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星期五下午，軒不得不回‘家’了，聞道和志航早早包車走了，只留下軒孤獨地漫步在楓葉林小道……
現在應該是深秋了，遠處的夕陽痛苦地哀嚎着……雖然他每天早晨可以再次升起，但是每天黃昏也要痛苦的哀嚎，最終消失在那黑暗的深淵，也不知道太陽在那黑暗的海洋經歷了什麼？就像普羅米修斯，希臘神話中造福人間的神。盜取天火帶到人間，並傳授給人類多種手藝，觸怒了宙斯，被鎖在高加索山崖，每一天都受身體上的神鷹的啄食……
一片血紅的楓葉悄悄地飄在軒的肩頭上，在軒的眼前隨風飛舞，在落地的一刻，軒輕輕地用右手接住了那片落地的葉子……
血紅的楓葉？當軒想得正入神時，左眼又開始刺痛……軒情不自禁用左手接住了按住自己的左眼……右眼則靜靜地看着那片血紅的楓葉出神……血嗎？
良久，暗淡的左眼一點一點地變亮起來……
夕陽一點一點從臺階上退下來，天邊的晚霞褪得只剩下虛無的輪廓時，軒站在楓葉林後方的陰影裡。
軒放下了左手，睜開了蒼白的左眼，一副一切如常的樣子走下那似乎永遠走不下去的臺階。
突然，悅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的楓葉林，軒想：“誰會打電話給我呢？”
等軒拿出手機，上面顯示的是個陌生的詞彙：家……
軒想按掉，但是想了又想，還是接了……
“什麼事？”一聲陌生的口吻把手機那頭的熱情澆熄，但是軒的母親依然熱情地說：“軒兒，早點回來哦，有個驚喜給你！”電話那頭的激動，軒還是能感受得到的。
突然，手機那頭傳來一聲男的聲音……“是誰？不是父親的……那，是誰的聲音？”軒壓抑心中的疑惑，說：“哦，我正在坐車，等下就回來。”說完，就掛了。
軒的家裡，軒母的聲音：“看，軒兒已經變得這麼冷漠了，這次找你回來，應該沒錯的。”軒母的聲音中充滿了
無奈，但是看到眼前的這位高大英俊的男子，心裡又充滿了希望。
“爲了軒，你特意去了了西南大學找我。”這位男子英俊的男子眉毛有點彆扭，接着說：“希望經過這次後，軒會接受你們的關心……”
車上，軒再次遇上了韻和靈星，雖然軒和她們並不熟悉，但是軒知道，車上韻旁邊那些人都是自己班級的同學，但是軒的冷漠和內向，是絕對不會和她們打招呼的……
軒就在離她們最遠的車頭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旁邊則是一個穿着整潔西服，車票要發票的某間公司的業務員吧？
雖然這位業務員應該才30歲左右，但是雙眼已經被生活磨去了神采，剩下一雙有點狡黠的雙瞳。
軒閉上眼睛睡着了，慢慢地等待車停……“在電話那頭的男子究竟是誰呢？”軒就帶着這個疑問在腦海裡搜索着這個聲音。
車停了，軒睜開眼睛，但是這不是於林，是楓葉市南站，靈星帶着一羣女的人從後面慢慢的走出來，臨走前，對正在發呆的韻開玩笑地說了聲：“加油。”說完馬上夾着尾巴走人……
走到軒的旁邊，靈星總是能感覺到旁邊的空氣是凝固的……就在落車的一瞬間，靈星迴頭望了一望軒，靈星水靈靈的星瞳與軒那不屑的眼神相聚。
“什麼呀？有什麼了不起？”靈星只能帶着一絲憤怒落地了了。
車繼續開着，軒也在旅途中，韻也在旅途中，住在同一棟大廈……等下他們會怎樣？繼續沒有語言還是……
車，寂靜無聲。
車外的城市夜景帶着繽紛的色彩跳躍着。
突然，哪一種劇痛又從軒的左眼傳至大腦，軒閉上的左眼，“眼睛一定出了什麼問題，或許我會瞎呢？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不過在我看不到這個世界前，能不能留下韻的印象呢？雖然……”
車停了，於林鐘樓的鐘聲剛剛響徹這個只有6萬人口而且可以用2個小時步行走完的小鎮。
“6點？”軒轉過頭
看着韻。
韻驚訝地擡起白皙的臉孔，與軒的眼睛相匯。“怎麼了？”韻心裡有點莫名的緊張？還是心動？“雖然軒不是自己喜歡的那種英俊帥氣，活潑開朗的類型，但是軒的眼神，怎麼看着選那種迷離的眼神就有一絲感覺呢？”
軒走了過來，“不介意，一起走吧？”
韻愣然地點了點頭“嗯。”
軒走了，韻跟在身後。
“你的眼睛總是那麼朦朧？”韻在軒的身後發問。
“朦朧嗎？”軒微仰着頭，這次他的眼神寂寞得令人心傷，幽黑的眸底彷彿有一絲摸不透，觸不着的迷霧。
“就是這種眼神。”韻望着軒的眼神，驚訝地喊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呼喊，但是那層迷霧，韻的心底微微顫動了幾下。
良久，軒寧靜地笑了笑：“你不是要回家嗎？你的父母還在家門口等你回去開飯呢？”說着就擡起右腳，走了。
韻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說：“原來你還會笑呢？”
“怎麼？難道你碰到這種快樂事情不會笑嗎？”軒悽美的語氣中有一絲玩笑的意味。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明明很在意，但卻又不屑，真搞不懂你究竟是個什麼人？”
“搞不懂那就永遠不要懂啊。”
“……”韻現在才發現和軒說話，她也會像靈星那樣被軒氣炸的！不過韻還是能發現軒其實最像一個孩子，像孩子那樣可愛，像孩子那樣脆弱……
轉眼間，到了軒的家門口，軒終於肯回過頭來，認真地看着韻的眼睛。
透過一層迷離的水霧，韻看見了軒的眼眸深處還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情——愛，但是這種感情很快就轉變爲窒息的痛苦感，慘淡的光芒在軒的眼中無聲地流轉……
韻走了……等軒確定韻已經安全地走上上面的樓梯轉角處後，軒捂住了自己的左眼……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家門。
門漸漸向兩邊褪去，一邊光芒照亮了整間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