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節,杭州的景色已不是秀麗可言了,而是到處充滿了繁華和喜樂,街頭巷尾到處一派喜慶歡樂的氣氛,雖然還未入夜,但很多人家已經早早的將各式的燈籠掛了出來,各種紅色和粉色的燈籠黃色橙色的燈籠都是暖色喜慶之色。
這一年杭州的上元節燈會有兩處,一處在西湖之上,另一處則在東青門外菜市橋南,那裡有一處地方叫做“青瓦臺”非常適合作爲燈會和羣衆聚會的場所。
太陽已經下山了,夜色正在籠罩杭城的水光山色,整個杭州城的百姓都已經吃過了晚飯,街上已經三三兩兩的出現了觀燈的人羣,而高宗在杭州的時候,將城內的很多街道都做了擴展,以適合在城內的街道上行駛馬車。
如今的杭州城不但是有各種的馬車還有各式的驢車,大宋朝其他城市中出現的牛車早都已經絕跡了,那是蕭明主政朝廷內閣的時候,支持頒佈的一項法令,那就是禁止使用牛車作爲交通工具,而要將牛儘量的用於鄉間的農業耕種。
杭州又是東南富裕之地,也是最早就是使用馬車的城市了,所以馬車的普及率很高,但如今上街賞燈,很少有人乘坐馬車,除非是那些大戶貴宦家裡的夫人小姐,並且一般都是直奔目的地,而不是像普通人那樣的邊走邊逛,邊逛邊看。
杭州城通往西湖的幾條道路全都是被整修過的,這也方便了百姓,幾天晚上觀燈的多數都是前往西湖的,如今的西湖已經跟以往大不一樣了!高宗曾下令整修湖堤和清理淤泥,本是一個小工程,但最後變成了一個大工程,使得西湖憑空多出來近十平方里的空間。
其實西湖整飭已經有過很多次了,尤其是在宋代,北宋景德四年,王濟爲杭州知州,時西湖湮塞嚴重,乃命工浚治,增置斗門。天禧四年,知州王欽若奏報朝廷,以西湖爲放生池,禁捕魚鳥,以爲祈福。後又葑土湮塞,併爲豪族僧釋侵佔甚多。
慶曆元年,知州鄭戩用工數萬整治。嘉祐五年,知州沈遘開南井,引西湖水入城,便民使用,人稱沈公井、惠遷井。熙寧五年,六井俱廢,知州陳襄於翌年修復,再引西湖水入井。
元祐四年,西湖又葑積爲田,漕河失利,六井復廢塞。蘇軾任知州,奏請朝廷以救荒餘款萬緡、糧萬石,度牒二百道,募民疏浚茅山運河、鹽橋運河,以通漕運,並造堰閘,修六井。將浚湖葑泥築爲蘇公堤,以通南北行人。
這樣一直到了高宗時的建炎九年,杭州臨安知府張澄調集廂兵二百餘人專職浚湖,委任錢塘縣尉兼領浚湖事宜。並公佈法令,凡有佔湖種田者,重置於法。這幾乎是將西湖作爲了大宋皇家的園林內胡,好在西湖四周未搭建圍牆,杭州百姓仍然可以來此遊玩。
但由於皇帝的專用,四周巡邏的兵丁使得西湖在不如以往那樣可以隨意來往,但降湖水引走種田的事情也從此絕跡了,官府並且在西湖四周的湖堤之上栽種了數萬垂柳,環境也大爲改觀,這樣一直到大宋遷都康京,湖禁放開,百姓又可以盡興遊湖了!
上元佳節西湖之上張燈結綵,完全是遊船的天下,每一艘小型的遊船之上都掛滿了各式的花燈,燈下垂下紙條,這是燈謎,更有大型遊艇採用的明輪設計,有客可以買票進入,觀燈猜謎,賞月吃茶。
想來幾位夫人定是會到此處遊玩,蕭明他們卻不願去參合遊船上的玩意,這裡畢竟都是杭州城上流社會搞得玩意,真正的一般百姓只能在湖岸邊上遠遠的觀賞,哪裡有什麼閒錢僱船進湖遊玩,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在城中青瓦臺。
蕭明他們要去的地方屬於杭州城勾欄瓦舍比較密集的區域,宋代所說的瓦舍或瓦子,指“娛戲之地”和買賣雜貨的場所,勾欄或勾肆,則是在瓦舍內搭建的劇場。“瓦舍者,謂其‘來時瓦合,去時瓦解’之義,易聚易散也。
勾欄瓦舍之意不知起於何時,有人專門考據說:“瓦子勾肆不知起於何時。頃者京師甚爲士庶放蕩不羈之所,亦爲子弟流連破壞之門。杭城建炎間駐蹕於此,殿巖楊和王因軍士多西北人,是以城內外創立瓦舍,招集妓樂,以爲軍卒暇日娛戲之地。今貴家子弟郎君因此遊蕩,破壞尤甚於汴都也。”
這時也是說這些地方原本不是什麼好地方,但經過了戰亂的幾經興衰之後,過去的勾欄瓦舍卻已經成了一般市井百姓聚集娛樂之所,也是各種表演賣藝的舞臺,瓦舍裡表演的主要是說話、傀儡戲、皮影戲、雜技等,內容和形式多樣,後來發展出宋雜劇。宋雜劇由先秦歌舞、漢魏百戲、隋唐戲弄和宋代的諸色伎藝綜合演變而來,標誌着中國戲曲的形成。
當時的除了東青門外菜市橋南的菜市門瓦之外,杭州城還有很多大的瓦舍,數的過來的就不下十幾家,城內城外都有,像清冷橋西南瓦、市南坊北中瓦、市西坊大瓦(上瓦、西瓦)、衆安橋南北瓦(下瓦)、蒲橋東蒲橋瓦(東瓦)5瓦,其中北瓦最大,有勾欄13個。城外18處。
東郊最多,有便門外北的便門瓦、候潮門外北的候潮門瓦、保安門外東的小堰門瓦、新門外南的新門瓦(四通館瓦)、崇新門外章家橋南的薦橋門瓦、東青門外菜市橋南的菜市門瓦、艮山門外的艮山門瓦。
城外更有城南嘉會門外的嘉會門瓦、錢湖門外的錢湖門瓦、龍山之麓的龍山瓦;北郊餘杭門外的北郭瓦(大通店)、米市橋下的米市橋瓦、王家橋瓦;城西行春橋瓦、赤山瓦等等,這些勾欄瓦舍或大或小,基本上都成了聚會場所,就如同現代城市的小廣場一般。
瓦舍之內雖然表演說話、傀儡戲、皮影戲、雜技等等,但最受歡迎的還是說話,宋代的“說話”源於唐代的“俗講”,元明時稱“評話”,今人稱“說書”。“話”在唐宋人的口語中含有故事的意思,所以“說話”就是講故事。唐代“俗講”多半設在寺廟內,開場有一定日子。到了宋代,“說話”成爲專門的職業演出。
宋代的杭州說話十分興盛,瓦舍裡天天開場,茶樓、酒肆裡也可以賣座。人數衆多的說話人還互相聯絡,成立行會,組織書會。書會中專門爲說話人編寫底本的作家稱爲才人。有的藝人把自己講唱的故事記錄下來,或請才人幫助整理出來,便由口頭創作發展爲書面文學,即“話本”話本是最早的白話通俗小說。說話可分爲小說、說鐵騎幾兒、說經、講史四種,稱說話四家。
四家又可細分爲靈怪、煙粉、傳奇、公案、朴刀、杆棒、神仙、妖術八類。靈怪講妖怪故事,煙粉講女鬼故事,傳奇講男女愛情故事,朴刀講格鬥故事。鐵騎則爲戰爭故事,大都是名將征伐英雄氣概等!
但到了年節十五等的日子,如同今天的上元佳節,還會有“商謎”舊用鼓板吹《賀聖朝》,聚人猜詩謎、字謎、戾謎、社謎等等,周圍是茶社酒肆,各種小攤販,也沒有組織者,但反相中的花燈如果猜中謎面的話,可免費贈送。
這個地方對蕭明和丁建鵬來講都是十分的陌生的,丁建鵬帶着趙伯棕回來已經兩個多月,只有趙伯棕對此處非常的熟悉,原來這小子原來沒事就和趙福金姐弟兩人穿着便裝,跑到這種市井之中玩耍,對這些地方想當的熟悉。
所以這裡的一切都要聽趙伯棕給他們介紹,像什麼如今杭城的現在的說書藝人非常的之多,早些年還只是說些《鶯鶯傳》、《錢塘佳夢》、《呼猿洞》、《花和尚》、《武行者》這些書,這次回來竟然有了一些新的書,如《金虜覆滅記》、《嶽鄂王大戰金兀朮》《蕭太師打破連環馬》等等!
“二位師傅可能不知道,最近比較流行的說書的回目叫做《劍南候走馬取黃龍》講的是大金國的老窩被蕭太師攻破的故事,金國皇帝下馬投降,端是大快人心,我這次回來來此處聽了好幾回,幾乎都忘了吃飯呢!”趙伯棕津津有味的講道。
丁建鵬與蕭明互視了一眼,蕭明搖頭苦笑,但丁建鵬似乎很讚許的點點頭道:“這也是一個好現象!”
蕭明不解疑惑的看着丁建鵬,丁建鵬解釋道:“文化的變革起自於單點滴滴,只要把握着輿論的力量,適當的引導,我想目標是很快會實現的。”
蕭明默然不語,心裡琢磨着丁建鵬的話,那邊趙伯棕則繼續介紹道:“這一帶有一些頗負盛名的名嘴說書人,像蔡和、李公佐、張小四郎、夏達、倉張三、汪保義、王十郎、俞住庵這些人我都熟悉,還有一些說經諢經的名家有長嘯和尚、餘信庵、陸妙慧、陸妙靜等人!”
“原來還有些人專門講一些《錯斬崔寧》、《碾玉觀音》、《西山一窟鬼》、《西湖三塔》的傳統故事,前幾年有兩個出名的說書人叫做:天下霸唱和南派三叔,說一些鬼怪探險的段子,最出名的是《曹孟德盜墓奇遇》的書,現在已經不流行了!”
其實杭州城內的北瓦講史最有名。北瓦內有兩座勾欄專爲講史設,爲名藝人喬萬卷、許貢士、張解元所佔。此外較有名的講史人還有戴書生、周進士、張小娘子、邱機山、徐宣教、檀溪子、陳一飛、陸進士、王防禦等人!
主要題材有劉項爭霸、三國故事、黃巢起義等。又有說新話的,講當代故事,如大宋抗金故事、水滸英雄故事等。有名的話本有《中興名將傳》、《薛仁貴徵遼事略》、《大宋宣和遺事》等。這些卻都並不是趙伯棕能夠了解的。
三個人說說聊聊,漫步於這種市井茶肆之中,觀看者各種花燈,百姓的喜悅的確也是發自內心的,可是三人走到街口的時候,青瓦臺方向還是發生了糾紛,亂哄哄的炒作一團,三人不知何故,於是上前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