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和惜惜當然不能成爲阻撓高青松和白楊的藉口。
只是直到最後，他們也沒在張小劍拎着的塑料袋中摳出一根香腸。
張小劍這個人除了特別有自知之明之外，某些時候還繼承了二姨的摳。
只是二姨的摳大多源於節省，張小劍的摳源於他人的心意。
比如他的原上司老王曾經給了他一千塊錢遣散費，後來看到他的蘭博基尼後痛心疾首，張小劍雖然後來還了他一千新錢，但原本的那一千塊錢遣散費現在還躺在他的抽匣裡，雖然沒裱起來，可也不打算動了。
今天嫂子送了他十斤香腸，這玩意雖然放不住早晚都得吃，但張小劍還是覺得，留給二姨多吃點更好。
更何況，這又不是買不到，買不着。
“明天我給你倆買一噸，一人半噸把你倆家門口堵了！”
張小劍放出豪言壯語後一溜煙的上了昨天停在了小區門前的奔馳SUV，關上車門，一腳油門就開向了申科。
申科今天會開各種會議。
項目恢復會議，人員結構會議，公司改革會議……當然這些會議都需要一些官職才能參加。
張小劍非常不喜歡參加這些類似的會議，但他知道參加這些會議的必要性。
而且閆詞建議他必須參加，一是要讓公司上下認識張小劍，明白張小劍未來在申科舉足輕重的地位。
二是在這些會議中的確有需要可能需要張小劍的臨場決策，閆詞的地位再高有很多問題也不敢拍板定下。
張小劍來到會議室時，早上的第一場會議進行到中途。
所有人起立表示尊重，他坐在了老高身邊，示意大家繼續。
周成福這時露出了一個看似善意的憨厚微笑，張小劍沒回應，一轉頭假裝沒看到。
只是剛別過頭向左側，又看到了目光看着他的柳眉。
柳眉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西服外套，鬢髮攏起紮了一個高馬尾，利落，幹練，配合她的淡妝以及柳葉般的眉毛，尤其在不笑時，特別冰山女神。
她的確沒笑，看着張小劍的眼神還有些怨念。
怨念不是恨，更接近於嗔怪，這種恰到好處的眼神，恰恰能激起男人心中的某些奇怪自得之意。
張小劍見識到了，暗歎了一聲厲害。
然後避過柳眉的眼神，在心裡告誡自己，這種女人有多遠離多遠。
這時，負責主持會議高管看向柳眉道：“剛纔我已經詳細了說了項目恢復各項事宜的意見，眉姐，公關這一塊您怎麼看？”
柳眉沒有站起來，對於點了她的名似乎也並不意外。
主持會議的人叫孫洲，是老高的人，言下之意，並不是真的要柳眉說她的看法，而是問公關這一塊，你幫不幫公司出力？
甚至更深一層，還可以理解爲，老高問柳眉，你是繼續選擇站在周成福身邊，還是願意回頭站在我和張小劍的身邊？
辦公室政治就是這樣，尤其是大公司的高層們，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實屬平常，背後下絆，刀刀見血也是常事。
柳眉沉默了片刻，擡起眼眸輕聲道：“公關的事我來負責吧。”
只是問她意見，她作爲還持有少量股份的小股東居然大包大攬說她來負責，這不是她想要替代公關部的小部長，而是站隊，明確的站隊。
當然沒有人會質疑柳眉的公關能力，她說她來負責，那麼之前因爲資金鍊斷裂而傳出各種負面的新聞都將會在明天消失，無論是工人，材料供應商，還是合作伙伴們，都會得到妥當的安撫。
最多一週，所有事情都會像沒發生過一樣，柳眉有這個能力，因爲很可能之前所有對申科的負面，也是她一手炮製的....
然後由她一手來消除，還有比她更適合做這件事的人嗎？
不得不說，老高的手段是真高。
而在柳眉說出這句話之後，周成福臉色一黑，高德仁理所當然面露和善笑容。
這一幕落在了很多人的眼裡，然後他們馬上目光轉向張小劍。
張小劍低着頭誰都沒有看，沉默不語，不喜不悲，不露聲色，看起來極爲高深莫測，讓人無法揣測他的真實想法。
但瞭解張小劍的閆詞知道，他的大老闆現在一定是在想‘今天中午吃什麼？’這類每一個人一生都要面臨無數次選擇的巨大難題。
大BOSS都這樣..
都這樣無聊..
果不其然，一分鐘之後，在會議室響起掌聲時，閆詞感覺到了褲兜裡手機的震動。
打開一看是張小劍發來的信息——青松說這附近有家日料不錯，中午你來一起吃。
閆詞——好嘞，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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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劍並不在意申科內部的還餘波未了的爭鬥。
他注資申科除了因爲高青松，當然也是真的很想做燈火闌珊這個項目。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項目，接近於慈善，又不同於慈善，但卻能幫助一部分當代負重前行的年輕人擁有一個家。
家對華夏人來說都有執念，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是多數普通人骨子裡就特渴望的事兒。
只是張小劍雖然喜歡這事兒，但總不能留在這天天干這件事，一是他不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能比專業人士乾的更好，二是相比做好人好事，他更喜歡享受生活，雖然好人好事他也會做...
而申科又並不像是劍行是他和老史一拍腦袋生出來的，已經進入了良好的運營軌跡之中。
申科有很多人和事是在未來無法掌控的。
張小劍之前並不知道自己需要一個人來監督燈火闌珊在申科良好的運營下去。
早上和閆詞聊過之後，他發現自己的確需要這樣一個人。
這個人應該是高青松或者白楊，因爲閆詞還要忙活基金會的事兒，其他人又實在信不着，而且高青松和白楊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但遇到表哥之後，張小劍覺得，好像表哥不錯啊，今天收了嫂子的昌珉香腸後，甚至還覺得嫂子也行啊..
因爲這件事不需要他們掌握多少專業知識，閆詞會留下一個小組專門負責這件事情從旁協助，關鍵在於要絕對信任，眼裡揉不得申科爛七八糟事情中的一粒沙子。
所以和閆詞聊過之後，吃完飯後張小劍和表哥說了這件事，送他回家順便給孩子買了禮物臨走時還拍了拍表哥的肩膀給了一個眼神。
自然而然，許志明在張小劍走後去開會琢磨中午到底吃什麼的時候，打開了自己老舊的筆記本，仔細看着閆詞早上給他發到郵箱裡的詳細文件。
“老許啊，你表弟幹什麼的啊，這變形金剛可不便宜啊，不得上千嘍？”
劉藝正坐在餐桌上，看着許奕辰一臉歡喜的擺弄着新玩具，又說了聲：“都上初中了，還這麼喜歡玩具。”
許志明插話道：“別說初中，三四十歲喜歡變形金剛的人也多了。”
劉藝一皺眉，對劉奕辰道：“玩差不多得了，補課的作業做完了嗎？”
劉奕辰很無奈，手裡掰着大黃蜂拿着炮的胳膊，怯怯道：“再玩一會嘛。”
“五分鐘。”
“嗯，最後五分鐘。”
再次約定，總是和孩子約定五分鐘後的劉藝一轉頭對老公道：“問你話呢，咋還不答呢？”
許志明看着屏幕裡的文件描述皺着眉頭。
眼前的這份計劃書叫燈火闌珊，宗旨和意義很是清楚明確。
只是看到無息貸款的時候，許志明覺得太扯淡，但仔細一看這其中的詳細運作手段，卻又有些驚呆。
任何一個可以得到無息貸款的購房者交付完首付之後，公司質押給銀行購房者所購買房子的全套房款，通過全套房款抵押的利息對衝購房者正常貸款所需的利息。
也就是說，公司拿資金先幫購房者全款買了房子，資金抵押在銀行裡的利息，吃掉購房者正常貸款所需要交付的利息，以製成無息貸款。
銀行當然樂的屁顛屁顛的會同意，因爲他們將得到了本來十年甚至二十年後才能還清的全套房款儲存在自己的銀行裡，直到購房者還款完畢，他們也代收完畢...
也就是說銀行成了收費站...
購房者得到了無息貸款，甚至政府指導價的最低房價。
公司卻需要大量的現金流質押給銀行做成這件事，這不有病嗎？
這是不是太理想化，太異想天開了？
許志明的腦袋裡想起了張小劍早餐時和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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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吧，你看完之後不要太驚訝，因爲這個項目本來就不是奔着賺錢去的，我需要你，是因爲我需要一個絕對信任的人，來看着公司所有人爲這件事在努力，不摻假，不造作，最重要的是不受賄賂。”
“所以呢，表哥你好好考慮一下，雖然這事兒看起來挺傻，但總歸還是能幫些人的，而且我的條件你也看到了，你的條件我也看到了，養孩子不容易我知道，幫我，也是幫你自己。”
一旁白楊還打岔：“不是，這臺詞怎麼跟TVB裡的反派似的？”
張小劍還笑罵：“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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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糾結中，怎麼看都覺得這事太扯的許志明這時被老婆又一嗓子拉回現實：“老許，我問你第三遍了，你表弟到底幹什麼的啊。”
看這份計劃書之前，許志明一定會如實回答，看完之後他覺得還是往後壓壓吧，就回道：“賣一手房的。”
而沒過多久，已經散會只剩幾人的會議室中，許志明口中賣一手房的張小劍正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幾人陳述事實：“我就是最大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