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時打開的殿門,伴隨着一聲聲的辱罵和質問,所有的一切都讓桐月汐猝不及防。
所有的思緒好像就定格在聽見母親的聲音和皇上陰笑的聲音。
“小浪蹄子,告訴我,你是誰。”
桐月汐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又很快側過頭出神。
“啪”一聲脆響,毫不留情地掌摑讓桐月汐再一次將目光看向了女子。
“說,你是誰。”女子拔高了音調,眼中跳躍着不知因何而起的喜悅。
我是誰。
我是誰……
你們一日日地困着我,一日日地告訴我,我是一隻牲畜。難道我就真的是牲畜了嗎。
我們母女都被你們玩在股掌之中,你們是不是覺得很高興。
桐月汐陰惻惻地笑出了聲,將嘴中溢出的鮮血猛地吐向了面前的女子,猛地將她撲倒,毫不客氣地啃噬着她的喉嚨。
濺出的鮮血將她裝扮得陰森無比,眼中的兇光宛如野獸,令人害怕。
你們不是要我是一頭牲畜嗎。那麼,我就是那一頭狼,我要咬斷你們所有人的喉嚨。
死去的嬤嬤睜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一個已經被餓了五日的女子爲何會有如此大的力氣,更沒有想到,她出手便是殺招。
當要來提取桐月汐出宮的宮女再一次踏入殿中,正啃着人肉的桐月汐斜着眼看了她一眼,將血水飲盡。
宮女們驚慌失措地大喊着逃命,而後至的御林軍也被殿中的景象給驚得退縮不已,見她沒有攻擊他們,才大着膽子圍住他,等着皇上的吩咐。
桐月汐幽幽地環顧了一眼,輕輕地開了口,“我好餓,好渴。”
如同阿鼻地獄的景象,全身是血的女子散亂着髮絲,看向每一個人的眼睛。
“喏……”一個御林軍被看得汗毛盡起,匆忙從懷中掏出半塊乾糧拋了過去。
雖然被首領白了一眼,不過接住乾糧的桐月汐便突然變得不再那麼殺氣騰騰,衆人總算鬆了口氣。
桐月汐微微含住乾糧,咬了一小口,露出了開心的神色,好似一個得了玩具的孩子,盡顯純真。
匆忙趕來的皇上看着滿室的荒唐,深吸了一口氣,“桐月汐,你可知道殺人是死罪。”
“啊嗚。”有點類似於小狼崽的聲音自桐月汐口中傾斜而出,無辜的眼神定定地看着皇上。
皇上皺了皺眉,不知桐月汐究竟是僞裝還是如何。
桐月汐用手腕蹭了蹭自己的臉龐,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很快便蜷成一團睡着了去。
“來人,先將她收拾乾淨。醒了再告訴我。”皇上見她睡着之後便低聲吩咐了一句,帶着滿腔的懷疑離開了宮殿。
安心地睡了一覺醒來,桐月汐看着身上乾淨的衣物和桌上豐盛的食物,咧嘴一笑,當即撲到了桌邊抓起雞腿便吃了起來。
隔着簾子在後面觀察的皇上皺了皺眉,撩開了簾子,“桐月汐,你在玩什麼把戲。”
桐月汐茫然地看着他,蹦跳着跑到他的跟前,笑呵呵地將啃了幾口的雞腿舉到他的面前。
“你。”皇上咬牙切齒地發出了一個音節,卻見她示好地蹭着自己的小腿,然後又將雞腿遞給自己。
“你是要我吃。”皇上這才反應過來,見她點頭才猶豫地接過。
桐月汐又用腦袋蹭了蹭皇上的小腿,彷彿在討要什麼東西。
皇上皺着眉頭看向身邊的宮人。
侍衛皺了皺眉,猶豫地開了口,“皇上,您試試揉一下她的頭。”
皇上顫巍巍地伸出手往她腦袋上揉了幾下,桐月汐頓時眯起了眼睛發出了呼嚕般的聲音。
“倒是挺乖的。”皇上哭笑不得地看着侍衛。
侍衛也覺得有些無奈,可是世間千奇百怪之事衆多,只不過遇上沒遇上罷了。
“該換回來了。”皇上一邊用雞腿喂着桐月汐,一邊對着侍衛吩咐了一句。
侍衛瞪大了眼睛,“皇上,雪月姑娘現在這般模樣……還回來未免……”
“你連朕的話都不聽了。”皇上冷冷地笑着,想着將來的事一定很有趣,“真不知道文宣會怎麼飼養這頭小狼啊……”
皇上陰笑着俯下身,挑起她的下巴,卻見她的目光只是集中在雞腿之上,完全無視了他。
翌日,皇宮外轎子交叉而過,桐月汐被送回了教坊司中。
當簾子放下,蜷在轎子中的桐月汐放鬆了身子,緩緩地伸了一個懶腰。
皇上啊皇上,你不是要看一場好戲嘛……我便演給你看。
當她回到教坊司的後院,轎伕相繼離開之後,許久都沒有人來掀開簾子,桐月汐皺了皺眉,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不過又生怕有皇上的人盯着,便裝成小狼的樣子,緩緩地撩開了簾子,跳了出去。
站在二樓的鵑姐和楚越同時皺了下眉,“這是怎麼回事。”
“感覺每一次進宮,都有些不對勁啊……”鵑姐咬着嘴脣,仔細地看着正在後院尋找躲避之處的桐月汐。
楚越點了下頭,“讓墨香和沁硯過來。”
“是。”鵑姐點了下頭,帶着她們兩人過來。
這幾日,桐月汐時不時發瘋,將衆人或罵或打,全然不像當初待人的模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連熊權和項之恆都被她的突然發難給驚到,幾日未曾前來。
墨香和沁硯也是寒了心,與楚越和鵑姐說過之後便不再陪着桐月汐。
楚越趁着兩人沒有來,匆匆下了樓去找桐月汐。
“啊嗚。”似狼嘯的聲音將楚越弄得一驚,急忙將她從柱子後拉出來。
“你在搞什麼鬼。”楚越不悅地吼了起來,卻見她咬着牙齒裂開了嘴,好似要咬人一般,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桐月汐眼珠子一轉,猛地撲向了楚越。
楚越一個不備被撲倒在地,正要發飆,卻聽聞耳邊傳來了桐月汐的聲音,“小心有耳目。其他事稍後再詳談。”
楚越一愣,桐月汐已經張開嘴啃上了他的肩頭,驚慌失措地開口,“鬆嘴。”
“楚公子。”鵑姐聽見他的聲音,頓時從二樓跳了下來,一掌將桐月汐拍開。
桐月汐打了個滾,又要撲來,鵑姐只得取過繩子將她捆住,這才命人扛回了屋中。
楚越揉着肩膀站在原地,細細地觀察着教坊司的四周,忽然吹響了口哨。
幾十道身影不知從何處涌出,隨後打鬥聲頓時響起。
楚越冷笑了一下,丟下滅口二字之後大步離開。
被捆回屋中的桐月汐早已恢復了原本清明的模樣,閉目養神。
“究竟怎麼回事。”楚越一進屋便開口詢問。
桐月汐睜開了眼睛,幽幽地嘆了口氣,“先將這繩子鬆了。”
鵑姐本來還在猶豫,見楚越點頭之後纔將她鬆開,鬆綁時觸碰到了她的手腕,目光一凝,“怎麼瘦成這樣了。”
“什麼意思。”楚越不解,出聲詢問。
鵑姐直起身上下打量着桐月汐,又伸出手去捏她的肩膀與腰間,隨後纔將目光又轉回到了她的臉上。
原本瑩潤的臉龐此時透着如同死氣的灰沉,顯得眼睛大而無神。
“你究竟是誰。”鵑姐厲聲詢問,而墨香和沁硯也圍了過來,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們都坐下吧。”桐月汐揉了揉太陽穴,有些脫力地支着腦袋。
楚越撩開衣襬坐下,讓其餘三人也圍桌而坐,腦子裡已經大致猜出了幾分。
面前這個的確是桐月汐不假,而前幾日在這教坊司中的絕對是冒牌貨,只是自己一時大意了,只當是桐月汐翅膀硬了便眼中無人。
可是這幾日她究竟遇到了什麼。怎麼臉色竟然差成這樣。
桐月汐精神並不是很好,說話也有些斷斷續續,儘量放緩了語速讓幾人明白她的意思。
“皇上……怎麼會如此荒唐。”聽完敘述,鵑姐頓時拍桌而起,連楚越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了上來。
桐月汐搖了搖頭,“楚公子,今日你將皇上派來的人出去,可想好明日怎麼交代。”
“放心吧。這個事交給我處理便是。你日後打算怎麼辦。”對於桐月汐,楚越也說不清究竟是把她當作是二皇子手中的棋子還是什麼,但是總覺得她這幾日所受的苦似乎有些令人心疼了。
“打算演好一頭小狼崽子。”桐月汐的目光中是一往無前的堅定。
“那我們可以幫你什麼。”墨香和沁硯匆匆開了口,似乎對於這個荒誕的皇上也是充滿了殺意。
“陪我演好這場戲。”桐月汐對着兩人露出了抱歉的神情。
“對我們使壞的並不是姑娘你,姑娘無需介懷。只是若是日後有機會將她逮住,可還記得讓我們揍回來便是。”沁硯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情緒,而墨香也點了點頭。
桐月汐淺淺一笑,看向楚越,殺意也是畢露無遺,“楚公子,二皇子是想當上皇上不假吧。”
楚越愣了一下,沒想到桐月汐突然將這件事就這樣說了出來,不知該如何作答。
“放心吧。我會助二皇子一臂之力的。”桐月汐低低一笑,靜靜地看着楚越。
她可不介意輔佐二皇子登上皇位,然後再將他狠狠地碾在腳下。一石二鳥不是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