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寒看着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流過眼淚的夏耀北,一直保持着的淡然的情緒,終是受到了感染。
輕輕的用手扶上夏耀北的面頰,夏雨寒嘴角淺淺一鉤,“二哥,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一句話,戳破夏耀北所有的僞裝。
然後,所有人都看到堂堂七尺男兒痛哭的樣子。
嘉正帝和皇后來到榻邊,看着流淚的兄妹二人,也溼了雙眼。
“雨寒,當真沒救了嗎?蝶悠師傅也不行嗎?”
嘉正帝知道蝶悠,所以剛剛當太醫說出蝶悠的時候,他真的以爲,夏雨寒是有救的。可事實上呢,夏雨寒幾句平平淡淡的話,將所有的人希望擊的粉碎。
“父皇,雨寒自己非常清楚,自己時日無多,能撐到現在,只是爲了晟兒,我沒有盡到母親的職責,但我畢竟是一個母親……即使死,我也要看到晟兒,才能離開。”
說到這裡,夏雨寒臉上,又掛上了慈母的笑容,她抻出手,輕輕的將依偎在自己懷裡的晟兒,抱得更緊了些。
“娘要再次離開晟兒嗎?”
晟兒不太懂得大人們說的話,但他可能感覺到,他昨天才回來的娘,可能又要離開自己,他很喜歡自己的娘,所以他不希望娘離開,所以他要做些什麼。
“晟兒怕嗎,娘要離開。”
夏雨寒輕輕一笑,看着懷裡的小東西,輕聲的問道。
“晟兒怕的話,娘就不會離開對嗎?那麼晟兒怕吧,晟兒很怕,很怕娘再離開晟兒呢。”
小小的童聲撞擊着所有大人的心,尤其是皇后,她真的不知道,在夏雨寒離開後,她要怎麼跟晟兒說一切,他還這麼小,他才感受了一個晚上的母愛。
“晟兒不怕,就算娘離開了,晟兒也不能怕,因爲晟兒有皇爺爺,皇奶奶還有二舅,他們會替娘好好愛晟兒,替娘看着晟兒長大,活的好好的……”
夏雨寒的聲音帶着絲絲眷戀,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的,可是上天不給她再多的時間,任誰也無能爲力。
東曌這裡,夏雨寒的生命垂危,而北龍那裡,卻是翻了天。
北龍帝中風偏癱,國不可一日無主,既然北龍帝已然無力掌管國家,那麼六太子裴徹就應該迅速繼位。
裴徹在一羣老臣的諫言裡登基,然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那羣頑固的老臣逼着,再次出兵東曌,而理由,則是東曌太子妃禍亂北龍,當起兵伐之。
於是,在夏雨寒和夏耀北離開北龍的第五日,裴徹被迫出兵。
一路揮師南下,很快的,就來到了北龍和東曌的交界,邊城。
戰爭再起,嘉正帝雖想息事寧人,然裴徹有心卻敵不過一衆大臣,於是,戰爭的硝煙,再次燃燒在北龍和東曌的上空。
安定侯夏耀北受命出征,他很想反抗,他想用這些時間來陪自己時日無多的妹妹,可是夏雨寒卻勸他不要抗旨,於是夏耀北在千萬個不願中,接下了帥印。
“我接下了帥印,雨兒可放心了?”
這一日,夏耀北在朝堂之上接下了帥印,只因前一日夏雨寒不顧自己的身體,苦苦相勸。
夏雨寒看着榻邊,臉色明顯不爽的夏耀北,臉上淡淡一笑,說道:“放心,只要二哥出馬,北龍定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
夏耀北一聽,很正色的說道:“裴徹不是那麼無用的人,上一次他退兵降敵,怕是因爲你。”
夏耀北縱然有千萬個不願,可如今他已然受印,那麼他就會正視戰爭這個問題。
夏雨寒聽到夏耀北口中的裴徹二字,臉色明顯一暗。
如今夏耀北已然知道裴徹就是莊子魚,而莊子魚當初師出落櫻谷,他是夏家的人,當然知道落櫻谷是怎樣的一個存在,落櫻谷又意味着什麼,而且裴徹還有一個楚翀做軍師,他真的不知道,這一次,他的勝算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