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醜聞風波在衆人的說說笑笑裡過去了。舒愨鵡琻當深夜的靜謐降臨寺廟時,其他人都安靜地睡去了,唯獨有一個人悽悽慘慘地跪在正殿佛像前的蒲團上,低聲哽咽,傷心不止。
不知過了多久,她身後傳來了殷洛的聲音:“這不是萱貞夫人嗎?怎麼還沒去歇着?”
跪在那蒲團上的正是唐宣貞。因爲想起之前被冤枉的事情,她久難成眠,便跑到佛像前來哀哭了。她緩緩起身,正欲飽含眼淚地向殷洛行禮時,殷洛伸手扶起了她,輕言細語地說道:“都知道你今天受了大委屈,就不必如此多禮了。”
“謝娘娘!”唐宣貞聲音略顯沙啞地說道。
“怎麼了?還在傷心呢?”殷洛拉着她的手,一併在蒲團上坐下了。
唐宣貞含淚垂眉,一副受盡萬般委屈的模樣低頭不語。殷洛帶着同情的口吻,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也真是委屈你了,遇着阿察娜那種妒婦,實在有些狠毒了!好在現下一切都明瞭,你也別再難過了。”
“多謝娘娘勸解,其實也說不上什麼難過不難過的,我就是一命苦的人……”語未完,她又低頭抹起眼淚珠子。
殷洛忙說道:“你哪裡是命苦之人,只不過遭了些不該遭的罪罷了。現下事情都清楚了,你家張大人不會再怪責於你的,你該好好打起精神來,跟張大人過日子纔是。自家丈夫能在身邊,這是件多好的事兒啊!快別哭了!”
說着,旁邊的瓶兒遞上一張絲帕給唐宣貞,輕言寬慰道:“宣貞夫人,您聽我家娘娘的勸吧!您再委屈,也有張大人給您做主不是?好好的,別哭了。”
唐宣貞輕聲抽泣了幾聲,晃了晃腦袋道:“娘娘不會明白,我在張府是不受歡迎的。那張顯楚對我不理不睬,像沒我這個人似的。”
“你與張大人相處沒多久,彼此還不夠了解,自然有些隔閡了。你再耐心些,好好伺候他,他總歸有懂你一份心的時候。你現下這樣也算不得什麼苦,你再瞧瞧我,頂着個徒有虛名的太妃頭銜除了出門炫耀炫耀,還能有什麼用處?”
“太妃身份不同……”
“有什麼不同的?”殷洛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先皇去了,我落得一個不能改嫁之身,與你相比,誰更慘?自家丈夫好好地在身邊,那就是最大的幸事了!你千萬別太抱怨了,知道嗎?”
唐宣貞含淚點了點頭道:“多謝娘娘指點。”
“唉!”殷洛又嘆了一口氣道,“女人一輩子就想找個踏實的依靠,不是嗎?依靠在,什麼都好,要是依靠沒了那才最讓人傷心呢!就拿幽王府那位側妃來說,萬一幽王爺真的出事兒了,那她和她肚子的孩子往後靠誰呢?”
“王爺?”唐宣貞如被針扎,猛地擡頭愕然問道,“王爺出事了?出什麼事兒了?”
“唉,你看我這張嘴,一心想勸你卻把不該說的話都說了。”
“娘娘,”唐宣貞着急地拉着她問道,“您剛纔說幽王爺會出事兒?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啊?”
殷洛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這事兒尚且沒證實,不好說開了。我單單是聽我京城裡的朋友說起,幽王爺原本該往汴京城去面聖的,可不知爲何至今都沒到京城,據說他半路給人伏擊了,現下都下落不明呢!”
“什麼?”唐宣貞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別嚷太大聲兒了!”殷洛一臉慎重地摁了摁她的手背說道,“不過是下落不明而已,幽王爺福大命大,沒準過幾天又出現了呢!話說回來,你也別太傷心了,知道了嗎?夜裡風寒,大殿裡冷颼颼的,趕緊回去歇着吧!”
唐宣貞的瞳孔裡滿是驚訝和茫然,敷衍地跟殷洛道了個別後,又坐在蒲團上發起了神來。
殷洛和瓶兒離開了大殿,往後院禪房而去。瓶兒回頭往射出燈光的大殿門口看了一眼,說道:“娘娘,您覺着她會告訴那位側妃娘娘嗎?”
“興許會,興許不會,不過趙元胤失蹤的事兒瞞不了多久,樑兮兮遲早會知道的。”殷洛一臉淡然的微笑說道。
“那個唐宣貞看來對王爺用情頗深,一聽說王爺出事兒了,臉色都變了。”
“用情深又如何?到頭來人家幽王爺根本不理。”
“今晚那阿察娜可真給自己挖了個好坑吶!”瓶兒一臉不屑地笑道。
“哼,”殷洛臉上掃過一絲冷漠道,“那個蠢婦也太過囂張了!她以爲她還是在汴京城嗎?讓胡娘設了那麼拙劣的一個圈套,漏洞百出又遇上樑兮兮那精明狡猾的,她不往坑裡跳誰跳去?蠢得可笑!”
瓶兒點頭笑道:“的確蠢啊!她那點小伎倆怎麼能與娘娘大智慧相比呢?奴婢估摸着,到現下爲止幽王府的人還沒查出到底是誰下的毒呢!”
“行了,”殷洛斜眼瞥了瞥瓶兒道,“這樣的事兒值得你拿出來炫耀嗎?”
“奴婢知道了,往後不會再提了。”
兩人步行繞過正殿,沿着通往後院的鵝暖石長道回院時,竟瞟見莊允嫺一襲黑色披風走在前面,似乎剛剛纔回來。殷洛望着莊允嫺的背影微微怔了一下,剛纔還愉悅的心情瞬間跌落了下去,一股惆悵猛然上了心頭。
莊允嫺應該是剛從寺廟外回來的。想也不用想,送她回來的人必定是冰殘,因爲裹着莊允嫺的那襲黑色披風正是之前冰殘穿着的。瞥見前面那一縷黑影,殷洛不禁輕嘆了一口氣。
“娘娘爲何嘆氣?是因爲瞧見那莊允嫺嗎?”瓶兒在旁問道。
“我是爲自己嘆氣,人家犯得着我嘆氣嗎?”
瓶兒往前瞄了一眼,不屑道:“她也得意了多久去!一旦幽王爺真的出事了,驚幽城那些餘黨便都只是喪家之犬了。皇上一準會另派新王來駐守,到時候,看那莊允嫺還怎麼仗着冰殘大人之勢囂張!”
殷洛停下腳步,側臉盯着瓶兒說道:“你記住了,我要對付的只是趙元胤,不是冰殘。就算趙元胤沒了,冰殘也未必會倒下,你明白嗎?”
瓶兒一臉不解地看着她說道:“娘娘,您太心軟了吧?您不對付冰殘大人,他不會感激您的。”
“把自己所愛的男人一腳踹下去,這樣你的心裡就會痛快了嗎?”殷洛輕輕搖頭道,“不,絕對不會只是痛快。痛快之後餘下的將會伴隨你殘生的寂寞和難受,我不想做那樣的人。”
“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細水長流,這四個字你往後就會明白的。”
第二天,禮佛茶會照舊依照章程進行。早上,一干人等剛在齋堂用過早飯正欲前往大殿時,冰殘匆匆趕到了。他是來跟殷洛交代昨晚那事兒的。
殷洛含笑道:“冰殘大人辦事果然神速,只是昨晚*便將事情查清楚了嗎?”
冰殘道:“昨晚胡娘已經認罪,說一切事情都是她謀劃實行的。她先是將吳恩聲擊暈劫走,跟着以mi藥餵食吳恩聲,使其一直昏迷。原本吳恩聲不會因爲mi藥嚴重成那樣,只因茶會推辭了兩天,她又不得不給吳恩生多餵食了兩天的mi藥,這才讓吳恩聲險些喪了命!”
殷洛背後的人立刻議論紛紛了起來。兮兮問道:“吳恩聲現下沒事了嗎?”
“性命無虞,但要恢復至少得一兩個月去了。”
“這麼說來,真是胡娘用箱子把吳恩聲運上山的?”
冰殘點頭道:“胡娘說,這一切都是她一個人謀劃並實施的。昨晚沐浴時,她故意在唐宣貞的沐浴湯水裡放了點mi香粉,使唐宣貞昏昏欲睡,不得不回房歇息。隨後,她尋了個藉口從大殿離開,將一直藏匿在阿史夫人房裡的吳恩聲搬到了唐宣貞房裡,分別給兩人灌下了酒,後來發生了什麼大家應該都清楚了。”
“真可惡啊!”
“心太歹毒了!爲什麼啊?”
“這種奴婢就該拖出去斬了!”
那些女眷們紛紛爲唐宣貞打起了抱不平。唯獨朵夏的眉心微微皺起,彷彿不太滿意這個結果。
“皆是胡娘所爲?”殷洛問了一句道。
“阿史阿察娜始終爭辯此事與她無關,她根本不知情,而胡娘卻一力攬下了這件事情。微塵以爲,胡娘護主心切,設計陷害也不足爲奇,所以已經將阿史阿察娜放回了府,予以警告,至於胡娘,微臣會依律處罰,不會輕饒。”朵夏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殷洛點點頭道:“但願她是真的不知情吧!好了,冰殘大人忙了*了,請回去歇着吧!此事,本宮會如實向皇上稟奏的,有勞了!”
“微臣先行告退了。”冰殘說完從旁邊侍衛手裡接過了一個用青色包袱皮裹着的小罐子,遞給了莊允嫺,然後才轉身離開了。兮兮好奇地湊過去笑問道:“是什麼呀,莊姐姐?冰帥還特意給你送來了,不會是什麼愛心早餐吧?”
女眷們都好奇地盯着莊允嫺和她手裡那罐東西,把她都盯得不好意思了。她忙笑道:“不過是一罐子桂花蜜罷了,不是什麼好東西。”
兮兮挑了挑眉毛笑問道:“又是冰帥給你釀的?”
莊允嫺低頭笑了笑,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吧。身旁一個女眷好不吃驚地問道:“應夫人啊,冰殘大人還會釀桂花蜜?喲,真的假的啊?”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着笑問了起來。
莊允嫺有些害羞了,還是兮兮替她“解圍”道:“別那麼大驚小怪啦!我們幽王府的冰帥何止會釀桂花蜜呀!什麼蘭州拉麪啦,蜜色琥珀核桃啦,荔枝冰花糕啦,什麼都會做呢!簡直就個廚神啊!”
“真的呀!”另一個女眷滿面驚訝道,“冰殘大人還會做這些?可真瞧不出來呀!側妃娘娘,您該不是哄我們玩的吧?”
“哄你們做什麼呀?只不過呢,冰帥的手藝不是人人都能嚐到的,除了我們莊姐姐之外。莊姐姐想吃什麼他能都弄出來,他可是我們莊姐姐官方指定唯一*廚神呢!”
“樑兮兮!”莊允嫺微微紅了臉,輕輕地拍了兮兮後背一下。旁邊的人全都笑了起來,且帶着羨慕的眼光看着莊允嫺。殷洛臉上僅僅掛着一絲淡淡的敷衍的笑容,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時辰不早了,往正殿去吧!”
這一天全是中規中矩的法事和授課,兮兮和雀靈又是在吃東西和聊天挺屍中度過的。第三天原本也是授課,但殷洛臨時改了主意,想着頭天大家都受驚了,便讓大家自由活動,晚上又吩咐掌院姑子辦了場花費不小的齋宴,一應費用都由她包了。
這天晚上,齋堂裡難得地熱鬧。寺廟裡除了逢年過節或者菩薩佛祖們的生日之外,很少能這麼熱鬧的。二三十個女人,齊聚一堂,賽得上五百隻嘰嘰喳喳的麻雀了。不少婦人都圍到兮兮身邊去,不是推薦自家閨女就是推薦自家侄女,也有人打聽年底那盛宴到底請了哪些王孫貴公子,甚至有人大膽暗示兮兮,是不是花錢就能買個頭名。
兮兮好容易打發了這些人,跟翠月攙着手走出齋堂消消食兒。她剛纔一邊說話一邊吃東西,不知不覺已經撐住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起閒話。翠月看了兮兮肚子一眼笑道:“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吧?總算是穩了。”
兮兮輕輕地撫了撫自己的小腹,滿心歡喜道:“嗯,過了,昭荀先生說沒什麼大礙了,可以放心地吃放心地玩了。”
“想好名字沒?別跟我似的,臨到頭兒了也只想起一個小名兒。”
“枕兒這小名兒多好呀!我喜歡!”
“好什麼啊?還不是因爲他睡不安生,夜夜啼哭,所以我家奶孃纔給我出了個主意,起了枕兒那麼個名字。”
“對了,”兮兮轉臉笑米米地看着翠月道,“枕兒的大名兒是祺祥取的吧?”
一提到祺祥,翠月愣了愣神,點頭道:“是啊,是上回他跟着來靜音寺時隨口取的。說起來,我還沒給他封紅包呢!”
“跟他客氣什麼啊!”兮兮擺擺手笑道,“指不定往後都是一家人了!”
“你說什麼呢?”
兮兮用胳膊撞了撞翠月,斜眼瞄着她笑問道:“翠月姐,其實……你沒想過再找個男人嫁了?”翠月笑道:“嫁什麼嫁啊?我現下過得不好嗎?拉扯枕兒長大才是正事兒!”
“可萬一你要是碰着個喜歡你的,你不打算打算嗎?”
“誰會喜歡我這麼一個拖兒帶女的?”翠月彷彿有了點疑心,盯着兮兮問道,“哎,你到底是想說什麼啊?是不是想介紹人給我?”
“沒有沒有,”兮兮忙笑着擺手道,“我就是想提醒你,萬一遇着個好男人,千萬別錯過了!”
“守着你自家那個好男人就行了,還操心起我來了?”
兩人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正殿外,轉角處,甘藍忽然閃了出來,差點撞上兩人。甘藍慌得連忙後退道:“娘娘,龍掌櫃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nbsp;“你怎麼沒去吃飯啊?”翠月問道。
“奴婢是來請宣貞小姐的。”
“她也沒去?”
“宣貞小姐一直在大殿裡誦經,不肯去齋堂。朵夏姨娘已經吩咐奴婢來請過兩回了,可她還是不肯去,奴婢只好回去跟朵夏姨娘回話了。”
“去吧。”
甘藍走後,兮兮和翠月去了大殿裡。剛踏進門,就聽見一陣陣節奏有序的木魚聲。唐宣貞果然端正地跪在蒲團上,一手敲着木魚,一手撥着佛祖,絲毫沒察覺到背後的動靜。
翠月望了她背影一眼,輕嘆了一口氣道:“只盼啊,她現下真的能安心靜養了。”
兮兮點點頭道:“乳孃說了,不叫她回張府去了,找個由頭讓她就留在寺裡靜養,卻不知道她自己是個什麼想法。”
“張賢楚那麼不喜歡她,還回去做什麼呢?要是我,倒不如留在這兒,何必去跟人家添堵呢?”
“走吧,翠月姐,別礙着人家唸經了。”
兮兮正想拉着翠月轉身離開時,木魚聲忽然停了。兩人回頭一看,唐宣貞正擱下了敲棍,緩緩起身。翠月忙衝她說道:“你繼續吧,我們這就走,不打擾你的。”
唐宣貞轉過身來看了兮兮一眼,緩步走近了她們。兮兮瞟了一眼她那沒什麼血色的臉問道:“有事?”
“虧你還能笑得出來!”唐宣貞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盯着兮兮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就不能笑了?”兮兮好不詫異地看着她問道。
唐宣貞冷冷一笑,輕輕搖頭道:“不愧是王府的側妃啊!就算出了再大的事兒也是盡力地想護着你,不讓你知道,省得你憂了心了!”
“宣貞,”翠月忙打圓場道,“我看你還是先去齋堂用飯吧!你臉色不太好,想必是沒睡好又沒吃東西,趕緊去吧!”
“罷了,翠月姐,我們走吧,不理她!”
兮兮正欲轉身時,唐宣貞在她背後冷冷地說道:“難道你真的不知道王爺沒有按時抵達京城嗎?”
兮兮邁出去的腳立刻收了回來,轉身驚訝地看着唐宣貞問道:“你怎麼知道?”
唐宣貞一臉嘲弄的表情說道:“你果然是不知道的!也對,你現下這身份,這身子,即便王爺真的出事兒了,冰殘大人也會瞞着你的。”
“宣貞,你說什麼呢?王爺能出什麼事兒啊?”翠月也有點心慌了。
“我聽別人說的,王爺沒有按時抵達京城,懷疑是被人伏擊了,到如今還下落不明,這事兒王府裡那兩位會不知道嗎?”
“什麼!”兮兮臉色頓時白了,心跳驟然加速,一臉愕然地看着唐宣貞問道,“你聽誰說的?”
“你要不信,回去問問府裡那位冰殘大人,看他怎麼說!”唐宣貞滿懷恨意地看着兮兮說道,“自家丈夫在外下落不明,而你倒還有心思在這兒說笑,我真懷疑你究竟是爲了王爺才留在王府的,還是爲了你那側妃的名分兒!”
兮兮知道唐宣貞恨她,即便說幾句謊話來刺激她也是有的,不應該輕易相信。可她這幾天正爲元胤一直沒有帶信給她而覺着不安。雖然昭荀跟她說,元胤是因爲在京城太忙了,無暇單獨寫信給她,只是隨寫給冰殘的信問候了一句,她也就信了,並未多加懷疑。不過此時聽見唐宣貞這般說辭,她心裡的天平徹底地歪了!
思維停頓了幾秒後,兮兮轉身往大殿外跑去。翠月嚇得不輕,慌忙追出去喊道:“兮兮,你慢點!你還懷着孩子呢!”
此刻的兮兮只想奔下山去找冰殘問個清楚,耳朵裡壓根兒聽不見翠月在喊她什麼。翠月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幸好來了個小尼姑,她忙攔下叮囑了幾句後,急急忙忙地追兮兮去了。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又偏偏是夜裡,月光半亮,還能將就着看看路。兮兮心急如焚,提起裙邊,儘量快地往山下而去。翠月追了上來,一把將她拽住勸道:“你別跑了!你要想知道,派個人下山去問不就行了嗎?天這麼黑,山路不好走,萬一摔了怎麼辦?你聽我的,我已經讓人去叫應夫人和馨兒了,再等等如何?”
兮兮掙開翠月的手,着急道:“我得親自去問冰帥才行!萬一他和莊
姐姐又合夥騙我呢?我就覺着奇怪,趙元胤臨走之前明明答應過我的,一到京城就給我飛鴿傳書的,可這都快半個月了,連個信兒都沒有!我就知道有事兒!”
“一準是有事兒忙啊!他去京城又不是遊山玩水,自然是有公事辦了!你再稍等等,等應夫人和馨兒來了再說,好不好?”
“不行,我等不了了!”兮兮說完轉身就跑了。
“兮兮!哎……怎麼不聽話呢?”翠月急得跺腳,只好又跟着追了去。她一邊追一邊勸兮兮道:“我們走行不行?別用跑的,好不好?姑奶奶,你慢點兒,旁邊可是懸崖啊!我的個天……我要會功夫,我都想把你打暈了!”
翠月就這麼心驚肉跳地一路追着兮兮跑到了山腳下,其實山腳離靜音寺並不遠,只是貴婦們都矯情,非得坐轎子上下來回。況且,兮兮一心想趕回去找冰殘問個清楚,所以自己跑了多遠,跑得有多快,自己完全沒感覺,倒是把後面的翠月累得夠嗆的,嚇得也夠嗆的。那一路山道又黑又陡,一邊還是懸崖,看兮兮在前面像只兔子似的跑着,看得她眼皮子就沒停過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