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的水漏一點點的滴落,時間彷彿都在這一刻凝固了,沈青盞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太子和晉王已經急得來回踟躕,倒是宣王,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當真是氣定神閒。
又過了一刻,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打鬥聲,當真是令人心驚,沈青盞一凝眉頭,暗暗道,“不好。”
她當機立斷,即刻衝了進去,皇后見狀,連忙驚呼道,“來人,跟去看看。”
太子晉王跟宣王也坐不住了,紛紛衝了進去,誰知一進去,就看到陸勻離跟顧冽寒打了起來,顧冽寒早已渾身是傷,英俊不凡的臉上佈滿傷口,黑血順着一滴滴的滴落,身上的華服也被劍刺破。
“陸勻離。”
衆人見到他,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沈青盞站在人前,眯起了眸子,警惕的盯着他,陸勻離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方纔大殿上都是人,他居然能夠悄無聲息的進內殿,他到底要做什麼?
“陸勻離,你居然偷襲我。”顧冽寒在蓮聲的攙扶下,勉強能站起來,他指着陸勻離,厲聲道。
“是你技不如人。”陸勻離冷峻的眼睛裡迸發着殺氣,嘴角輕揚。
“陸勻離,你來這裡做什麼?”陸龍生猶豫了片刻,這才站出來,他疑惑的皺起眉頭,壓着聲音道。
陸勻離沒有說話,他嘴角慢慢勾起一絲邪魅至極的淺笑,“你們都不用爭了,真正的遺詔,在我手上。”
他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本以爲只有沈青盞和皇后手上握有遺詔,爲什麼陸勻離也會有,到底哪一個纔是真的?
沈青盞與顧冽寒對視了一眼,她難以掩飾內心的驚恐,到底皇帝這是什麼安排,不是陸勻離殺了他嗎?
陸勻離揚起美目,眼裡暗藏玄機,一雙黑眸極爲凌厲,全身上下籠罩這一層冰霜,“這份纔是真正的遺詔,顧冽寒,你說對嗎?”
顧冽寒緊咬着牙,沈青盞聽出了陸勻離話中的意思,她盯着顧冽寒,問道,“你早知道父皇將遺詔放在何處?你進來不是爲了拿手札,是爲了遺詔?”
“是,”顧冽寒不反駁,沉沉的嘆了一聲,“我一直都知道,你手上的遺詔是假的,是皇上使得障眼法而已。”
皇后此刻走了進來,她一揮長袖,聲音冰冷而諷刺,“什麼障眼法,只有我手上的才識真的。”
陸勻離將手中的遺詔亮了出來,明黃色的蜀錦,亮眼而鮮麗,他陰森俊朗的臉上多出了幾分諷刺,“皇后娘娘,這一份遺詔,纔是真的。”
晉王和太子早已是按捺不住都要跳了起來,倒是宣王不動聲色,按照陸勻離跟陸龍生的關係,這份遺詔若是真的,那麼八九不離十是自己了。
“陛下的遺詔上說的很清楚,”陸勻離舉起手上的詔書,“指明秦王繼承大統。”
“胡說八道!”皇后一掌拍向御案,“太子纔是嫡親的皇子,陛下有什麼理由不要太子登基?”
“皇后娘娘,遺詔上清清楚楚寫明秦王登基,”陸勻離似笑非笑的諷刺道,“
若是娘娘執意於此,那麼豈不是要宮變?”
沈青盞站了出來,“母后,此事既然已成定局,若是母后想要煽動叛亂,那麼漓曦一定會偕同文武百官,力爭到底。”
沈青盞字字雪亮,她毫不緊張的與皇后對視,皇后眼中的煞氣更盛,臉上的笑愈發猙獰,“漓曦,你敢忤逆本宮!”
“母后,無論誰登基,你都是獨一無二的皇太后。”沈青盞笑意淺淡。
沈青盞轉眼向秦王單膝跪地,“臣妹參見陛下。”
“臣參見陛下。”隨後,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衆人心知肚明,這遺詔落在陸勻離手上,那麼秦王登基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畢竟,沒有人敢跟陸勻離作對啊,北秦的勢力如此強大,如今連陸勻離都支持秦王,秦王身後的勢力,一定不能小覷。
待衆人散去之後,沈青盞隨同宛蕭寒一起走了出去,宛蕭寒臉上帶着幾分笑意,雙眸深邃,他回頭望向沈青盞,笑道,“我本以爲陸勻離會支持宣王。”
“我也這麼以爲,”沈青盞白皙的臉上是說不出的疑惑,“他若是想學國舅那樣,宣王是最好的控制人選。”
“或許,他們也覺得宣王隱忍太深,不夠可靠吧,”宛蕭寒笑的極爲溫柔,他輕輕的握着沈青盞的手,眸中笑意愈發柔和,“這一次回來,我要多謝你。”
沈青盞悄無聲息的將手抽了回去,“你有什麼好謝我的,我只是遵循父皇的意思。”
“不,”宛蕭寒搖了搖頭,“我不是因爲你輔助我登基才謝你,而是因爲……”
宛蕭寒還沒說完,陸勻離突然從他們身旁走過,走到沈青盞面前,“我們是不是該聊一聊了。”
“聊什麼?”沈青盞白了他一眼,諷刺道,“如今你在北齊可是呼風喚雨的人物,我跟你之間有什麼好聊的?”
陸勻離一扯她的手腕,逼迫道,“跟我過來。”
宛蕭寒臉色一緊,脫口而出,“陸勻離,你不要太囂張了!”
陸勻離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的存在,冷笑道,“你最好不要觸動我的底線,否則,我把你捧上去,也一樣能把你拉下來,你的那些兄弟們現在各個都虎視眈眈着呢。”
“你!”宛蕭寒咬牙切齒的死盯着他,一雙眉頭皺的死緊,“陸勻離,我根本就不稀罕這個皇位。”
“那是你的事,”陸勻離隨意的道,握着沈青盞的手更緊了,“我找的人又不是你。”
沈青盞見二人之間火藥味極重,恨不得都要打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對宛蕭寒說,“我去去就來。”
她說罷跟着陸勻離向前走,兩個人的背影看上去,既然毫無違和感,宛蕭寒只覺得他們之間是在打情罵俏,根本就沒什麼深仇大恨。
兩個人站在荷花池邊,沈青盞只是白了他一眼,不耐煩的道,“你到底找我做什麼?”
陸勻離雙眼陰沉,目光淡漠而清冷,“你離宛蕭寒遠一點。”
“爲什麼?”沈青盞只覺得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爲什麼?那我來告訴你,”陸勻離俯視着她,微微彎了下腰,盯着她的眼睛,“他喜歡你。”
“你胡說八道什麼!”沈青盞大吃一驚,眼睛瞪得老大,“他是我哥哥。”
“你根本就不是皇后的女兒,也不是宛漓曦,”陸勻離冷冷笑道,“你自己心裡很清楚。”
沈青盞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沒錯,她確實不是宛漓曦,但是在她的心裡,將宛蕭寒早已視作哥哥,不可能跟他有任何男女之情。
“你聽清楚了,陸勻離,我根本就沒心思去想什麼情啊愛啊的,我只想好好的在北齊活下去。”如今,秦王已經登基了,她就不會再受到皇后他們的威脅。
“你想好好活下去,那就跟我回北秦,”陸勻離一字一字的道,雙眼充滿威懾,“你聽清楚了?”
“不要!”沈青盞想也沒想就反駁了他,擡起頭死盯着他的眼睛,“我不會跟你回北秦,永遠都不會。”
“你……”陸勻離氣極了,抓着她的手腕使勁的一擡,“你真是冥頑不靈,你以爲你在北齊會撈到什麼好處,皇后不會放過你,太子不會,晉王不會,你在這裡除了宛蕭寒,你還能靠誰,而且……我想他對你也沒安什麼好心思。”
“那你就對我有什麼好心思了不成?”沈青盞諷刺的笑了一聲,“你只會利用我,想方設法的想着如何利用我幫你達到你的目的,除此之外,你還安了什麼心?”
陸勻離氣極了,強迫她與他對視,他步步緊逼,冷聲道,“沈青盞,我看你根本就沒看清局勢,現在的局勢是我說了算。”
“那又如何?”沈青盞輕笑了一聲,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嘴角劃開一絲諷刺的笑,“可我從來就不受你的控制,我不是你的附屬品,陸勻離。”
她並不像這裡的女人那樣,只知道一味的依靠男人,她沈青盞絕對不是。
陸勻離冷冷一笑,眼底劃過一絲悄無聲息的煞氣,“好,很好,你只知道跟我作對。”
“你也只知道威脅我,”沈青盞低聲嘀咕了一句,又擡起頭來,“我不會跟宛蕭寒發生什麼,對我來說,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樣。”
“可他不是這樣想,”陸勻離側過頭不去看她,他負手而立,過了許久才道,“你聽着,我遲早會把你帶走。”
他說完這句話,轉過身大步離開了。
宛蕭寒不知何時站在沈青盞身旁,輕輕的笑了笑,“看來陸勻離……真的很愛你呢。”
“他最愛他自己,”沈青盞凝望着他的背影,雲淡風輕的笑道,“對了,你打算如何對付晉王他們?如今你當上皇帝,若是不對他們幾個有所防範,那麼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威脅你。”
“你爲什麼這麼關心我?”宛蕭寒突然疑惑的問到她,嘴角掛着一絲笑意。
沈青盞瞬間愣住了,她支支吾吾的了許久才道,“你……你是我哥哥。”
“不是,”宛蕭寒突然執起她的手,“我不是你哥哥,我也不要做你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