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出事,難道昨晚做的夢應驗了?
“二狗子。”
趕緊推了推二狗子,把他叫醒。結果伸手一摸,二狗子身上溼漉漉的,放到嘴邊聞了聞,有一股河水的腥味。
“哎呀,好冷。”
二狗子睜開眼,一個激靈翻身坐了起來,下意識用雙手護住胸口。
“怎麼回事,爲什麼我渾身溼漉漉的?”
二狗子蹙着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轉而又看向我,臉上滿是疑惑。
搖了搖頭,昨晚睡得太死,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好啦,周家出事兒啦。”村巷裡,那道聲音再次傳來。
“怎麼回事,難道錢郎中說的話應驗了?”
二狗子趕緊下牀,換了衣服跟我一起跑出去看。大清早,各家各戶都已經開了門,村子裡的叔伯,都朝周家在趕。
我和二狗子混在人羣裡,聽着他們七嘴八舌說着什麼,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周家。
還沒進門,我就聽到了周小虎的咳嗽聲,暗自鬆了口氣,還好人沒死。
隨即,我又皺緊了眉頭。既然周小虎沒事,那周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走進周家院子,擡頭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廳堂裡停了一具屍體,用白布蓋着。
“楊郎中啊,你是我們周家的恩人,我周民富對不起你,下輩子一定當牛做馬伺候你!”
周民富跪在地上,旁邊放着灰盆。他正一手搭着白布,一手拿着手帕擦着眼淚。
周民富的一句話,引起了軒然大波。站在院子裡的近百號人,無不驚歎,全都交頭接耳說着什麼。
楊郎中死了,他怎麼會死,別人昨天傍晚剛到的周家,今天一早就傳出了死亡的消息,說出去誰會相信?
當下,院子裡便有人問道:“周家的,你先起來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楊郎中是怎麼死的?”
周民富晃悠悠站起來,擦了擦淚水說道:“楊郎中是被女屍害死的,女屍昨晚到咱們村子裡來了!”
院子裡一片譁然,立刻就有人反問道:“你說楊郎中是被女屍咬死的,有什麼證據?”
“就是,昨晚楊郎中就住在你家,要是這件事真是女屍做的,爲什麼他死了,而你們周家的人還活着?”
“……”
樹大招風,周家斂財,原本有意無意得罪了村子裡不少人。這回周家遇到事,這些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
周民富本是個和善的人,他眯着眼,一臉痛苦的模樣搖了搖頭,隨即伸手將白布掀開說道:“大家請過來看。”
白布被拉開之後,楊郎中的上半身露了出來。他右邊的耳朵已經沒有了,原來的地方,露出血淋淋的一片。
血水順着臉頰,流到了他的脖子上。那裡有着兩個暗黑色的牙洞,像是被狗的獠牙咬過,但狗卻不能跳到那麼高的地方咬人的脖子。
看見這兩個牙洞,人羣中再一次爆發出驚呼聲。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否定了,楊郎中就是被女屍吸乾了血咬死的。
“現在怎麼辦,女屍已經到我們村子裡來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聲,周家院子裡一
下炸開了鍋,全都七嘴八舌說着,鬧得人心惶惶。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
這時候,村長陳水龍站出來維持秩序,等到全村人都安靜下來之後,他開口說道:“大家不要怕,昨晚楊郎中臨死之前將針插在了女屍頭頂的百會穴,封住了她的妖法,女屍逃走之後,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說完,村長打開楊郎中的藥箱,取出一塊插滿銀針的黑布,放到衆人眼前展示。
“這個,便是楊郎中獨家秘傳的鬼門十三針。”
聽村長陳水龍這麼一說,村民們稍微有些心安,疑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
陳水龍正聲道:“女屍一日不除,我們大王村一日不得安寧!現在她的妖法已經被封住,大家分散去找,把她捉回來火化,爲楊郎中報仇!”
“爲楊郎中報仇!”
“爲楊郎中報仇!”
“……”
楊郎中的名聲,早已傳播方圓百里。遠的不說,就我們大王村,至少有一半的人,曾經在他那裡看過病。
多數朱郎中不能根治的頑疾,找到楊郎中,十之八九藥到病除。再加上他爲人和善,醫者父母心。
因此,村裡很多人都感激他。
女屍的事情,別人不知道,我和二狗子可是知道的。趁着村長陳水龍鼓勵人心的時候,我和二狗子偷偷溜了出來。
臨走,我還聽見屋子裡傳來周小虎的咳嗽聲。他的咳嗽聲已經明顯減弱了許多。
出來之後,二狗子一邊走,一邊嘆氣說道:“這個楊郎中,真是可惜了。以前聽我媽說,他的醫術極高,能從閻王手裡奪人。”
點點頭,隨即皺眉問道:“二狗子,你說女屍爲什麼要跑去找他呢?”
二狗子苦着臉說:“不知道,這個問題恐怕要楊郎中自己活過來才能解答。”
還沒走到二狗子家,便有七八個村裡的叔伯,手上拿着東西,沿着村巷,從我們旁邊跑過,四處尋女屍去了。
我問二狗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搖了搖頭,說:“不用了。”轉身正要掏鑰匙開門,他突地愣住。
“柱子,你說女屍現在藏在哪兒最安全?”
想了想說道:“河裡?或者樹林裡?”
二狗子連連搖頭,看我的眼神中,射出兩道冰冷的寒光,“你再想想。”
倒吸一口涼氣,我瞬間明白了二狗子的意思,也想起了雲真道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你是說,在我家?”
二狗子點點頭,“不錯,就是你家。”
雲真道人曾經說過,我們家的房子修的方位不好,招陰。而且,現在除了我家之外,村子裡每家每戶都有人。
“柱子,你敢回去嗎?”
嚇了嚇,想起那隻死在後院的黑貓,我雙腿發軟,根本走不動路。
“不,不敢。”
心裡想着什麼,就直接說了出來,要是再讓我面對女屍,我是真的不敢。
在二狗子家呆到傍晚,村子裡也沒傳來消息,沒有人找到女屍,她失蹤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二狗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嗤笑一聲,問道:“姓錢的郎中
不是說他走後的第二天,周小虎必死嗎?怎麼,現在天都黑了,仍舊沒有動靜?”
二狗子話剛出口,外面便傳來了敲門聲。
“砰砰砰,砰砰砰。”
嚇了嚇,我看見他臉色一變,扯着嗓子吼道:“誰,大半夜的誰在外面?”
很快,外面傳來了陳水龍的聲音。
“是我,你二叔,快點出來開門。”
“大晚上的,他來幹什麼?”二狗子嘴裡說了句,下牀穿上鞋往外走,我一個人呆在屋裡害怕,便跟了出去。
“吱。”
打開門,陳水龍看見我便說道:“正好柱子也在,你們快跟我走。”
“等一等,去哪兒?”
陳水龍扭頭看了看左右,小聲說道:“剛纔,周民富的兒子周小虎斷了氣。”
我和二狗子對視一眼,面面相覷。二狗子強撐着顫聲問道:“他死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陳水龍嘆了口氣,看着二狗子說道:“你爸外出打工,一年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才能存點錢,你們跟我過去,哭一次喪,周民富每人給你們一萬。”
“呸!”
二狗子啐了一口,滿臉憤怒說道:“周小虎算什麼,我去給他哭喪?”
其實,要不是因爲女屍的事情,我跟二狗子在黃河上撈屍,一天也能掙幾百塊錢。
“唉,你這個娃子,不爲自己想,也要爲你爸找想啊,現在出去掙錢多不容易!”
最終,我和二狗子答應了陳水龍,跟着他一起到周小虎家去哭喪。
路上,二狗子問周小虎是怎麼死的,陳水龍說是因爲哮喘病。
我沒說話,心裡明白二狗子的意思,他就想看看錢郎中說的到底準不準。
來到周家,院子裡燈火通明,中央堆了一人多高的乾柴,擡頭看向廳堂,裡面放置了一具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
周民富站在棺材旁邊,眼裡流着淚,嗚聲哭着。
看見院子中央堆放的木柴,我心裡不禁生出了疑惑。
今天下午,聽周奶奶說,爲了防止楊郎中屍變,村裡人在河邊堆了木柴,把楊郎中的屍首火化了。
不知道,這周家院子裡堆放木柴,又是什麼意思?
以前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半夜到別人家裡去哭喪的,正常的喪事都是在白天舉行。
周小虎要是因爲哮喘病死的,爲什麼要半夜急着找人來哭喪,急着火化他的屍首?
看來,周小虎的死,絕對不簡單。
跪在蒲團上,我和二狗子大眼瞪小眼,都哭不出來,反倒想笑。後來,還是陳水龍到廚房拿了洋蔥,薰着眼睛才流了淚。
大概哭了一個小時,門外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看來,我還是回來晚了。”
回頭看,來人正是李元青,他終於回來了!沒有理會衆人的目光,他徑直走進廳堂,看了棺材一眼。
“李爺爺。”
“嗯。”
應了聲,他轉身便往外走。周民富一面讓人把我和二狗子扶起來,一面說道:“快,把棺材擡到院子裡燒掉。”
就在這時,棺材裡發出“咚咚”兩下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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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