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發現我的身邊的確有人,卻不是我剛纔見過的那個女子,而是朝安。
“你醒了……”
“朝安,剛纔在這裡的除了你還有什麼人?”
“只有我一個人,”他默默地瞥了我一眼,“我之前來過又離開了,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來就不知道了。你別亂動,你的傷……”
“傷?是啊……我明明被他們打的半死,爲什麼沒有感覺到疼啊。”
我和朝安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那裡的對視着,他撇了撇嘴,伸出手將我按在那裡三下兩下扒光了我的上衣。他將纏繞在我身上的布條取下來,驚訝的表情彷彿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語棋,你的傷呢?”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身上,發現上面沒有絲毫受過傷的痕跡,我又用手碰了碰後背,發現也沒有絲毫痛感。
~
“是啊,我的傷呢?朝安,你是不是會法術啊。”
“我還想問你這個問題呢。”
“算了算了,總之小爺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雖然這麼說着,我卻又想到了方纔隱隱約約看到的那個女子,那樣真實的感覺,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語棋,你以後還是不要再逃跑了,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裡,其實只要你習慣了,就會發現這裡也沒什麼不好。最起碼這裡的都是人類……”
是啊,人類,在當年人界與妖魔的血戰之後,人界就由妖魔統領,妖魔更是像普通的人類一樣在人界生活。
這麼多年過去了,在妖魔的統治下,人們的生活比之前還要富足,也在這樣的安逸和富足中逐漸遺忘了那些屈辱與傷痛。雖然那些妖魔從來沒有殘害人類,可是大家的心裡還是存在着些許芥蒂。
“朝安,我留下來,和你們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朝安將我的話告訴了琳琅,三天後我便被放了出去。
琳琅以不知好歹的眼光打量着我默默從我身邊走過,而秀娘卻倚在走廊的柱子上笑的合不攏嘴。
“怎麼樣,我早就勸過你了吧,不聽師父言,吃虧在眼前。”
我沒好氣的看着她,“既然是這樣,當初爲什麼還要告訴我那個消息!”
“我想着萬一你小子運氣好,逃出去了呢?”
“親愛的師父呦,你就沒想過萬一我運氣好,被他們打死了呢?”
“沒想過,呵呵呵呵……”
“……”
天哪,對於以後要留下來的我,跟着這樣的師父真的靠譜嗎?
“師父,這個戲班子到底是什麼來頭,爲什麼這裡的人都是魔將榟風親自關照的?”
“關照?這裡只不過是一個相對自由的監獄而已。這裡的人都是當年抗擊妖魔,反抗妖魔的將士和修仙人士的後代。魔將榟風說,這是上一代的罪孽,他們死了,就由他們的後代承擔。於是,他就將我們變成了戲子,最低賤,最卑微的戲子。”
“可是大家不都很安於妖魔的統治和生活嗎?”
“這個世上有人麻木,卻總有人清醒。有人安於這樣的生活,也總有人要反抗異族的統治和屈辱。魔將榟風不願殺人,這是能震懾他們的唯一的辦法。”
“師父,你就不恨嗎?”
“恨?該恨的應該是人類自己吧。世間的事必有因果,這現在的一切就是前人造孽的果。而且魔將榟風也不容易,他一直護着我們這些人,頂着妖魔界一些人的反對之聲的很大的壓力。再說了,不管是誰頂着正義之名,只要造了殺孽便就是錯,錯了就要有人來承擔後果。所以,我覺得沒什麼可恨的。”
“哈哈,真沒找到,師父這麼兇巴巴又彪悍的女子還能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來。”
“小子!找死是不是!”
我哈哈笑着躲開,心裡又起了幾分疑慮,這裡的人都是這樣的身份,那我呢?
“師父,那我呢?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師兄救下了你,正好被來戲班子的榟風瞧見。他看到你,臉色很奇怪,然後就讓你留在戲班子裡,和我們一樣,未經他的允許,不得離開戲班子裡。”
“誒?沒準兒我也是什麼名門之後呢!”
“沒錯沒錯,你是我的徒弟。正是我這個紅角之後。”
“……”
“徒弟,反正也逃不出去,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留下來。你還這麼小,與其在沒有能力的時候反抗吃虧,還不如在以後尋找機會離開。你這麼聰敏,我說的,你一定懂對吧。”
我點點頭,秀娘這個師父雖然不靠譜,但話卻沒錯,與其白費力氣的一次次逃跑,還不如以後有機會再離開。況且朝安也說了,這裡也沒什麼不好。
每天的生活依舊,程爺還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氣,對大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厲,與以往不同的是,我總會找些事情氣氣他,看着他揮着鞭子和煙桿直跳腳的樣子和大家一起偷偷的樂。
在菱紗那裡學習唱功,我也總算是認真了些,不管怎麼說,都不能給秀娘那個不靠譜的師父丟臉。
琳琅還是那個陰不陰,陽不陽的樣子,他的心情和臉色如天氣一般,我從來摸不準他下一刻的心情會是什麼樣子。
而我,每晚還是做着那些奇怪的夢,在夢裡追尋着那個一直在我夢裡出現的女子,追尋着她的樣子。但每次卻總是看不清楚,明明近在眼前,卻有千萬層薄霧籠罩着,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