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哪裡有墓穴?”尉遲宇反而一臉疑惑。
“是暗河啦,暗河!我和玄洛就是從那裡進的星芒宮!”聽城牆上的公孫嫚娘這麼一提醒,尉遲宇才恍然大悟,原來星芒宮地底確有暗河在,這也是星芒宮緊急避難之所。地下暗河錯綜複雜,玄洛對此早已熟稔,自不在話下,若是不明就裡之人進入,必會迷失於此,因此星芒宮也不擔心外人從暗河進入;南宮亮誤打誤撞跌入了暗河之中,他還以爲只要是地下空間便是墓穴,因而說了剛纔那番話,但也正因如此,才解了魔龍入道之困,保住了性命。
“我說墓穴裡怎麼還有水聲呢,原來是暗河,好險救了我一命。”南宮亮將生死攸關大事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倒有些羞惱了赤修子。
“你們絮叨夠了沒有?”赤修子怒吼着,眼見得他的頭髮漸漸張揚起來,瘮人的血紅色緩緩爬上了他戰慄的髮梢,南宮亮暗叫不好,也急急將睚眥的力量運用於紫電劍之上,赤修子的頭髮在空氣中飄散着,他的每一塊肌肉都崩緊,若如虯龍的青筋佈滿了全身,他在蓄力,他想要將這無窮的力量釋放出來!
“‘鍥龍’劍法第三式——龍爆!”赤修子大吼一聲,在他周圍倏然聚起狂風,直颳得人睜不開眼,南宮亮此刻蓄力未及,第三式難以發出,於是將龍鱗紫電擋在身前,說時遲那時快,赤修子大喝一聲“受死吧”,朝南宮亮奔去!南宮亮運足了氣,心中早就有了必死的信念,他要硬生生接住這致命的一擊!
可剛奔到一半,就見得赤修子好像雙腿不聽使喚般突然跌倒下去,一動不動!
衆人看得一陣迷茫,皆心想是不是赤修子的奸計,於是皆不敢靠近,南宮亮徐步走過去,只見赤修子渾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赤修子口中呢喃,南宮亮看得清楚,赤修子現在狼狽非常,渾身上下全然沒有一塊好肉,那些結實的肌肉全都撕裂開來,鮮紅的血液混合着地上的塵土將赤修子包裹得嚴嚴實實,赤修子難以挪動身子,看來各個環節也受了損傷。
南宮亮漸漸明白了:“‘龍爆’本就是將極大的力量彙集於身體裡釋放出來,看來赤修子的身體難以負荷啊,也對,他本討厭舞刀弄槍,自然不會武功,身體也沒有日復一日的鍛鍊,負荷不了實屬正常,來吧,蚣蝮,從赤修子的身體裡出來,咱們再一決高下!”
“聖獸本由族長召喚才能實體化,他確沒有他哥哥意志堅定,我已然完全控制了他,可以說我們已經同化了,我無法從這軀殼裡出來……”赤修子慢慢朝着他的劍蠕動着,境遇至此,他也沒有打消戰勝南宮亮的念頭。
“自從赤思明獨創了‘鍥龍’劍法,成爲了風月閣四大劍師之一,赤姓一族是何等的風光,中原江湖哪個是赤思明的對手!看他榮登劍師之首,我也爲他驕傲!”赤修子步履維艱,卻依舊前行着,南宮亮看到他此時的情狀,也不忍打斷他,赤修子依舊說着,“可這之後呢!又有哪個後輩超越了赤思明?這些後輩們,庇廕在前輩的光環之下,不思進取,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終將自己逼入了窘迫境地,無線沒落下去。我做錯了麼?我只不過是在不斷地挑戰之中讓自己變得更強,讓赤姓一族重振往昔的輝煌!妖獸也好,人魔也罷,赤族昔日的輝煌有我一半的功勞!我沒錯!我是在拯救赤姓一族,我在走我自己應該走的道路!南宮亮,你是這條道路上的絆腳石,我一定要擊敗你!”說着,赤修子將寶劍銜在嘴裡,踉蹌着站起身,“赤姓一族,由我來重振!”
身爲劍客面臨危險的本能反應,南宮亮不自覺地拔劍還擊,赤修子來得快,南宮亮的劍氣去的更快!說時遲那時快,雖然南宮亮已然留有餘力,赤修子仍然被突如其來的劍氣打中,他搖晃着身子,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月光大亮,照得湖水中心一片雪白。
岸邊的樓閣裡,兩個少年正一邊喝酒,一邊賞着這無邊月景。兩人本就俊朗,又披着這嫋嫋月光,更顯英姿非凡。
“思明,恭喜你,你的願望終於實現了!”藍衣少年絲毫不掩飾內心的喜悅,他端起酒杯,替自己的朋友高興。
“小蝮多虧有你在我身邊,我才能自創出絕世劍法,纔能有今天,當上這劍師之首。”赤衣少年端起酒杯,“謝謝你,小蝮!”
二人月下碰杯,將酒一飲而盡,遠處的湖水盪漾,粼粼波光點綴着二人眼前的風景,二人心情都不錯,這風景也越發迷人起來。
“之後有何打算?”藍衣少年模樣微醺,兩朵紅雲爬上了他嬌俏的雙頰。
“當上風月閣四大劍師遠遠不是我的目標。”赤衣少年微笑着搖着頭,他瘦小的身軀彷彿壓着無比巨大的重擔,“身爲赤姓家族最年輕的族長,我還要不斷努力光耀門楣。”他雖也喝了不少,身子左右晃着,眼神卻依舊堅定。他將酒杯裝滿酒,在月下欣賞把玩——那酒杯玲瓏小巧,月色照射下泛着朦朧的白光,它雖腹中酒滿,卻在少年的晃動下滴酒不漏。少年一仰頭,又將這小小一杯飲得乾淨:“我要當,就要當天下第一劍師!”
藍衣少年欣慰地笑着,這話若是出自其他年輕劍師之口,他斷然不會相信,全當是酒後胡言,可出自赤衣少年之口,卻深信不疑。
“好,我支持你!”藍衣少年亦端起酒杯,“我陪着你做這天下第一!”
“小蝮,所以我們要變強,要越來越強!”赤衣少年又篩了一杯酒,興奮的神情躍於臉上,他將酒杯高高端起,“小蝮,一起變強!”
藍衣少年也將酒杯高高端起,兩個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起變強!”
看着毫不動彈的赤修子,南宮亮走上前去,他剛纔那一擊留有後力,應該不傷性命。南宮亮蹲下身,探了探赤修子的鼻息——還有一絲氣息,他收了劍,將赤修子抗在肩上。
“殺了他,殺了他!”城牆上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嘶喊聲,南宮亮皺了皺眉頭,他不想裝作充耳不聞,卻也不想理睬她們,只是默默揹着赤修子轉身要離開,不料尉遲宇一個閃身,擋在了他身前。
“阿亮,這個人惡貫滿盈,請你將他交給我處置。”尉遲宇的話雖說得客氣,卻也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宮主姐姐,這人並不是出於本性才殺人,此中內情還需以後再說。他如今危在旦夕,還是先讓我找人替他療傷吧。”說着,南宮亮慢慢向後退着。
尉遲宇想起二位姐妹的慘狀,心中不禁隱隱作痛,她手中暗暗發力,倏然間一伸手朝赤修子抓去。
南宮亮早有防備,他一個閃人大步後掠,尉遲宇便抓了個空。尉遲宇先是一楞,她沒想到南宮亮能躲過這一抓,這一抓她用了七八成的功力,況且還在如此近的距離出手,她自詡沒有人能夠逃脫,沒想到南宮亮卻輕描淡寫地拂袖而去,看來南宮亮的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若真是對峙起來恐怕會兩敗俱傷。等尉遲宇再要出手時,第五櫻卻擋在了南宮亮身前。
“我不管你是‘公主’還是‘母主’,你要再敢出手傷我南宮,我就跟你拼命!”說着第五櫻揮了揮手中半截軟鞭。
“姐姐,阿亮他退敵有功,希望姐姐不要對他出手。姐姐,來日方長,不如先讓阿亮替這人療傷。”魔仙子打着圓場,她知道星芒宮的人必不肯替赤修子醫治,南宮亮多半會去求阿贊羊,若再耽擱下去,赤修子恐怕命不久矣。
“宮主,替二位星主報仇!”此刻城牆上的人下來一大半,將南宮亮團團圍住。
南宮亮緊緊握着手中的紫電劍,口中話語字字珠璣:“宮主姐姐,我已經答應了別人要將此人救下,請你高擡貴手。”
尉遲宇心中瞭然,若是強行將南宮亮留下,必然會引起一場廝殺。魔教恐怕不多時便要攻來,大敵當前還要削弱實力,實在大大不妥,可若不懲戒南宮亮,便難以服衆。她嘆了口氣,柔聲說道:“阿亮,你當真要將此人帶走嗎?”
“希望宮主姐姐成全。”
“好。”尉遲宇似是下了極大決心,“你若是執意將他帶走,恐怕這整個西域便再也容不下你,這你還要帶他走麼?”
“阿亮!”魔仙子急急叫道。
南宮亮斬釘截鐵:“那我還是要帶他走!”
“好,南宮亮,三日之內請你離開西域!”尉遲宇大聲喊道,“我星芒宮宮主尉遲宇對着死傷的姐妹發誓,三日後,若還在西域見到你南宮亮,定然斬殺無赦!姐妹們,讓開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