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電’發光了,有殺氣!”南宮亮小聲對上官蕾兒說道,可他知道這個房間中除了上官蕾兒和自己以外,再沒有其他人了。屋子裡靜悄悄的,僅可聽見二人“砰砰”的心跳聲。一顆堅韌有力,一顆平緩細膩,此時二人互聽心聲,不由得通通臉紅起來。南宮亮朝上官蕾兒看去,這時上官蕾兒亦在看着他,他不由得急忙回過頭去,臉上越發的通紅起來。
南宮亮聽見一絲聲響,急忙把手按在劍上,上官蕾兒這時也同樣聽到響聲,心裡默默唸了個訣。
“上賓,您要的酒菜來了。”原來是小六子將酒菜端了過來,二人虛驚一場。小六子和幾個下人七手八腳的端來十幾碟小菜,而在他們身後,又跟進來兩位妙齡少女。
“哥哥姐姐,咱們又見面了!”阿嬌喜嗔道,“沒想到竟成了一家人,嘻嘻嘻,好呀,又見面了呀。”阿嬌自上次與南宮亮交手以後,竟情竇初開,喜歡上了這位英俊的大哥哥。
“是你們啊。”南宮亮吃驚道。
“大哥哥,我可以問問你的名字麼?”阿嬌怯怯地說道。
“是在問我麼?”南宮亮操着塞滿菜的嘴說,“我叫南宮亮。”繼而又指了指上官蕾兒說,“她叫上官蕾兒。”
“那我可以叫你南宮哥哥麼?”阿嬌說道,聲音如初春的朝陽一般令人舒服。
“可以呀,不過,”南宮亮說道,“我倒想知道,阿嬌,阿柔,你們姓什麼呢?總得有個姓吧。”
“姓?”阿嬌愣了愣,對阿柔說道,“阿柔妹妹,你知道什麼是姓麼?”
“這個?”阿柔想了想,繼而反問道,“上官姐姐,什麼是姓啊?”
上官蕾兒輕輕一笑,暗自惆悵起自己的純真時代來,她看了看嬌柔二人一眼,突然想起了自己未做殺手之前的純潔與無瑕,恍惚幾年光景,竟將人變得如此世故,如此冷漠。
“南宮是在問你們,你們的爹爹叫什麼名字啊。”上官蕾兒悠然說道。
“我爹爹叫劉易,是端木府的一名劍客。”阿柔說道。
“爹爹的名字?”阿嬌的眼睛開始變得朦朧起來,“爹爹?我似乎也不知道爹爹的名字啊,我沒見過爹爹啊。”阿嬌突然眼前一亮,說道,“我孃親是陳氏!“
“陳?陳阿嬌?”南宮亮吃驚起來,“居然和漢武帝金屋藏嬌的玉女皇后陳阿嬌一樣的名字!不得了,不得了,怪不得長得如此標誌。”
“我好看麼?”阿嬌歡快起來,“真的麼?還從沒有人說我長得好看呢,南宮哥哥可是第一個啊。”說着,竟微微紅起臉來。
“我呢,我好看麼?”阿柔急忙說道。
“好看,好看,你們兩個真是兩個小美人兒。”南宮亮笑着說道,然後不停地吃起菜來。
“上官姊姊,你的術法可真厲害呀!”阿柔拉着上官蕾兒的手說,“姊姊的魔音真的很強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教教我呀?”
“其實你的術法也很強。”上官蕾兒說道,“只不過少了一些閱歷罷了。”上官蕾兒覺得殺氣漸漸消減下來,於是便鬆弛了身子,舒服的坐在椅子上。
“今天晚上恐怕又要大戰一場了。”上官蕾兒用“心語”對南宮亮說道。
南宮亮繼續扒飯,又用“心語”答道:“組織上終究不肯放過我們,派清理者來殺我們了。看來,他們的消息倒是蠻靈通的嘛。”南宮亮看了看上官蕾兒,上官蕾兒點了點頭,將手一抖,從空中憑空抓出一張金帖子來。
“午夜三刻,殺人見血。花香大士奉上。”
今夜的天空很晴朗,一輪明月照得大地明晃晃的,漫天的繁星眨着眼睛,似是黑錦緞上的珍珠。夜色很沉,很蕭清,讓人覺得有些壓抑之感。月光下無數的亭臺樓閣舒展着他們一天來疲態的身軀,打算睡個好覺。上官二人卻睡不着,此時南宮亮正搬了椅子坐在門外,手中不停地擺弄着那張金帖。那帖子上鑲着一圈銀絲線,絲線內用印子燙了一幅圖畫,似是百花爭妍,在幾朵金色的玫瑰包圍下,十四個隸書大字浮在金帖上。“花香大士”四個字寫得尤爲龍飛鳳舞。
“花香大士?呵呵,竟將他派來殺我們了。”南宮亮笑了笑,將帖子順手扔給上官蕾兒,“他似乎和你母親一樣平起平坐啊。”他此時表現出少有的從容淡定。
上官蕾兒沒有搭理他,只是擡頭望着天上的那輪圓月,那月光很皎潔,似是給大地穿了一層薄紗一般。她知道,那花香大士的武功遠遠在於自己之上,這場大戰一定很艱難,而鑑於勝利的渺茫,她只有將命運寄託於天了。
風吹起來了,身邊的樹在沙沙作響,“紫電”開始發出淡淡的紫氣,在這黑夜中顯得尤爲耀眼,南宮亮趕忙握住了它。他的手冰涼,手心也開始冒起冷汗來。那殺氣的壓迫力足以使每個人都覺得毛骨悚然。
隨風飄來一片玫瑰花瓣,那花瓣似是滴着血,紅的發紫,卻不偏不倚的落在“紫電”的劍鞘上。
“他來了吧。”南宮亮說道。
“你來了吧。”上官蕾兒說道,她將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對面那個人身上。那個人不知什麼時候便來到了二人身前。他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右手的四個指縫間夾着四種不同顏色的花,有紅的玫瑰,白的臘梅,橙的秋菊,粉的芍藥,四種花的花香攪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莫名的花香,順着風朝二人襲來。花香伴着那人的長髮更顯得飄渺與飄逸。
“午夜三刻,殺人見血!”那人聲音低沉卻很響亮。
上官二人的心彷彿同時被紮了一下。
那人拔劍而起,飛上空中,南宮亮此時亦不敢怠慢,也拔劍起身迎了過去,那人的劍順勢劈下,氣力之大,非常人可及,南宮亮硬接一招,已震得虎口生疼,雙耳發聵。來人將四支花向後一拋,那花便如長了眼睛一般向上官蕾兒射去。上官蕾兒急一閃身,躲過臘梅與芍藥,又將雙袖一揚擋在身前,玫瑰、秋菊也被打落在地。怎料那玫瑰刺着實厲害,硬隔着雙袖,將上官蕾兒一截小臂刺傷,此時將一隻袖子染了一小片殷紅。南宮亮借來人射花之時,左手拳起,打向來人胸口,那人則不慌不忙,斗笠下的眼睛只一閃,南宮亮的拳頭便歪歪的斜了出去,打了個空。他正覺詫異,來人卻不待他緩息,將劍斜斜地向下一插,想要貫穿南宮亮的小腹,那劍極快,險些就將南宮亮的身體刺穿,只不過被南宮亮躲過,僅僅割破了一點衣服而已。這時,上官蕾兒已擺好了古琴,坐在石階上彈奏起來。來人被琴聲所亂,劍法稍有破綻,南宮亮趁虛而入,將來人擊退幾步,那花香大士卻只是微微不振,繼而又重新恢復了劍招。上官蕾兒此時將琴彈得飛快,猶如湍急的河水,那人雖極力剋制,劍法卻有了些許的凝滯。眼見得花香大士漸漸的處於了下風,南宮亮更加奮勇起來。“叮叮”幾招,來人猶如吃錯了藥一般,竟險些被南宮亮將劍打掉。上官蕾兒魔音超凡幾度就要將來人的精神控制,只是這花香大士的毅力極強,每每到緊要關節總是能自行化解。
上官蕾兒眼前一閃,一道巨大的劍浪朝她襲來,她警覺極高,忙將身子向後驟退,那古琴被這劍氣打中,竟化爲粉末!上官蕾兒驚出一身冷汗,這劍氣中的霸道之氣十足,完全像一個劍中的王者,有着王者風範。
“死鬼,你終於肯出來救我了!”那斗笠下面竟傳來徐娘半老的女子的聲音,那戴斗笠之人向後一躍,落在了巖邊那人的身旁。
“午夜三刻,殺人見血。花香大士奉上。花惠娘,你又來冒充我了。”從巖邊走出一個拿劍的和尚來。
“死鬼。”那戴斗笠之人將斗笠一揭,露出一副女子面龐,三十多歲的模樣,卻風韻猶存,額邊還刺着一副火紅的玫瑰圖案,那女子理了理頭髮,往那和尚胸上捶了一拳道,“我不冒充你,你怎麼肯出來呢?哈哈,看來我在你心裡還是比那些花花草草有地位呀!”
“印藏師父,原來你纔是花香大士!是組織派你來殺我們的麼?”南宮亮厲聲說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南宮,小蕾,按理說,你們應該叫我一聲師叔纔是。”印藏皺了皺眉說道,“你們小的時候,我還喝過你們的生辰酒呢。不過,人情歸人情,我亦是無奈,你們兩個人不理任務,叛出組織,我不得不殺你們呀。”
“花香,果然是一個好名字。”上官蕾兒看着天空上那一輪滿月,很白,很亮,“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的母親認了這麼一個弟弟。我母親說花香是一個很喜歡花的人,他喜花甚至到了癡狂的地步,他可以捨命爲了一朵花,也可以爲一朵花去殺人。我想本來花香會讓人心靈潔淨,寬宏仁慈,陶冶情操,不過對於一個殺手,花就沒有什麼詩意而言了。花到了殺手手中,就會變得污濁,晦氣。花香啊花香,做一個殺手你真不應該取這樣一個名字!”說罷,上官蕾兒早已射出二十幾枚“蝶影鏢”。那鏢如輕舞的蝴蝶,展着它們七彩的翅膀,向印藏二人飛去。還沒有看清怎麼回事,那二十幾枚“蝶影鏢”便如箭一般折了回來,向施鏢者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