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她只是爲自己的離開找個託辭,而且她也記得當時後院的景緻很一般,大概是前些日子簡盛剛剛搬來落腳,還沒有時間打理的關係?可今日再看,卻和記憶中的景色不太相同了。這整個後院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座短短的小石橋,橋下是平靜的池水,水裡幾條鯉魚自由自在地追逐嬉戲着。想容的到來似乎嚇到了它們,它們一竄就不見了。
有些沮喪地將視線從水下擡高,放眼遠望,院裡種了許多迎春花,倒是很應景。原本她以爲簡盛會喜歡種竹子的,而不是這些花花草草。
站得有些乏了,想容又走到亭子中小坐了一會兒,看着日頭差不多,才往回走。果然等她走到書房前的時候,僞君子和簡盛兩人正巧走出來,大約是簡盛執意要出來相送的吧。
“談完了?”想容還是問了句。
“嗯。”僞君子點了點頭,站到她身邊,再次對簡盛告別,“先生留步吧。我們先走了。”
想容也關心地交代了一句:“先生多保重身體。”
“呵呵……實是無妨,不必如此掛心。”簡盛微微欠身,“兩位慢走。簡某就不再送了。”
兩人回禮後轉身就要走,卻聽得身後簡盛叫住了想容:“太子妃——”
“先生還有何事交代?”想容回身,鮮少見簡盛欲言又止之態,疑惑地問。
“不……並無事。只是想問問,那後院景緻,太子妃可還喜歡?”簡盛似乎臨時改變了主意,沒有將原本想說的話說出口。
想容還以爲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偏頭笑了笑:“很喜歡啊!簡約又不失品質。”
“如此甚好。”顯然簡盛本也無意於這個話題,隨意答了句,“那麼……太子妃慢走——”
想容雖然很想探究簡盛想問卻沒問的話是什麼,但是她直覺這話不方便在僞君子面前問,這或許只是簡盛給她的一個暗示。只能改日找個機會,和簡盛單獨見面時再問了。
“先生,告辭了
。”她再度拱手,轉身同僞君子並肩離開了。
兩人出了簡府,又在街上逛了一圈,僞君子仍然沒有回宮的打算,而是帶着想容到一家聞名的酒樓用了午膳。僞君子選了一處最好的位置,從樓上看去,能將兩條街的景象都盡收眼底。兩人在樓上一面品茶,一面對來來往往的行人評頭論足,消磨時光,直到夕陽西下才打道回府。而那一日,但凡行走之時,僞君子總會牽着她,彷彿怕她走丟一般。想容覺得這大概是兩人靈魂互換之後,過得最平靜、最單純、最溫馨的一天。
原本以爲安親王之事暫告一段落,可以清閒上一陣子的想容在出遊後幾日後從僞君子口中聽聞了“噩耗”。
“什麼?!你說科舉考試要開始了?!這玩意今年還是你負責的?!”想容的尖銳質問讓僞君子很擔心自己嗓子的安危。
於是他決定先安撫一下想容的情緒:“你不要這麼激動。科舉考試而已,又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
“你不覺得你的安慰很蒼白嗎?”想容頹敗地坐回椅上,苦笑道。現在她可算明白了,原來那天僞君子和簡盛根本就不是一時興起,閒聊用人之道,而是因爲科舉之事將近,纔有的放矢。難怪要趕她出去,敢情是怕她當場反對太激烈,不好彈壓。等事到臨頭了,再來個“廣而告之”,她雲想容就算只鴨子被趕上架了!
“真沒你想象得那麼可怕,真的!”僞君子目光真誠地看着想容。
“真的?”想容狐疑。攤上僞君子那檔子事以後,就一個比一個風險性大。
僞君子見她有所鬆動,就開始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將科舉之中她所需要扮演的角色一點點地告訴給她,徐徐圖之,攻城略地。
“大致明白了……”想容聽後鼓着腮幫子,喃喃道。
“別用我的臉做這種表情。”僞君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過他又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如果他用雲想容的臉來做,又會是什麼樣子的呢?改日對着鏡子偷偷試試吧……
經過僞君子詳細並且耐心的解說,想容大致總結了一下太子負責本次科舉考試時,需要做的一些事情:第一,裁定這次的主考官、副考官以及其他考官;第二,統籌本次科舉考試的各項工作,安排各地貢院的主持官員;第三,杜絕舞弊、嚴懲舞弊,爲國家選拔真正可用的人才。
聽起來確實不太難,並且都可以由僞君子在幕後決策,並不需要想容有什麼急智。她只需要在該到場的重要場合露個面,說些場面話就可以了。
“不過,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們很快又能出宮了?”這麼一想,想容的心思很快就轉到別的方面去了。安國有四大貢院,只有一處貢院在京城,那麼太子到其他三處貢院巡視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這個說不準。太子指派其他大臣去主持各處貢院的考試,至於太子本人要去哪裡……”僞君子沉吟一聲。其實太子作爲總負責人,還是要坐鎮京城比較好,但是……
對上想容期待的目光,他鬼使神差地說道:“這個看情況吧。雖然大部分時候要坐鎮京城貢院,但是其他貢院視察下情況應該還是可以的。”
“那我們去江南貢院好不好?”想容見有門,立刻得寸進尺。
僞君子第一反應的回答是——不行是江南貢院那麼遠,頂多只能到周邊各地的貢院巡查。但是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他想到這似乎是想容第一次對他有所要求,而且這個要求也不觸及原則性問題……
“哎……我儘量試試。”僞君子無奈一笑,“給我準備筆墨吧。”
爲自己爭取福利的事情,想容當然樂於出力。只見她積極主動地替他把墨研好,將空白的奏摺攤平在案上,把蘸了墨水的毛筆交到僞君子的手裡,粲然笑道:“給!”想容知道他這是要寫關於這次科舉的方案給皇帝看了。
“你啊——”僞君子的語氣中帶出了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而想容沉浸在江南遊的喜悅中,也沒有察覺到這非同一般的溫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