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聽沈清伊輕聲細語的將事情說了一遍,皺着眉頭道:“倒是沒有想到,鎮國公府居然是用這樣的法子傳遞消息,若不是你抓到了這個王嬤嬤,朕怕是怎麼也想不出!”
沈清伊自是聽出了李天佑的嘲諷之意,應和着道:“誰說不是呢?原想着鎮國公府怎麼也會用些侍衛傳遞消息,這幾年一直查來查去的,在活人堆兒裡搜了個遍,沒料到他們竟然是用了馬車和泔水桶!”
“王嬤嬤的事情,你且別管了,朕讓唐子涵盯着便是了,你且好好的歇上一歇,朕瞧着你這些日子清減了不少。”李天佑捏了捏身邊的嬌人兒,語含調笑道:“連二兩肉都摸不出來了!”
沈清伊斜睨了李天佑一眼,沒有制止他在自己周身遊動的手掌,只慢條斯理的梳着頭髮道:“唐子涵這些日子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再者說,到底是鎮國公府內宅的事情,讓丹姨娘幫襯着些也就夠了,沒得讓一個大老爺們去摻和內宅的道理,不說旁的,怕是內宅裡的那些細碎的磨人手段和彎彎繞繞,就不是唐子涵一個大男人能搞的定的!”
李天佑覺得有些不大妥當,怎麼說也是牽扯着鎮國公府,若是王嬤嬤這條線用的好了,他卻是可以省卻不少氣力,便給出意見道:“丹姨娘不是與鎮國公夫人不大對付?她去,怕是不方便吧!若是宛姨娘如今是唐子涵的人,倒也好辦了,可惜她的身份,僅僅算是孀居,怎麼着,都是不大方便!”
沈清伊瞧着李天佑皺着眉頭思考的模樣,暗自輕笑道:“這些個內宅的事情,皇上如何能懂得,這樣好了,便讓皇貴妃和清瑤去做這件事情,皇貴妃恨透了鎮國公府,當年若不是淑妃在,和淨公主怕是要被昭陽宮那邊利用個透徹,臣妾與皇貴妃和淑妃三個人,怕是都做不到這裡來了,不讓她出口氣,她心裡是放不下的。”
“怎麼要用悅萱郡主?若是驚動了江府,怕是不好辦!”李天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如今的事情繁雜的厲害,李天佑埋在其中,險些理不出頭緒來。
沈清伊心疼李天佑這個模樣,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李天佑如今要煩心憂心的事情太多,到了她這裡,她本能的不願李天佑見到自己皺眉,於是聲音愈發柔和軟糯,讓李天佑斜倚在榻上,自己在其身後,一下下的按揉他的太陽穴,力道不輕不重,李天佑舒服的閉上了眼睛,腦子裡卻不停,在思考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皇上不如先將鎮國公府這邊的事情放一放,鎮國公被端靜皇貴妃下了五石散,脾氣一日比一日厲害,說句不大中聽的,不過是熬日子,皇上春秋鼎盛,難道還熬不過他一個老頭子不成?”沈清伊先將這件事情放在頭裡說,希望李天佑能夠鬆一口氣。
誰知李天佑卻道:“五石散這種東西,固然能夠耗損人的精氣神,但也如你所言,最是容易讓人喪失心智的,若是鎮國公有心無力便好,可萬一他衝動之下,毅然決然的逼宮呢?他自然準備不妥當,朕也沒有那麼大的資源,萬一他衝動行事,又有那環形玉佩的模子在手,誰也說不好這個萬一!”
沈清伊在其身後,抿了抿脣,覺得李天佑思慮的很是有理,當下便道:“依着皇上這麼說,便更應該在鎮國公府的後宅下手了,臣妾當初自顧自的要幫襯皇上,在鎮國公府的後宅動作了一番,原是想要將鎮國公摺進去的,他若身故,這事情便算是戛然而止了,哪料到竟然出了波折,愣是讓唐子楠死了,反倒將鎮國公逼到了死角,一門心思的想要奪了皇位。”
沈清伊輕輕的嘆了口氣,輕輕的,李天佑似有所覺,大手在沈清伊的小手上輕輕拍了拍,安慰道:“無論唐子楠是不是身死,鎮國公都存了這樣的心思,你所爲,也並不全是添亂,唐子楠那人陰狠毒辣,他身故,鎮國公便少了一個強有力的臂膀,你也算幫了朕一個大忙!”
沈清伊只當這是李天佑對自己的安慰之詞,輕聲道:“事已至此,多言無益,也是因着那次的教訓,臣妾再應對後宅之事,便多了幾分慎重,端靜皇貴妃的心思細膩,清瑤在宮外居住便利,她們兩個人合作,再加上王嬤嬤,丹姨娘,這事便算是妥帖了,皇上只管讓唐子涵盯着鎮國公處,後宅這邊且瞧臣妾的吧!”
李天佑還欲張口拒絕,他想要護着沈清伊平安喜樂,並不想讓沈清伊爲了他勞心費力的,沈清伊卻似是知曉他的心思一般,直言道:“皇上可莫要拒絕臣妾,除非皇上嫌棄臣妾粗鄙,連個幕後的狗頭軍師都算不得。”
“怎麼會,朕的清伊原是這世上最聰慧伶俐的人兒,朕如何會嫌棄你?”李天佑仰着頭,看向沈清伊,苦笑道:“朕不過是怕你勞心罷了,心思太過,最是耗費心神。”
沈清伊在李天佑的上方,可以清楚的看到李天佑眼底裡的憐惜,素白的柔夷,輕輕在李天佑微微皺起的眉頭間撫過,笑得嬌俏,想要打散他眉宇間的陰沉,道:“既是如此,皇上就放開手腳,讓臣妾去折騰便是,再差些,也不過如現在這般境地,還能怎麼壞?”
李天佑順了沈清伊的心意,起身將其攏在懷中,寵溺道:“好,依你便是!”
沈清伊的指尖便在李天佑竹青色的常服上,繞來繞去,柔聲道:“清瑤在太后身邊多年,這樣的事情還是能處理妥當的,有慕昊在她身後撐着,她做起事情來,更是無所畏懼的,皇上放心便是了,再者說,臣妾覺得若是讓江府那邊有所查,也是好事,鎮國公府手裡有那塊血玉的石頭模子,定是能惹得江府注意的!”
李天佑神情微頓,腦子裡迅速將這件事情的利弊做了比較,當下便開心的抱着沈清伊轉了兩個圈,在其小巧的嘴巴上印上一吻道:“朕的清伊怎麼這般聰慧,這樣的法子,朕怎麼沒有想到?”
李天佑一邊點頭一邊道:“如今雷豫跟誠王府攪到一處,江府這邊人多,又有慕昊這個少主在,兩邊都在尋找血玉的下落,與其讓雷豫和誠王府找到,與鎮國公府聯盟,倒不如讓江府尋到鎮國公府處,如此一來,可算是將鎮國公府與誠王府的勾結,拆開了!”
沈清伊沒有想那麼多,聽李天佑這麼一說,倒是覺得有理,只試探着道:“比起讓江府與鎮國公府結盟,讓他們爲了這塊兒假的血玉鬧得不可開交,兩敗俱傷,不是更好嗎?”
李天佑眼睛亮亮的,在沈清伊的額間“吧唧”了一口道:“你這個狗頭軍師還真是當得像模像樣的!”
沈清伊斜睨了李天佑一眼,眼中透着盈盈水意,在燭光的映照下,愈發撩人,李天佑便覺得自己有些把持不住了,低聲笑着道:“清伊,咱們爲軒哥兒再生個弟弟吧!”
沈清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麼的了,怎麼跳躍的這麼快,腦子裡的想法脫口而出道:“這與鎮國公府有何干系?”
李天佑早已經抱着沈清伊往架子牀裡走去,輕笑着回道:“怎得沒有干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難道你沒聽聞過?軒哥兒若是有弟弟,日後才能互相幫襯着,可不似朕如今一般,孤軍奮戰的!”
沈清伊撅着嘴回道:“那不是已經有了涵哥兒嗎?”沈清伊很自然的沒有將四皇子放在心裡,那個孩子的結局,怕是一早就註定了吧!
李天佑已經將沈清伊放到了寬大的架子牀裡,壓在她身上,笑道:“一個哪裡夠,怎麼也該有個十個八個的……”
沈清伊的拒絕就那樣吞沒在李天佑熱情的擁吻裡……
有姜嬤嬤低低的傳話聲,姜嬤嬤是何許人,自是聽得內廂安靜下來,要了水,收拾過後,纔來傳話道:“娘娘,鎮國公夫人遞了牌子,說是明兒個要來給皇后娘娘請安!”
沈清伊在櫻桃紅色的帳子裡,得意的對李天佑一笑,道:“皇上且瞧着,王嬤嬤可不是個一般人,只瞧着鎮國公夫人如今的作態,便可窺見一二!”
李天佑輕輕的點了點沈清伊的鼻尖道:“朕的清伊慣來是個能幹的,朕只等着你將鎮國公府的事情解決了,至於外院的事情,自有慕昊和唐子涵去辦。”
二人又折騰了一通,沈清伊好歹攔着李天佑說了說其中的細枝末節,這纔在第二日請安禮後,見了鎮國公夫人。
正如沈清伊猜測的,鎮國公夫人說自己捨不得自己的乳孃,憐其年紀大,受了這麼多的苦楚,求着沈清伊憐惜,給她一個薄面,保下一條性命。
沈清伊多餘的話沒有說,只一副懶怠搭理的模樣,輕輕鬆鬆便放了人,又怕鎮國公夫人生疑,臨走的時候不軟不硬的給了一句道:“若是再有下一次,便不僅僅是個忠心的乳孃了,想來鎮國公夫人自是明白本宮的意思!”
沈清伊端茶送客後,又加了這麼一句,鎮國公夫人如何不知道,沈清伊所指的乃是唐傲雪,不過她如今自顧不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