玉枝小心攙起,“今天是我孫女玉枝的十六歲生辰。”王伊菁看了看端木玉枝:玉枝今天打扮得格外顯眼,除一身耀眼的華服之外,頭上還特意戴了一朵怒放的百合花。此時卻輕巧的躲在王伊菁身後,一改往日女扮男裝,大大咧咧的形象。王伊菁此時笑容滿面的說道:“今天是個歡慶的日子,諸位佳餚美食盡情享用,想我端木府這幾日有些慌亂之事,多虧端木府上下一心,才能到如此地步。今日大家一定要盡興!”
“好!”衆人都鼓起掌來。
“我們敬大小姐一杯,祝她永遠年輕,早日找個如意郎君。生辰快樂!”周好文站起身來,大聲說道。這一刻引起了衆人的響應,衆人都舉起杯來,大聲說道:“生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