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正殿之上,皇后正襟而坐,素色面容氤氳着淚痕,拿着錦帕拭淚,“你們父皇今夜突然遭刺客行刺,如今已然大去,如此一來,皇位懸空,按照北齊律例,太子自當繼承皇位。”
幾位皇子站在殿中,宣王不動聲色,倒是晉王隱隱不悅,挑眉道,“未見父皇遺詔,母后,此事事關江山社稷,斷斷不可輕易決斷。”
“混賬!”皇后一手推翻了身旁的茶几,怒目而視,“晉王,你父皇身前並沒有廢黜太子,既然如此,太子就是唯一的繼承人選。”
“歷代先帝都會留下遺詔,就算立有太子,也要依循遺詔,”晉王字字雪亮,不惜與皇后頂撞,“母后若是一意孤行,君離第一個不服。”
皇后氣得雙眼通紅,就在此時,宣王漫不經心的走了出來,畢恭畢敬的施了一禮,“母后,如今父皇駕崩的突然,世事難料,若是父皇留有遺詔,指明太子登基,我等萬萬不敢忤逆父皇的意思,還請母后請出父皇遺詔,以免人心不安。”
“哼,”皇后冷哼一聲,“好啊你們一個個的,如今你們父皇剛死,你們就迫不及待的想爭奪皇位了。”
“晉王,宣王,”太子此時按捺不住,站出來義正言辭的道,“我乃是當朝太子,也就是儲君,如今父皇仙逝,定然有我來執掌大權,你們居然還敢有異議。”
“太子要繼承大統,我們自然不敢有異議,”宣王淡淡的笑道,“只是如今請出遺詔,只是爲了堵住悠悠衆口,能讓太子殿下順利登基。”
晉王此刻看了他一眼,不得不佩服宣王的深沉,他口口聲聲是爲了太子,其實還不是爲了自己。
皇后冷眼一瞥,淺笑道,“既然你們要看遺詔,那麼本宮將遺詔拿出來便是。”
她一揮手,身後的蘇公公便將遺詔請了出來,蘇公公乃是皇帝身旁的老人了,說話具有一定的分量,他拿出遺詔,頓時所有人沉默不言,靜靜的聽着他宣讀,“奉天承運,陛下遺詔曰,朕育有七子,得朕心意者,乃只有太子一人,太子德天優良,秉承恭候,朕大去之後,太子繼承皇位,欽此。”
宣讀完遺詔,晉王和宣王臉上都是一層陰霾,晉王冷凝的臉頰上霸氣傲然,正欲上前,卻被宣王拉住了。
太子輕蔑的昂起頭,慢慢的朝着屬於自己的龍椅上走去,剛剛踏上臺階,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凌厲的聲音,“等等!”
沈青盞迅速的衝了進來,她的身後,不僅有顧冽寒,還有一位讓所有人色變的人物,居然是秦王宛蕭寒。
宛蕭寒邁着沉穩的步子走了進來,臉上的笑意明亮清晰,略略施了一禮,“參見母后。”
皇后眉色一凜,她早已知道秦王沒死,只是皇帝將他藏得嚴嚴實實的,無論她怎麼派人尋找都找不到,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出來了。
“蕭寒,你居然沒死?”皇后挑起鳳眸,眉眼之間冷凝之氣畢露。
“承蒙母后眷顧,蕭寒才能平安回來。”宛蕭寒沉穩大氣,並沒有過多的驕傲,也不謙卑,十分自然。
“既然回來了,那麼就恭賀你太子哥哥登基。”皇后笑裡藏刀,睥睨着宛蕭寒。
“母后,”沈青盞此時站了出來,眼睛裡寒光畢現,“你手中的遺詔,根本就不是父皇所寫的,父皇的遺詔,在我這裡。”
她取出懷中的遺詔,她方纔沒有騙陸龍生,她確實懷中沒有遺詔,而是將遺詔放在蓮聲那裡,如今,她手中的正是皇帝親手所寫,擁有皇帝印鑑的遺詔。
皇后大吃一驚,她心中早已有預感,這沈青盞來了,絕對不是好事,她臉上的和氣一掃而空,轉而變爲雷厲風行的怒氣,“漓曦,你胡說什麼?母后怎麼可能拿假的遺詔?”
“母后,我手上的遺詔是父皇親筆所寫,文武百官都識得父皇的筆跡,若是母后不相信,那麼大可要文武百官鑑定,到底誰手上的遺詔是真的。”
皇后轉念一想,若是沈青盞手上的遺詔是真的,那麼她豈不是矇騙君臣,她轉眼看向蘇公公,怒斥道,“混賬奴才,你這遺詔是從哪裡來的?”
皇后一言,不僅讓蘇公公一愣,更是讓衆人大吃一驚,沈青盞瞧見皇后的伎倆,心中早已明白大概,原來蘇公公一直都是皇后安插在皇帝身旁的奸細,怪不得皇帝一有風吹草動,皇后馬上就能知曉一二。
蘇公公腿一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老奴……老奴也不知道啊,是陛下親手放入錦盒之中的。”
“糊塗!”皇后一揮長袖,“來人,傳召丞相,兵部尚書、欽天監入宮,本宮倒是要看看,究竟哪個遺詔是真的。”
沈青盞嘴角微揚,眼神一瞥衆人,各個早已是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相反宛蕭寒卻是沒有半點緊張,毫不在意。
他是真的毫不在意,一點也不做作,當不當皇帝對他來說似乎是可有可無的,他真正想的,或許沒人知道。
這個時候宛蕭寒看了沈青盞一眼,他的眼神如天上繁星璀璨而迷濛,臉上的笑意十分輕柔緩和。
沈青盞下意識的低下了頭,若是其他皇子登基對她絕無好處,可是秦王就不一樣,當年她救了他一命,而他又是陛下欽點的儲君人選,如此一來,只要他登基了,沈青盞纔是真正的大權在握。
不過一會,丞相等人風塵僕僕的趕到大殿上,還沒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個個膽戰心驚的,不敢輕舉妄動,匍匐着膝行上前。
“丞相,兵部尚書,你們都是兩朝元老了,”皇后冷眉挑起,眸光裡清冷而瀲灩,“如今陛下駕崩,留下了一封遺詔,你們可得仔細的瞧着,到底哪一份是真的。”
沈青盞走上前,攤開了手中的遺詔,丞相正欲上前接,誰知沈青盞挪開了身子,不肯交給他,只是遠遠的給他看着。
丞相與兵部尚書等人仔細的瞅了瞅,又結果蘇
公公手上的遺詔,過了半響,丞相額頭上都滲出了冷汗,神色不定,緊張萬分的拱手道,“回稟娘娘,蘇公公手中的遺詔是真的,乃是陛下的字跡。”
“胡說八道!”沈青盞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你們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漓曦,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皇后提高了嗓音,拍案而起,厲聲道,“來人,漓曦公主假傳遺詔,立刻拖出去,押入大牢。”
侍衛一聽立刻衝上前,正欲對她動手,顧冽寒下意識的衝過來擋在她身前,沈青盞眉頭一凜,怒斥一聲,“你們誰敢動?”
“拿下!”皇后勃然大怒,擡起手指着沈青盞怒吼。
“慢着,”從不遠處,國舅這個時候突然走了進來,臉上掛着幾分散漫的笑意,“我這纔來,怎麼就鬧成這樣了。”
見到國舅前來,沈青盞倒吸了一口冷氣,整個大殿透着一股風起雲涌的詭異氣氛,陸龍生的到來,無疑讓這樣的氣氛都凝固了,衆人死死的盯着他,只見他看了一眼宛蕭寒的方向,“這鬧得是哪一齣啊,蕭寒你回來了。”
他早就知道宛蕭寒沒有死,所以見到他的時候一點也不慌張,反倒是鎮定自若的走上前,負手而立,“聽聞皇后找了丞相幾人來辨別遺詔的真假,可有此事?”
“沒錯。”皇后見他前來,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淡淡的道。
“我也識得陛下的字跡,怕丞相與兵部尚書老眼昏花,不如給我看看。”陸龍生笑眯眯的眯起了眼睛,轉眼看向蘇公公。
蘇公公早已嚇得雙腿發軟,誰不知道國舅一向與皇后不睦,如今前來不正是拆皇后娘娘的臺子嗎?他膽戰心驚的護着手上的遺詔,可不敢給國舅看。
“光憑國舅一面之詞,怎可斷定遺詔的真假。”皇后冷笑道。
“這很簡單,”沈青盞突然開口,“只用細細比照父皇原來的手札,即可證明。”
國舅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那就按照你所說的,取陛下的手札來。”
蘇公公連忙派幾個小太監前去將皇后早已準備好的手札取來,可沒想到還沒動,沈青盞就看出了他們的把戲,“蘇公公服侍父皇多年,定然很清楚父皇的手札放在何處,只是,若是蘇公公派人前去取,以免太不公平。”
衆人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顧冽寒此時站了出來,似是而非的笑道,“我不是北齊的人,那麼就由我去取,如何?”
顧冽寒這一句話,倒是令所有人沒有異議,畢竟他是祈國的大將軍,誰當上皇帝對他又有何影響,顧冽寒還沒等皇后發話,就衝進了內殿裡。
可是過了很久,他都沒有出來,殿前的人等的十分心急,皇后美目一凜,腦海中千萬個思緒劃過,急忙的衝身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沈青盞心中疑惑,下意識的與蓮聲對視一眼,蓮聲暗暗點了點頭,悄悄的退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