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程的時候明玉的心情有些沉重,恍恍惚惚間正要爬上馬車,卻忽然覺得有人從背後拉扯了自己一下,然後身體就被強迫轉了個方向,轉頭一看柳葉正笑盈盈的站在後面。他搭着明玉的肩膀,不由分說的就把明玉往旁邊的馬車旁帶,還一邊走一邊說:“你同我們做一輛馬車吧,羽姬的那輛太擠裡。”
“可是……”明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本能的就要推拒,但他又如何能敵得過武藝高強的柳葉,於是還是被半拖半拉的帶上了另外一輛馬車。上車前他看到墨璃和白羽姬肩並肩的走了過來,似乎還在說笑,他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馬車上還坐着青芷,他還是那副不怎麼愛理人的樣子,聽見有聲音就微微睜開眼睛,見柳葉拉着明玉坐了進來擡了下眼皮算打招呼了,然後繼續假寐。這也是因爲明玉在雲煙館的時候非常安分守己,同青芷的關係不錯,否則要是馬車裡來了個陌生人他早就要趕人了。
他們一上馬車後柳葉便吩咐車伕啓程了。明玉看着遠處越來越小的白羽姬的馬車,看着兩人一同上車的樣子他的心裡非常不是滋味。從昨天開始他就覺得有什麼事變得不對勁了,白羽姬和墨璃之間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雖然他們以前也是很熟悉的,行爲上也很隨便,但是他從卻從來沒覺得這麼不安過,難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不安的擡起頭來,明玉見青芷依然靠在軟墊上眯着,柳葉則盤腿吐納起來,車廂裡顯得非常的安靜。老實說這輛馬車比白羽姬的那輛還要寬大許多,前面有六匹駿馬拉車,速度快跑得又穩。車廂裡鋪了一層白色的羊毛墊子,奢華而溫暖,還備一套茶具和不少的點心。這輛馬車非常的舒適,可對於明玉來說卻坐如針氈,他看着對面的兩人,心中有話卻不知該如何問起。青芷就不必說了,只有在他高興的時候纔會說幾句話。至於柳葉他就更不指望了,此人狡猾非常,剛纔他故意把自己拉到這輛馬車上來顯然就是爲了把自己引開,究竟白羽姬和墨璃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明玉是心急如焚,卻找不到發問的機會。
中午的時候他們正巧趕到一個小村子,便在村中的一間酒家裡吃飯,當然掌勺和食材都是他們自己提供的。
村子中的酒家地方甚小,白羽姬,墨璃,柳葉,白凌月這些人還能坐在屋檐下,黑星他們就只能坐在院子裡臨時擺放的桌子旁吃飯了。吃的飯食雖然簡陋些但因爲是野味味道着實不錯,可惜明玉有心事,什麼美味都食如嚼蠟,一頓飯也吃的心不在焉。他依然和柳葉,青芷,瑾銘同桌,白羽姬,墨璃和白凌月坐在裡面的雅間裡,什麼也看不見。
猶豫再三之後明玉往旁邊看了看,這屋子裡只有他們這一桌,便壯着膽子問:“……柳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羽姬和墨璃他們……”
未等他把話完全問出口柳葉便對着他笑了一下,然後體貼的夾了一塊肉進他的碗裡說:“他們啊,就是那樣嘍。”接着他快速的像旁邊的瑾銘使了個顏色說,“你之前不是一直住在白家嗎?莫非你還不知道?”
明玉心裡咯噔了一下,卻仍然強撐着扯着嘴角問:“知道什麼?”
這邊瑾銘立刻就笑了起來說:“自然是我們館主和白六小姐的婚事嘍。”
“咣啷”一聲,明玉的手一抖,乘湯的碗就掉在了地上。這裡用的粗瓷碗非常厚重,地面也是土地,所以碗竟然沒有碎,只是湯全都撒了,土地變成了深褐色。
柳葉卻視而不見,他反而笑着白了瑾銘一眼說:“別瞎說,這事兒還沒定呢。”
瑾銘卻仍然笑着說:“也差不多了,東方相公都已經點頭了,白六小姐也沒反對,沒看見他們現在總是在一處嗎?照我看啊,這喜事也該不遠了。”
明玉一下子站了起來,雙目發直,肩膀在微微顫抖,嘴脣顫抖了半天,終究只是說出一句來:“我……我……先出去了……”接着轉身便跑出了門外。
看着他倉皇而單薄的背影,青芷瞪了柳葉和瑾銘一眼說:“你們一個個都沒安好心,明知道那孩子是什麼心思,還說這樣的話。”
柳葉卻笑了笑,夾了一根青菜進自己的碗裡,繼續細嚼慢嚥道:“這件事終歸還是要說的,羽姬她是個沒什麼神經的,估計忘了,所以我就把這事點明瞭,有什麼不好?”
“就是。”瑾銘也湊了過來,殷勤的給青芷乘了一碗湯說,“是那個小子的心情重要還是我們老大重要,青芷,你的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
青芷也不作聲,繼續埋頭吃飯,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倒是坐在另一個房間裡的白羽姬發現了明玉的異常,她看見明玉小跑着從房間裡跑了出來,低着頭,顯得有些匆忙,然後呆呆的站在一棵樹下,半天都沒有動靜。
她想去問問,但是卻因爲桌上還有墨璃和白凌月不好離開,下午的半天依舊是她和墨璃一輛馬車,遠遠的看見明玉上了柳葉他們的馬車,但因爲隔得太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難道是明玉在那裡受了柳葉和青芷什麼委屈?可是細想一下白羽姬又覺得不太像,且不說明玉和這兩人的關係本就不錯,而且柳葉那麼個精明幹練的人就算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不會爲難明玉的吧……
可就算是這樣白羽姬還是有些擔心,明玉和她可是生死之交的關係,這些年她早就把他當親弟弟一般看待(因爲女主的心理年齡比較大)再加上現在她已經知道明玉是美人爹爹舊識譚璧淵的兒子,譚家和藥神慕容家現在僅存在世的一根獨苗了。出門前東方綽還專門叮囑了一下,要白羽姬照看好明玉。
白羽姬甚至明玉的脾性,雖然外表溫和有禮,但實際上他是有些任性的,而且心事有些重,而且總是憋在自己心裡,不問他就不說,看着明玉的背影她直覺的感到有些問題。
所以下午趕路的時候她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寧,眼睛一直從窗戶往前面看,可是明玉,柳葉他們坐的馬車早就跑到前面去了,怎麼可能看得到。墨璃見她這副樣子,又想起吃飯時看到的窗外的情景,心裡邊已猜到了七八分。明玉和白羽姬關係親密他自然是知道的,當年也正因爲是白羽姬的請求他才讓明玉在雲煙館中棲身。
明玉很聰慧,又有眼色,所以墨璃倒也不討厭他,只是從以前開始他就對那個少年有種奇怪的隔閡感。如今更是覺得白羽姬爲他擔心自己變得全身不舒服起來,這種感覺很不好,他一點也不喜歡。於是酸溜溜的開口道:“你要是這麼擔心的話,就把明玉換回來吧,我依舊和柳葉他們坐一輛車去。”
白羽姬一愣,立刻明白自己心裡想的事被他看出來了,於是尷尬的說:“你在說什麼啊……”她看着墨璃銳利的眼神,知道自己要是不說明白的話,他大概就又會鬧彆扭了,於是輕嘆了一口氣說:“你也不是不知道明玉的脾氣,他剛纔那麼急匆匆的往外跑恐怕是出了什麼事了。那個孩子心事重,我若不問他什麼也不會說的,所以有些擔心。”
“孩子?”墨璃抽抽眉角,他倒是真沒有想到白羽姬會用這個詞來形容明玉,他記得明玉應該比白羽姬還大上一歲吧。但也因爲這個“孩子”讓墨璃心中憋着的那股怒火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還覺得有些好笑,心裡又不免的對明玉產生了無限的同情。明玉的心思太過明顯,在雲煙館的時候恐怕除了白羽姬自己渾然不覺外,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對白羽姬是抱着什麼樣的想法。可偏偏正主卻是個不解風情的,這的確是一種悲哀了。可是墨璃自然不會傻到把這件事說出來,於是便閉口不再說這件事了,留白羽姬自己一人苦惱。
晚上他們宿在了一個小鎮上,晚飯過後白羽姬心裡掛着明玉,便出來尋找,當然事先同別人都打了招呼了。墨璃只是哼了一聲就讓她去了,一點也沒有阻攔的意思。反倒是柳葉覺得不妥,剛要前去阻止卻被墨璃給拉了回來。
柳葉看着墨璃說:“你傻了嗎?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明玉那小子心裡想的事什麼,他和羽姬是什麼樣的關係。”
墨璃卻不以爲然的說:“你難道不知道大禹治水嗎?”
柳葉奇怪了:“這和大禹治水又什麼關係?”
墨璃白了他一眼說:“堵是沒有用的,疏通了就好了。”說完轉身便走了,一點擔心的樣子也沒有。
柳葉卻對他的這個回答感到十分詫異,抹着自己的下巴嘀咕道:“這小子……莫非真的開竅了!?”
其實明玉也是個可憐的娃……
最近真的是很忙,所以更新不太穩定,國慶節以後就會恢復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