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什麼?”懷瑾瞬間好奇起來。
昨夜,用晚膳過後他有去找秋離楓,但具體說什麼她不太清楚。
“我喊了他一聲‘哥’。”祈天澈笑道魷。
“噗!”懷瑾噗嗤而笑,“那我以後改喊他師父還是該喊他哥?瞬”
“隨你高興。這聲哥我是喊了,總不能做哥的還能來搶自己弟弟的媳婦。”
我去!
原來喊別人做哥竟然是爲了這個目的!
秋離楓給他的危機感就那麼強?
祈天澈看到她瞪大眼睛,一臉狐疑的樣子,笑了笑,道,“無論如何,這聲哥是該喊的,這表示我承認彼此的關係,他願不願意承認那就是他的選擇了。”
“早說正經話會死啊。”她在他見背上輕輕捶了一拳。
“那也是正經話。”他立馬板起臉,很嚴肅地說。
懷瑾忍着笑,連連點頭,“是是是,正經話。知道我後臺有多硬了,以後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分分鐘跑到天山去,與師父相伴。”
“那也簡單,爲夫直接踏平天山便是!”
“那我就召喚江湖與你對抗。”
“所以爲夫很聰明地把江湖令給你了,讓你有餘力對抗爲夫。”
“……”敢情把江湖令丟給她是因爲這樣。
“麻麻,臨淵哥哥呢?”趴在拔拔肩上的貝貝忽然出聲。
夫妻倆相視,額角滑下幾道黑線。
※
又過了一個月,他們終於到了最後一個目的地——日曜國。
一路走來,在某男的要求下,他們重走了當年她獨自在外生下孩子所走過的路線,所住過的那戶人家。爲此,他還讓李培盛留下不少的銀子作爲答謝,又找人爲那戶人家重新蓋了房子。
懷瑾知道他一直在遺憾當年她懷寶貝的時候他沒能在她身邊,所以才一路走到底,來到日曜國。
日曜國立於冰雪之山,季候終年冰冷。
過了大江後,就是日曜國之地了,聽聞日曜國原本是在平地上的,但因爲什麼詛咒,後來遷到冰雪之山去了,再後來,子民也跟着在那裡生存,久而久之,他們在那裡已經有一套自己生存的方式,倒也怡然自得。
放眼望去,一片冰天雪地。
猶記得當年跟薛紫夜說,倘若有機會一定會來看一看,玩一玩,玩滑雪。
而今,已是物是人非。
“太孫妃,不不不,而今該喚你皇后了。”來迎接他們的是當日出使朔夜國的使臣之一。
那使臣看向懷瑾身邊的男子,霎時想起他就是昔日見過的最受寵的皇太孫,而今朔夜國的皇帝。
只聽聞是朔夜國皇后來遊玩,並未料到皇帝也來了,於是,連忙行了個大禮,並且讓人去通報自家國主。
“貝貝要吃糕糕。”貝貝嘴饞地道。
懷瑾感到不可思議,這丫頭離開這裡大半年,居然還記得這裡好吃的東西。
她看向祈天澈,祈天澈對那使臣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說想四處走走,讓在日曜國待過一段時日的妻子陪同就好。
那個使臣猶豫了下,也就答應了。畢竟,自從那個蜂巢挑戰後,朔夜國對日曜國的幫助實在不少。
他們只是安居樂業的一個小國,從未想過要爭霸什麼,只求無人來犯,國泰民安。
夫妻倆一人牽一個孩子漫步在冰天雪地裡,他們身上都披了暖暖的狐裘。身後,跟着劈風,劈風的後面跟着李培盛和包子。
“祈天澈,你在想什麼?”從踏入日曜國這片雪地後,他就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在想,這雪得有多厚,這冰得有多硬,一寸一寸的挖得有多辛苦,多艱難。”
踏入這冰天雪地的第一步,他的眼前浮現的都是當年她在這裡爲了他一寸寸挖冰蟬的畫面。
要有多大的信念才能不倒下,要有多愛,才能不放棄。
懷瑾停下腳步,吩咐李培盛和包子,“你們先帶
寶貝去找吃的,在前面不遠處,問人就知道了。”
李培盛和包子點頭,趕緊上前抱走小主子,帶走劈風,讓他們夫妻倆獨處。
懷瑾看到他們離開,這纔回過頭來看向祈天澈,上前一步,再上前一步,張開雙手抱他。
“祈天澈,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是恨的,是怨的,但現在,我一點兒也不怨了。因爲,經過這件事,我才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刻骨銘心。”
祈天澈俯首,看着她的笑臉,伸手撫上她的容顏,“可我怨自己,若非我以暗王的身份……”
“還說呢!我都不提了,你又提,是想讓我繼續算賬的意思嗎!”懷瑾嗔怪地瞪他。
“是,不提了,娘子大人。”他笑着妥協,輕捏她的小臉,滿眼寵溺。
“既然不提了,那就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將來的路還很長呢。”
“是,娘子大人。”
“還有,不許再對我的手愛不惜手。”自從知道他爲嘛戀上她的手後,她的心裡就怪怪的。
“是,娘子大人。”
“還有唔……”
還沒說完,嘴已被某男結結實實地封住。
他捧着她的臉輕輕地吻,柔柔地親,她僵硬的身子慢慢放鬆,閉上眼與他脣舌交纏。
在這冰天雪地裡,以無比深情的吻來慰藉她在這裡所受過的苦。
一吻畢,他緩緩退開,“還有什麼,嗯?”
“還有,這次回去你真得把那本天書還給我了。”懷瑾覺得自己的臉滾燙滾燙的,真是見鬼,明明不知道吻多少次了的說,怎麼還是一顆少女心。
“天書?喔,你說那本啊,就在這裡,你要嗎?”他笑,笑得有些奸。
懷瑾卻沒注意到,驚詫地問,“你一直帶在身邊?!”
他點點頭。
懷瑾瞪大雙目,而後開始對他上下其手。可是裡裡外外都找遍了,只差沒原地扒光他,卻沒有看到‘天書’的影子。
“在哪?”她挫敗地問,難道是自己的技能退步了?
祈天澈笑眯眯地指了指腦子,懷瑾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炸毛,“你說你已經背起來了!!”
那她還要回來有毛用。
等等!
“你背到哪兒了?”該不會連最後面的也背了吧。
祈天澈看着她一臉慌急的樣子,輕笑,“你說的是從後面翻的那幾頁嗎?”
噢!no!
懷瑾轉過身直接捶地。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我必須承認,我對你思之如狂。”
“……”咬牙,攥拳。
“我每天想最多的是,你會不會不要我。”
“祈天澈,卸貨後,回去你會就不會嫌棄啊,這肚皮好醜。”
“祈天澈,我很想唔……”
懷瑾氣騰騰地起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嘴堵住了他的嘴。
不讓他再繼續念下去,不然她的臉都可以煎蛋了。
她真的很後悔,當初爲毛在日記後面寫下對他的思念,簡直肉麻得她都不好意思聽下去。
祈天澈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毫不客氣地享用這個主動送上來的香吻。
“爺,娘娘,快……”李培盛突然從前邊冒出來,打斷吻得正濃的夫妻。
他趕忙剎住腳步,背過身去,佯裝沒看到。
祈天澈放開懷瑾,鎮定地道,“好了,轉過來吧。”
“笑什麼笑,小心我回去就給你討媳婦。”懷瑾羞窘地道。
李培盛趕緊閉嘴,畢恭畢敬地道,“爺,娘娘,快去瞧瞧吧,奴才看到一個人。”
“人?這裡到處都是人,有什麼好稀奇的。”懷瑾沒好氣地道。
“呃,娘娘,雖然奴才打斷了您跟爺親親,但是,您不能對奴才置氣啊,奴才也是激動,才趕過來通
知一聲的。奴才這就趕回去照顧小主子們了。”說完,拔腿轉身就跑。
“祈天澈,瞧他這沒大沒小的,你都把他慣成什麼樣了。”懷瑾發惱地道。
“不是你慣的嗎?”祈天澈挑眉,牽起她的手,“走吧,去看看李培盛所說的人是否有三頭六臂。”
“我決定回去後重拾威嚴!”居然敢笑她,而且是從她對祈天澈大聲表白後開始。
她想,她最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點?
※
拐個彎,就道了日曜國的小街道,懷瑾和祈天澈很快就看到寶寶了。
他在一家小糕點的店前玩耍,跟他一塊兒玩的還有一個同齡的小男孩,小男孩剛好背對着他們彎腰去撿東西,他們沒看到他的臉。
“你家寶貝真是到哪都會結伴。”懷瑾欣然笑道。
“多虧你提議帶他們一塊出來,他們見的多了,自然也就不怕生了。”祈天澈笑道。
這時,那個小男孩轉過身來,他們看到了他的臉,臉上笑容頓時僵住。
“祈天澈,我沒看錯吧?”懷瑾揉了揉眼睛。
“我想,應該是沒有。”祈天澈也很是意外,居然能在這裡看到他。
兩人趕緊上前,確定真的是子俊後,齊齊看向那家店鋪裡,就見貝貝在裡面吃得很開心,而坐在貝貝對面的是——薛紫夜!
原來李培盛說的人就是她,真的太意外了!
自從京城一戰後,他們就失去了她的消息。
本來想着,祈雋已經死了,他們孤兒寡母的不容易,想替他們安排將來的生活,沒想到最後遍尋不着。
原來是回到這裡,她的孃家。
薛紫夜感受到門外的目光,她擡頭,看到是熟人,趕忙笑着起身出去相迎,“你們來了,快進來坐。”
懷瑾笑着點點頭,看了眼門外玩的寶寶,與祈天澈進屋,反正門外有劈風守着。
“麻麻。”貝貝吃得滿嘴都是,含糊地喊。
“有沒有謝謝阿姨?”懷瑾坐過去把女兒抱到腿上,順便張嘴吃了口女兒手上的糕點。
祈天澈揚起寵溺的笑,伸手爲女兒擦去黏在臉蛋上的糕屑。
薛紫夜又把一碟各樣糕點拿出來招待貴客。
“來來來,快坐下來,好久不見了,咱們好好聊聊。”懷瑾趕緊對她招手。
薛紫夜溫婉一笑,又爲他們倒茶,“我走得匆忙,沒能好好多謝你們,真對不住。”
“這沒什麼,只可惜……”可惜,祈雋還是死了,雖然他曾經做了那麼多讓她想殺他的事,可是最後,他奮不顧身救孩子的那份心足以讓他們願意放過他。
薛紫夜笑着搖搖頭,“並沒有,我很滿意而今這樣的結果。”
懷瑾與祈天澈相視一眼,看來這薛紫夜是徹底看開了,沒有祈雋也能帶着孩子活得好好的。
他們很高興看到這樣的結果,雖然不免有些遺憾。
於是,接下來他們聊了很多,天南地北地聊,聊日曜國的風土人情,聊朔夜國而今的狀況。
直到,門外傳來稚嫩的聲音。
“爹!”
懷瑾很肯定這聲‘爹’不是出自她的寶寶,那麼就是——
“紫夜,你又成親了?”懷瑾不敢置信地問。
薛紫夜羞赧地點點頭,一臉幸福。
懷瑾感到很驚喜,笑了又笑,“我真的很高興你能這麼快想開,看來那個人很得你心喔。”
薛紫夜跟害羞了,“他一直都是。”
“哇!那我更要看看這人是誰了,肯定比某人好!”挑釁地看向旁邊一直在照顧女兒,淡定地喝茶,聽她們兩個女人嘮嗑的男人。
祈天澈勾脣,“是嗎?”那笑容,帶着危險。
也算是瞭解透徹的夫妻了,懷瑾當然知道他那壞笑代表什麼,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看向門口走進來的身影。
然而,這一看,她整個人震驚得站了起
來,瞪大眼珠子,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抱着寶寶,牽着子俊走進來的男人。
祈天澈在看清那張臉後,也不由得站了起來,滿臉的不敢置信。
那個男人穿着長袍夾襖,穩步走進來,雖然蓄了一字胡,讓那張俊美陰柔的臉多了一絲滄桑的沉穩,雖然那總是以發冠綰起的墨發而今只以青布紮起,額前也是留着長劉海,但他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人,是祈雋!所有人都以爲已經死去了的祈雋!
原來,薛紫夜說那個與她成親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難怪她方纔回答的是:一直都是。
“我想,我現在是該對你拔刀呢,還是該上前給你一個擁抱。”懷瑾開玩笑道。祈雋真的有了很大的改變,不止從外貌上,從氣質上也感覺得出來了,比較,平和。
“兩個都不該。”祈天澈走過來摟着她道。
祈雋掃了眼他佔有慾的動作,沒有馬上說話。
“爲何?”懷瑾昂頭問。
“咱們的寶寶在他手上,拔刀是不能,擁抱?難道除了我你還能擁抱別的男人?”後一句是貼着她的耳朵悄聲說的。
懷瑾很用力地瞪他一眼,用手肘拐他。
祈雋聞言,立即放下寶寶,“我只是想抱抱他。”
懷瑾又瞪某人:瞧吧,氣氛更僵了。
“十二,何時這般說不得笑了。”祈天澈擡眸,看向祈雋,淺笑道。
一聲‘十二’彷彿逆轉了光景,回到當初他們叔侄倆在一塊相處的美好時光。
兩個男人對望,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放下。
祈雋心裡充滿感激。
他是聽說了,祈天澈並非皇子,依然還是皇孫,名副其實的皇孫,是容昭儀與燕王的孩子。據說當年是因爲容昭儀的身世問題,先帝纔不得不將她納入後宮爲妃,作爲保護。至於是什麼樣的身世,衆說紛紜。
“對啊,十二。”懷瑾笑眯眯地跟着喊,才喊完就被某男敲了一個爆慄。
“喊皇叔,沒大沒小。”
懷瑾挑眉,“那要不,以後我喊你十一?”
祈天澈皺起眉峰,不解。
“十一比十二在前頭啊,這你就不用吃醋啦!”懷瑾得意地在龍頭上拔鱗。
祈天澈黑了臉。
“貝貝也要吃醋!”貝貝小吃貨聽到吃的也趕忙插一嘴。
衆人笑開,也因此,尷尬氣氛全部消失了。
接下來,他們坐下來促膝長談。
原來,當日,薛紫夜也以爲祈雋已經死了,但是,也許老天見憐,就在她哭得傷心欲絕,把孩子託給一直跟隨在她身邊的婢女後,本想隨着一起去的,是路過的瓔珞阻止了她。
然後,從來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神醫的瓔珞神醫把祈雋從閻王手裡搶回來了,聽說是因爲祈雋曾經拂過九轉還魂丹,又因爲他斷氣前曾沾染了薛紫夜身上的藥,就是瓔珞原本灑在寶寶身上的遲鈍藥,以至於連祈雋斷氣也變遲緩了。
也是老天見憐,瓔珞說倘若她再遲一步,根本救不回來了,也幸好那一箭雖然射得很深,但沒射中要命的地方。
“原來風馬蚤瓔離開前還做了這麼件偉大的事。”懷瑾不由得感慨,她和她一樣都愛嘴硬心軟啊。
“她說,她本來不想救的,甚至想再補上一刀,因爲你們經歷那麼多痛苦大半是因爲祈雋……”薛紫夜愧疚地說,看了眼旁邊的祈雋,見他沒有不悅,才繼續道,“但是,她說,反正她也不可能了,倒不如成全別人,我想,她心裡是愛着文公子的。”
“誰都知道她愛,只有當局者不知道!”懷瑾想到這就來氣,可偏偏又不許她說。
斐然現在滿天下的找她,帶着滿腔怒火,如果先被他找到,指不定又出什麼事。
“我想,瓔珞姑娘是有難言之隱吧。”薛紫夜說。
“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嗎?”明明沒有武功,卻是比誰都能藏啊。
薛紫夜搖搖頭,“我不知道,當時她告訴我祈雋沒事後,我整顆心全被這欣喜繫住了,等我想起要道謝的時候,她人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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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破身子,還能折騰到哪去!”懷瑾擔心地嘀咕。
祈天澈握了握她的手,而後看向祈雋,“你呢?又爲何一聲不響地來了日曜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