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三人走上前觀看,本來就是大量的觀燈的人,這會爲了看熱鬧更是摩肩接踵的,蕭明三人站在外圈,就只能看到一排後腦勺,正無計可施間,趙伯棕一拉二人的衣袖,向着一旁的一間酒樓走去。
蕭明暗道好主意,只要上了酒樓就可以找一間臨街的雅間,一來觀燈喝酒,而來也可以看看熱鬧,三人不如酒樓,這件酒樓不大,但還是有三層高,而雅間是在二樓,蕭明跟上來的小二要了一間雅間,然後被小二引到了一間雅室,還不錯正好臨街。
這間酒樓似乎知道今天會有客人晚上光顧,早早的就將所有能點的燭火燈籠全部點了起來,加上外面一層層的花燈,這種感覺雖處於陋巷,但也感覺似在皇家了!
蕭明叫了幾個小菜,要了兩壺女兒紅的米酒,三個人坐下來往窗外觀看,卻發現圈內有一幫人正在爭吵,看穿着打扮好像是歌舞伎,並且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男扮女裝,宋代的在室外表演雜耍和歌舞的人很少女子,基本上都是男扮女裝,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些歌舞伎分作兩派正在吵架,中間站這一幫人似乎是老闆之類的人,他們只是冷眼旁觀,並不參與吵架,可是兩幫人吵着吵着突然轉換目標,開始對站在一旁的老闆發威,指指點點罵口不絕。
宋代一般的鄉野集會和紅白喜事都會請一些歌舞伎來表演,這些的社會地位低下,所以也沒什麼人幫他們,大傢伙全都抱着看熱鬧的樣子,圍着這羣人觀看,蕭明苦笑道:“中國人喜歡看熱鬧,看來古已有之啊!”
歌舞伎後來重要的分支就是宋代的雜劇,但由於宋代的詩詞很是發達,詞曲的作者衆多,很多膾炙人口的名曲名段漸漸的從教坊和青樓等處流入民間,這也使得歌舞伎當中的聲樂伎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一般的老百姓看到這些人,總以爲會聽到一段兩端的新詞曲段,所以這些人一般走到哪裡都會被圍觀,這也成爲街頭賣藝的一種形式,倒不是蕭明所理解的那種,扎堆看熱鬧的,但外面這樣的事情卻讓三人看的摸不着頭腦。
正在議論間,旁邊熱酒的夥計接口道:“那是那些高麗歌舞伎和大宋的人起了爭執,高麗人認爲自己受到了歧視,看官的打賞錢應該有他們一半纔是,宋人當然不願意,所以就吵了起來!”
趙伯棕問道:“爲何旁邊的老闆不管哪?”
“這種事經常發生,老闆一般任由他們爭吵,反正高麗人多的很,大不了將他們開革再找就是了!聽說現在有女真人講女孩子賣到教坊,也有歌舞老闆買的,非常的便宜!”
夥計的話使得蕭明聽到之後不禁愣在當口,難道自己對待女真和高麗民族的做法錯了嗎?爲何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以至於賣兒賣女的的人間慘禍到發生在自己的眼前?他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
丁建鵬猜到了他的想法,對他道:“有些事情是改不了的,民族融合是需要一個階段的,則需要你說的文化變革之後才能達到的,美國不是到了二十世紀後半葉才逐漸的放棄了他們的種族偏見嗎?”
趙伯棕問道:“制度能解決嗎?”
丁建鵬詫異的看着他,心中奇怪,爲何這小子竟然會關心這種事情?正要回答他的問題,但此時蕭明全搶先開口道:“能!”
今天晚上出來觀燈之行,的確使得蕭明收穫頗多,這也堅定了他依靠制度來改變社會現狀的想法,也對接下來的自己的執政方針有了一個比較完善的計劃,對於那些散落在大宋的高麗人和女真人,蕭明雖然同情,但也知道只能讓時間去解決所有問題,而這個時間的設定卻跟自己有關,他相信自己能把這些引到正確的道路上的。
蕭明與丁建鵬談話中瞭解到,他的化學工廠在琉球的實驗非常成功,現在已經能夠從石油中分離出大量的煤油了,那麼下一步需要解決的是將輕質油和重質油再做區分,完成真正燃料油的生產過程。
這個消息可不得了,西方從燃煤蒸汽時代到油類燃料時代足足走了一百多年,而現在大宋竟然在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就要邁過這個臺階,這種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但丁建鵬卻告訴他,沒有那麼快!
油類燃料的大範圍使用是建立在燃氣輪機的發明上的,而現階段要想發明燃氣輪器那無疑是非常艱難的,雖然已經有了煤油這樣的油類燃料,但現階段,煤油只能作爲點燈的燃料和化學清洗劑使用,未來的科技發展道路還很漫長的。
蕭明也從這種幻想中清醒了過來,如果說是丁建鵬進行發明的速度太快的,倒不如說自己的潛意識上是希望能夠快點!再快點!了,他深感到自己和丁建鵬的生命和精力都有限,要想有一個持續發展的科技基礎並不能太着急,這需要和全社會的教育和文化掛鉤的,說白了還是牽扯文化變革!
可是眼前的歌舞伎是不是算作是文化哪?蕭明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當然算做文化,自己最近是怎麼了?是不是年紀大了,對很多事情的看法都發生了改變,有一些理所當然的事情最後自己總要有個懷疑的問題。
此時外面的吵鬧已經終止了,那批爭吵的高麗人似乎被老闆帶走了,等待着他們的將是怎樣的命運?沒有人會關心,場地上此時出現了有很多表演滑稽戲的人,這又是另一種街頭表演類別,屬於扮演伎藝的滑稽戲、傀儡戲和影戲等。滑稽戲由唐代的參軍戲發展而來,繼承了古代俳優裝扮人物以資諧謔諷諫的傳統。
圍觀的百姓頓時來了興致,演員們邊演邊唱,唱的都是一些粗俗俚曲,圍觀衆閒漢齊聲叫好鬨笑,這些滑稽戲的演員中還同時拿出人偶表演傀儡戲,同時演唱的也是一種風化戲《三姐黃鶯兒》的段子,衆人興致更高了,而此時蕭明已經沒了興趣,三人於是結賬回去。
……
一個月後,蕭明返回康京,現在正是天下大赦的時候,舉國歡慶,他與丁建鵬臨別的時候,建議在杭州專門建設製造煤油的工廠,而從蘇門答臘運來的石油可以直接在大路上進行生產和消化,而趙伯棕則是跟隨蕭明一起去康京。
原來皇室內宮之中早已知道趙伯棕在琉球島上,這一次趕上國家大慶,召他回宮,是有要事,所以他跟蕭明同路,路上在火車上,趙伯棕對於火車的建造和使用的問題不斷,把蕭明煩的實在是無可奈何。
蕭明剛剛回京不久,內閣之中朝廷政事倒也沒有太大的變故,但蕭明仍舊在在一堆積壓的地方上疏中發現了問題,原來京東路黃河兩岸負責管理河堤修築的地方官,向朝廷稟報:幾十萬金國戰俘勞工現在出現了一些不穩定的跡象,希望朝廷多派人手看押,防患於未然!
可是這個上疏似乎已經被壓了一個月了,內閣之中各省各部的首輔大臣門現在全都忙着爲高宗皇帝籌辦全國大慶的事情,根本無暇處理這些地方上的事情,可是後果卻很嚴重,金國降卒終於暴亂了!
暴亂的發生是在黃河河堤的工地上,由於工期較緊,督工的當地官員對這些俘虜勞工則是非常的嚴厲,幾十萬俘虜勞工中還有不少是漢奸投敵的部隊,俘虜勞工的使用上,他們當然沒有采用蕭明當初制定的方法了,結果事態蔓延的很快。
很快沿河的所有工地上的女真俘虜都參與了,他們會壞工具殺死監管的官員,負責監管的軍隊彈壓不住,使得暴亂幾乎要失控了!事態傳出之後使得江南等地的工地之上金俘也要蠢蠢欲動。
好在此時王庶正好還在燕京等地,他馬上調兵遣將進行彈壓,而他手上吳玠和劉琦的兵馬是完全歸他掌握的,韓世忠趙彥文的人馬基本上撤回了遼東,配合楊祈中的兵馬正在北上收復所有金國佔領的遼國土地。
暴亂很快被平息了下去,但這件事情卻給大宋朝廷敲響了警鐘,內閣在給高宗遞交的報告上稱,這樣的由於金國戰俘和高麗勞工形成的暴亂事件,一段時間內先先後後的發生了不下幾十起,甚至很多從北方南下的中原百姓與當地的官府百姓也出現很多摩擦!
高宗哪有心情去管這些事情,於是全權委託給了朝廷的內個處理,而內閣會議上,羣臣對此各有各的看法,有人認爲,作亂的主體主要是那些女真戰俘,應該對他們再嚴厲一些,但範宗伊卻認爲還是需要建立完善的戰俘勞工的管理制度,杜絕那些貪腐官員和酷吏的行爲,這樣不但對俘虜勞工有約束對大宋的官員也要有個約束。
而此時吏部尚書秦檜則提出了他著名的“南人歸南,北人歸北!”政策主張,他認爲社會不穩定的願意也不主要在於戰俘問題,而在於各地百姓的生活習慣問題,他主張以黃河爲界,南人歸南,北人歸北如此安置定會天下太平!
蕭明冷笑道:“秦大人,我這裡有万俟卨彈劾你的奏報,說你偕公報私,迫害底下官員,並且說你早就有南北之人歸的主張,那主要是爲了能讓女真金人回到他們的遼東老家,以圖今後東山再起,爲大宋再樹一個勁敵,其用意真可誅心!你可認罪?”
秦檜聞聽頓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