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如雖然說得有她的道理,但阿曛卻並不能認同。
這算什麼,孩子明明是鳳漓的,跟他鳳泫一絲一毫的關係也沒有,憑什麼要以他鳳泫的孩子的名義才能活在這世上?
況且,她何時成了他的衛國夫人?真是不要臉!
胡月如走了之後,阿曛陷入沉思之中,抱了香雪在懷裡,遣走身邊隨侍的宮女,這才摸着香雪的頭,道:“香雪,你如今雖然不能出聲,但點頭搖頭總還是會的,你認同便點點頭,若不認同,便搖頭。我且問你,我們那夜遭凌非煙襲擊,阿漓他知不知道?”
香雪搖搖頭。
“是啊,他應該是不知道的。”阿曛想了想,又道:“京墨曾經跟我講過,要我不要喜歡阿漓,說他迴天界之後,便會迎娶凌非煙的,他在天界有沒有迎娶凌非煙?”
香雪望着阿曛,很鄭重其事搖了搖頭。
果然沒有。阿曛笑了,摸了摸香雪的頭,又問道:“凌非煙喜歡阿漓?”
香雪點點頭,轉而又搖搖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究竟喜歡還是不喜歡?”阿曛看不懂香雪的表情,只得放棄,道:“你說得對,不管凌非煙到底喜不喜歡阿漓,反正阿漓喜歡我就足夠了。”
香雪認真點了點頭。將阿曛逗樂了,她眼角有些溼潤,摸着香雪的毛,柔聲道:“我有了阿漓的孩子,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都要讓我們的孩子順順利利生下來,我拼盡所有也要保護好他,對不對?”
香雪點點頭,拿臉在阿曛手上蹭了蹭。
阿曛心情頓時開朗起來。
無論如何,她已沒有權利任性了,沒有權利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皇上駕到!”
殿外傳來一陣太監尖細嗓子的通傳聲。
來得真快!阿曛一震,抱着香雪站了起來,立在殿中,脊背挺得特別的直,就那麼冷靜望着大步邁進殿來的人。
鳳泫剛一進殿,見到一副視死如歸模樣的阿曛,微揚的脣角沉了下來,對跟隨身後進來的一衆侍從擺了擺手,衆人忙悄聲退了下去,殿中只剩下他和阿曛兩個,還有阿曛懷中抱着的香雪。
鳳泫凌厲黑眸掃向香雪。
感受到那目光殺氣太重,香雪打了個哆嗦,忙從阿曛懷中跳了下來,倏地鑽出了大殿,找京墨去了。
殿中真正只剩下兩人時,鳳泫踱步到阿曛面前,眸光沉得很,氣勢咄咄逼人,凌厲而霸道。
阿曛脊背挺得更直,她覺得自己不能在氣勢上輸掉,不然自己這接下來的日子,如何有能力保護好孩子?
“阿月來過了?”鳳泫緩緩開口,目光一直定在阿曛的臉上,不錯過她一絲一毫的情緒。
“是。”
鳳泫目光掃過阿曛腹部,定了定,擡眸對上她的雙眸,“想必阿月也跟你說了,衛國夫人的封號,你還滿意?”
“皇上說笑了。”阿曛冷笑道:“我堂堂鳳煌的皇后,什麼時候成了你大梁後宮的衛國夫人?你大可以公告天下,就說鳳煌的皇后被你劫到了大梁爲質,你直接向鳳煌宣戰就行了,何必拐彎抹角?你不敢向外透露我的身份,不敢讓人知曉我被你囚在這裡,是因爲你一直在害怕。”
鳳泫挑眉一笑,“阿曛以爲我在害怕什麼?”
“大梁建國不久,無論財力兵力都不及鳳煌,你自然怕大梁與鳳煌開戰,這仗一打,你這些年的基業就會毀於一旦,你說你怕什麼呢?”
鳳泫搖了搖頭,笑得雲淡風輕,“錯了。我大梁吞併了月徽和夜溯兩國,無論財力還是兵力,完全有能力與鳳煌抗衡,何況鳳煌與離國一仗打了近三年,損耗巨大,鳳煌此時與我大梁開戰絕對不是最佳時期。況且,有個消息,忘了告訴你。”
這話一落,阿曛心中一驚,莫不是關於鳳煌的?
他肯定不會好心告訴她好的消息,不過再壞的消息,只要關於鳳煌,關於阿漓,她都急需知道,因爲一直被他關在這個四四方方的宮殿裡,她沒有任何的信息來源,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見她眼底露出擔憂,鳳泫臉上的笑有些更甚,上前兩步,扶住阿曛的手臂,“你還是先坐到椅子上去,我再告訴你這個消息,否則你聽了之後倒在地上,我怕你腹中的孩子保不住。”
這廝這般講,是不是……
阿曛瞧着鳳泫的臉一瞬不瞬,想看看他的話究竟是真是假。渾身卻緊張得很,雙手不自主緊握成拳,莫不是阿漓出了什麼事?
任鳳泫扶着她走到椅子旁坐下,擡頭望着鳳泫,想看看他接下來究竟想講些什麼。
卻聽鳳泫笑着挑了挑眉,放開扶在她臂上的手,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兩人隔了一張圓桌。
鳳泫不急着講,摸過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自己飲了,又倒了一杯,遞到阿曛面前,“你渴不渴?先潤潤嗓子。”
阿曛搖頭。打死也不敢再喝這人遞過來的任何東西了,上次在船上,她就喝了一口他給的茶,一睡從船上睡到了這個囚她的宮裡。
見阿曛不喝,鳳泫舉着茶杯的手收了回來,遞到自己脣邊,再喝了一口,才笑道:“阿曛,我也是剛得到的消息,老五昨日已經向朱雀開戰了,此時鳳煌的大軍都已經壓在朱雀和越狄的邊境之上,看這陣仗,他怕是取了朱雀下一個便是收了越狄,這一仗打下去,也不知要多久。阿曛,”
鳳泫轉了轉手中的茶杯,挑眉睇着對面臉色漸漸蒼白的女子,“你覺得他還有精力滿世界來尋你麼?”
見阿曛不語,鳳泫繼續笑道:“你覺得此時此刻,我昭告天下,說鳳煌的皇后在我的後宮之中,老五是不是頓時變得腹背受敵?他到底是撤了朱雀和越狄的兵來跟我打一仗呢,還是對他的老婆孩子不管不顧,繼續跟朱雀和越狄打?你想看到這樣的局面麼?我倒是很好奇,如今這般情形之下,你如何選擇?阿曛。”
阿曛聽到這個消息,實在是難受得狠,渾身早已顫慄不止,被鳳泫這麼幾句話一激,她又心裡慪得不行,胸口一悶,便有酸水往上翻。
忙小跑着往淨室而去,剛一進淨室的門,便趴在水池邊狂吐了起來。
吐完,渾身乏力,站起來時有些頭暈,手臂被一隻大手扶住,鳳泫跟在她身後,聲音透過頭頂傳來:“反應這般大,我讓太醫再來一趟,開點藥吃吃。”
阿曛擦乾嘴角,手撐在牆壁上,儘量避開鳳泫,道,“不用了,我沒事。”
他的藥能隨便吃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