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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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佩弗利爾感覺自己像掉進了一個萬花筒,他無法形容自己此一刻心情的複雜。他必須花很大的力氣才能鎮定住自己,當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面前坐着霍格沃茲1991年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奇洛——僅僅是奇洛,他仍舊需要遠超出尋常的自制能力,以冷靜地思考眼下被擺到自己面前的各種情況,並且應對身邊兩個最謹慎精細、同時還是攝神取念術大師的人。

他們,奇洛、斯內普,還有哈利·佩弗利爾自己,被鄧布利多安置在三張舒適的單人小沙發上。銀髮藍眸的校長還向他們提供了很美味的紅茶、口味豐富的華夫餅乾和杏仁芝士薄脆,當然,作爲通信口令的“特濃咖啡口味的提拉米蘇”,則是今晚甜點的主打。哈利不是特別驚訝地看到鄧布利多把通常意義上的早餐食品也加入進來——相反,這一次,他非常配合地接受了校長的推薦;而因爲這個順從,他得到了魔藥課教授一記惡狠狠的眼刀。

但哈利·佩弗利爾並不在意。他的頭腦更多地被奇洛佔據了。僅僅是奇洛——他又一次提醒自己。儘管此刻他的額頭上已經不存在那枚在相當多情況下可以用作“警報器”的罪惡的傷疤,他依然可以輕易地判斷出此刻的奇洛沒有和湯姆·裡德爾混在一起。

因爲眼前的現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並沒有像通常那樣圍着他的紫色頭巾,而是戴了一頂相當可愛的阿拉伯式繡花小圓帽……雖然這依舊和他的一身打扮非常不相配,但帽子小巧精緻,下面除了薄薄的一層頭髮藏不住任何東西。

這並不特別令人驚訝——哈利·佩弗利爾真的很容易理解奇洛,或者伏地魔本人不願意太過頻繁地在鄧布利多眼皮子底下晃悠的心情。尤其像今天這種非常私密性質的會談,可是比充滿新老學生的禮堂大廳要危險得多了。一旦發生什麼意外,鄧布利多絕對不會介意校長室裡那些珍貴的銀器或者其他值錢的東西。倒不是說他會在任何時候輕易放過湯姆·裡德爾,但是如果真的動上手,鄧布利多至少會分心顧慮學生們的安全。奇洛可以在腦袋後面黏着黑魔王在霍格沃茲招搖過市,也可以帶着伏地魔光明正大地旁聽教師們關於保護魔法石的計劃,但他絕對不可能冒險頭頂着依舊虛弱的伏地魔而和鄧布利多處在僅有他們兩個人的私人空間,無論那是校長室或者城堡裡任何一間普通的房間。

而從另一個角度思考,奇洛也需要這樣的機會在鄧布利多面前證明自己。雖然對所聘任的教師鄧布利多無一例外地表示出自己最大的信任,但誰都知道……或者說人們都相信,校長無所不知。鄧布利多是睿智的,他總是機敏而興趣勃勃地觀察着巫師世界發生的一切,當然更不會忽視霍格沃茲;他總是擅長於從最微小的細節中發現聯繫,然後搶在所有人之前串聯起事實,全面瞭解真相和把握事態發展。伏地魔不會希望引起鄧布利多的懷疑,至少,不是過早地引起懷疑——雖然哈利·佩弗利爾猜想,他對利用奇洛成功地混入霍格沃茲這個點子一定非常自得,對偷取魔法石更是迫不及待。但能夠在阿爾巴尼亞的森林裡數年蟄伏,靠寄生在老鼠、蛇之類生物身上,奪取它們微弱的生命力苟延殘喘,直到遇到無意間漫遊到那裡的奇洛……伏地魔的耐心和堅忍不應該被低估。他也不會輕易地拋棄一個條件如此優良的附身對象,需要讓奇洛發揮更大的作用:不管是取得魔法石,還是進一步地研究他的死敵——哈利·波特。而這意味着,奇洛必須保持在鄧布利多跟前的信用。

飛天掃帚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哈利·佩弗利爾想。從進入校長室後鄧布利多的態度以及奇洛本人的反應,哈利不難猜測那把掃帚的失控與奇洛無關。事實上,這一次他也根本沒有把現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列入懷疑對象——無論如何,伏地魔眼下的首要目標是那塊魔法石,他不需要毫無希望地詛咒任何學生來引起注意製造麻煩,尤其當假如他這麼做很容易把哈利·波特也捲進去的時候。誰都知道,鄧布利多看重這個男孩——確切來說,是整個魔法世界都無比看重他們“活下來的男孩”——他毫無疑問是哈利·波特最大的保護人。如果哈利·波特遭遇到任何意外傷害,尤其是在霍格沃茲,鄧布利多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值得懷疑的對象。

而如果奇洛,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能夠幫助校長查找出施放詛咒的真兇,這不僅將強有力地證明他在自己專業方面的實力;更重要的是,他將藉此在鄧布利多面前重重落下一筆,成爲和校長站在同一陣營、能夠真正“保護”哈利·波特的人。

所以奇洛會在這件事上真正出力,千方百計弄清楚掃帚上詛咒的來龍去脈。在這件事上他會對鄧布利多毫無保留,哪怕在檢查過程中用出一些鄧布利多可能不知道的黑魔法——而那很有可能直接來自於黑魔王本人的教導。不過目前的狀況,似乎很適合向鄧布利多展示他在那一年的遊歷中學到了多少新的、與他課程內容相關的知識。

當然,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不會帶着湯姆·裡德爾——黑魔法防禦課的特殊性爲他提供了大量稀奇古怪的魔法生物……爲伏地魔附身提供了足夠多的對象。這會讓事情變得容易,也安全,不論是對奇洛自己還是對伏地魔。面對鄧布利多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這個白頭髮藍眼睛的老巫師有足夠的力量在他希望的時候看進人心底最深處,更不用提他那些用來輔助的各式各樣的小花招。奇洛必須一個人面對校長,而就他的頭腦和能力……以及湯姆·裡德爾有針對性的指導,他勉強還是能夠做到這些。

事實上,沒有黑魔王黏在後腦勺上的奇洛看起來要自信得多。而且他的結巴也不是那麼厲害了——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冷眼看着校長室裡奇洛向鄧布利多、斯內普還有自己給出有關掃帚上詛咒的分析說明,現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幾乎是完全順利地完成了他那一番長篇大論。當然,這完全可以解釋爲在自己專業領域方面的精深、熱情或是別的什麼因素。而且校長的存在向來給學生們(或者已經畢業的、曾經的學生們)安慰:儘管在其他人面前,奇洛依然是那個被狼人和吸血鬼嚇破了膽、整天疑神疑鬼結結巴巴的小可憐,但面對鄧布利多他完全有理由重新變得自信起來。

鄧布利多、斯內普很認真地聽奇洛說的每一個字。儘管在奇洛再一次詳細演示檢查詛咒用的黑魔法時,兩人都不由自主地表露出內心的震動,但他們沒有讓自己的吃驚和好奇打斷奇洛的言語動作。相對於他們,哈利·佩弗利爾的表情則保持了始終的平靜。然而,綠眸的魔法實踐課教授知道自己真正的感覺——他吃驚,遠比想象的更大;因爲他幾乎毫不費力地認出,奇洛引起幾人注意的那幾個黑魔法,正是當日路易斯·路易檢查馬沃羅·岡特的戒指時所使用的。

不,這麼說並不確切。仔細察看奇洛的動作,以及分辨冗長又複雜的咒語的發音,他發現兩者之間還是存在微妙的不同——就像自己前兩節魔法實踐課上教授給學生們的,奇洛的咒語更像是依據魔法原理、通過逆推組合形成。這樣的咒語雖然總體能夠達到預期的效果,但相比較那些原始的、明確針對黑魔法詛咒的檢測咒,發生作用的方式依然不夠直接,魔法效率也要低下一些。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毫不懷疑,如果此刻奇洛的這項工作交給自己的管家路易斯·路易來做的話會完成得更簡潔高效,僅僅因爲路易管家知道原本的檢測咒語而奇洛不……或者更精確地,伏地魔不。

哈利·佩弗利爾靜靜地看着奇洛,綠色眼睛裡神情異常複雜。僅僅幾個咒語,他比曾經所有的任何一刻都更瞭解伏地魔——這一點都不難推測,奇洛是從湯姆·裡德爾那裡學會了這些黑魔法咒語而這些咒語本身則是湯姆·裡德爾自己的學習研究成果。哈利·佩弗利爾知道里德爾花了比任何人都多得多的心思在黑魔法上,他研究黑魔法中最邪惡、最骯髒的那一部分——不是說有些黑魔法就不邪惡骯髒,魔法的性質更多掌握在使用者手裡,但是黑魔法總是更多地違反一般社會道德和人道主義精神——他也掌握了那些強有力的、巨大破壞性和毀滅性的黑魔法。然而,限於出身,限於湯姆·裡德爾最咬牙切齒、深惡痛絕的麻瓜血統和孤兒身份,他永遠無法接觸到魔法世界最高深的知識,即使成爲伏地魔也不能。那些匍匐於他腳下的食死徒只會吹捧和崇拜他的斯萊特林血統,而古老高傲的純血貴族世家更不會愚蠢到向黑魔王炫耀那些永遠只保存於家族內部的知識……事實上,哈利懷疑,在承認黑魔王斯萊特林血統的前提下他們根本不會懷疑伏地魔對這一部分知識的缺乏,就像他們不會去思考任何一個受邀出席上流社會小型晚宴的客人是否會使用刀叉餐具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一樣。

然而事實是,這種問題對伏地魔“有意義”。在霍格沃茲的七年,湯姆·裡德爾學會了優雅、高傲、不動聲色,以及一切斯萊特林形於外的貴族社交禮儀和言行技巧。他本身力量的強大和對知識的貪婪給這一切增加了分量,於是當他從人前消失了一段時間後,他可以用一個新的名字和一份精心製造的血統證明獲得人們的承認、追隨和崇拜。湯姆·裡德爾可以成功地扮演一位貴族,至少,一位來自於雖然已經沒落,但依舊值得尊敬的、古老的純血巫師世家的末裔;但也僅限於扮演——那些真正傳統的禮儀、高深的知識、貴族世家的教養和刻在骨血裡的驕傲,裡德爾永遠也無法觸碰進而傳承。伏地魔有一切似是而非的東西,以及強大的力量迷惑那些追隨者。然而一旦人們不再爲那些單純的力量迷惑,用冷靜的目光審視並用同樣冷靜的頭腦思考——哈利承認,這一點不比從不可饒恕咒底下逃脫來得簡單——但是,是的,他們能發現其中的不同。

伏地魔喜歡使用不可饒恕咒。他倚仗力量,用咒語解決一切。哈利·佩弗利爾猜想湯姆·裡德爾大約不知道三大不可饒恕咒發明至今還不足兩百年,或者,他即使知道這一點也並不在意。可是任何貴族,如果他們是真正的貴族懂得巫師傳統的話,他們總是避免使用過新的咒語,哪怕那些咒語代表了更大的力量——是的,他們崇拜力量,但單純的、□□裸的暴力永遠不符合貴族的美學。

只是,另一方面,裡德爾對黑魔法確實有非常罕見的天賦,他對魔法研究的精深程度令哈利·佩弗利爾不得不驚歎甚至佩服。即使在那個對黑魔法研究的禁制還沒有現在這樣強烈的時代,裡德爾也取得了非常驚人的成就。僅僅從一些零散在數本書籍中的黑魔法咒語就分析、研究、推導出效果與原始咒語接近的檢測咒是極其艱難的。這要求超強的魔法感受能力,對魔法本質精確的把握,以及非常高的數理和邏輯推演能力;除此以外,反覆的試驗調整也必不可少,而這個過程更是充滿了危險。但湯姆·裡德爾成功地跨越過這些,證明他確實是幾百年來最出色的黑巫師……尤其考慮到他的混血出身,他並非通過血統得到知識。

而能夠學會伏地魔的這些咒語併成功使用出來,奇洛,這個在衆人表現得膽孝神經質的年輕巫師,本身所具有的實力也是不可小視。哈利·佩弗利爾將思緒拉回到眼前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身上。他意識到自己對這位年輕的教授認識淺薄,從“曾經”直到今天進入校長室以前,他幾乎完全讓記憶和思維定式控制了自己的觀感:除了膽孝神經質,他唯一能夠比別人更多指出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特點是“後腦勺上黏着伏地魔”,而對奇洛本人,他幾乎一無所知。

哈利·佩弗利爾發現自己不能推託說他在霍格沃茲爲時尚短,或者奇洛極少與他往來。事實上,他和奇洛的交集同絕大部分學校教師一樣多:實踐課的準備,教師休息室裡的小茶話會,還有就是恰好都在禮堂的用餐。但這不妨礙他得到許多教師的新的信息,發現那些他在霍格沃茲三十餘年都沒有發現的小秘密,甚至鬼魂賓斯的戀愛史——這其實並不需要更多用心。他不瞭解奇洛,唯一的原因是他自己不去了解,當他希望避開湯姆·裡德爾……而不是從理智上真的認爲對於奇洛,已經沒有更多信息需要了解的時候。

但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都導致他對他眼下的同事、霍格沃茲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不合常理的不熟悉。甚至,就連奇洛的名字,他也是在鄧布利多幾次親切地稱呼後纔回想起是“奎里納斯”,而他原本不該對如此特別的名字缺少印象——羅馬神話中的戰神,萬神殿中僅次於朱庇特和瑪爾斯,佔據第三位的神靈。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會用神明的名字命名,他的名字一點不比西弗勒斯·斯內普缺乏特色。事實上,哈利突然意識到他們的姓名在構詞和讀音方面的特點出奇得相像;而如果確實如人們常說“人如其名”,奇洛的瘋子般的神經質和他投靠向黑暗方的爭議性,也和斯內普的嚴厲、好批評幾乎沒有差別。

他是個拉文克勞也說明了許多問題。“無可估量的智慧是一個人最大的財富”,拉文克勞在她的冠冕上鐫刻下這樣的句子。如果有巫師願意爲知識出賣靈魂,哈利·佩弗利爾不會懷疑他或她來自拉文克勞。湯姆·裡德爾知道怎麼去誘惑一個人;從單純的知識灌輸到是非善惡觀點的扭轉,拉文克勞甚至比斯萊特林更容易對伏地魔的種種觀念、說法心悅誠服然後誓死追隨,當他們首先拜伏在他對知識廣泛的涉獵和佔有之下。

而奇洛很聰明。他在他的學生時代無疑極其優秀,就像海格曾經告訴自己的,“腦子棒極了”;他在厄里斯魔鏡前神智清醒而冷靜的一席話,也說明了他的頭腦……至少在邏輯思維和概念表述的功能上是完全正常的。但在做一個典型的渴求知識的拉文克勞同時,他沒有在頭腦裡塞進同樣多的是非善惡觀點,至少,它們的存在沒有魔法那樣牢固深刻。因此伏地魔得以輕易地拔除了它們,代之以力量至上的“真理”。

人們總是錯誤地把“智慧”和“知識”等同起來……就像把真理和說話者的所謂實力聯繫起來一樣。“強權不等於真理”,這是事實;但“強權即真理”,這是更通常的現實——而伏地魔正充分地利用了這一點。

哈利·佩弗利爾心中對此苦笑。他想到曾經,人們同樣不是因爲伏地魔“認識”上的錯誤而背棄他、反抗他——人們反抗僅僅因爲恐懼,因爲不想遭遇死亡,因爲出生註定的血統無法逃避。巫師們永遠不會認爲區分血統是毫無必要的,就像力量第一、純血至上的觀念從來不會隨着某一個黑魔王的消亡而消失;在蓋勒特·格林德沃之前發生過多次高舉“純淨血統”旗幟的大清洗,而湯姆·馬沃羅·裡德爾的死亡顯然也不會成爲血統之爭的終結。儘管戰後,兩次,所有人都用各種方式、竭力從源頭分析說明他最終的失敗,但事實上幾乎沒有人瞭解他失敗的真正原因,就像沒有人知道他痛恨麻瓜、乃至以此挑起戰爭的真正原因一樣。人們嚴厲譴責和絕不原諒食死徒殺人放火的惡行,因爲曾經的食死徒身份,他們在恢復光明方的間諜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名譽上百般刁難,但對於多洛雷斯·烏姆裡奇這種公然宣稱泥巴種和背叛的純血統一樣可惡,而且應該將兩者都□□甚至從魔法世界驅離的人,事後竟然也沒有被更多指責和審查——“戰爭的非常時期”,他至今清楚地記得對魔法部在經過四年的調查後最終給出的說明,自己的回答是直接把發言稿揉成一團砸回發言人的臉上並從此離開魔法部。“巫師世界的救世主”僅僅幫他免除了如此舉動可能帶來的麻煩,而發表在《預言家日報》上的那篇說明沒有作一個字的修改。

即使在此世、現在,他同樣充分認識到,是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的絕對實力讓自己的“麻瓜愛好”雖然被人詬病,卻無法構成真正有力的攻擊。也正是因爲這絕對的實力,使得許多人、許多巫師在各種公開不公開的場合、用各種高明不高明的方式,向自己表達贊同、附和甚至效仿自己的行爲。而許多年輕人,尤其是一些德姆斯特朗的年輕的學生,更把培養“麻瓜愛好”當成了學習自己、向自己靠攏的切入點和最佳方式……完全的忽略重點和偏離他們應該走的正途。

哈利·佩弗利爾突然感覺腦子裡一陣刺痛——在驚醒的瞬間條件反射地把下午赫敏·格蘭傑衝進魔法實踐課教室,以及幻影移形到飛行課場地所看到第一眼的景象推了出去,他隨即意識到這是來自鄧布利多的攝神取念。藍眼睛的老巫師正用微微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哈利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更多的關心而不是試探警惕。與此同時,福克斯,金紅色的鳳凰突然從它的架子上振翅起飛,飛過屋子,然後重重地落到他的膝頭。

“那麼,結論是詛咒來自一個黑巫師?”他迅速調適了心情,輕輕撫摩着鳳凰,一邊冷靜發問。

“並不一定是黑巫師才懂得詛咒。”斯內普迅速地給予迴應,而奇洛也隨即補充,“最近霍格沃茲的訪客很多。”

“但沒有人需要詛咒一把飛天掃帚,尤其當上面載的是一個普通的一年級新生。”佩弗利爾在“普通”兩個字上面加重聲音,“如果是哈利·波特的掃帚出了問題,或許還更容易解釋一些。”

直白的說明讓他接到鄧布利多和斯內普各一記凌厲的眼光,奇洛則頓時露出十分緊張的表情。“可是佩弗利爾教授,經過檢查,掃帚上面的詛咒並不是針對某一個學生的……只是讓掃帚不聽使喚,任何人騎上去都一樣。”他深吸一口氣,“詛咒是在上升到空中後才施放的,考慮到這一時間和整個飛行課的進行,應該可以排除這次事故是針對哈利·波特的。”

“應該也可以排除是特別針對納威·隆巴頓的。”斯內普說,“理由正如佩弗利爾剛纔指出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一年級,非常普通。”

魔藥課教授在“普通”兩個字上的重音,被鄧布利多輕易地就忽略過去:“但這樣就意味着無法鎖定目標,甚至縮小範圍。”他端起加了大量糖和牛奶的紅茶喝了一大口,“奇洛教授的檢測魔咒只能告訴我們這個詛咒者至少達到的魔法水平,還有他精通黑魔法。不過,這兩條暫時沒什麼幫助……是的,在霍格沃茲最近有很多訪客的情況下。”

“但是評估團最多待到後天早上——如果情況只是像今天這樣,加上校董會又非常慷慨地表示會全面更新老舊的教具。”

對斯內普明顯的暗示,鄧布利多不是很贊同地掃了他一眼。“今天這樣的問題解決方法,對評估團來說已經相當好。畢竟,沒法證明究竟是誰做的,而且難得校董會願意把責任擔下來。”

“聽說,克勞奇先生和巴格曼先生是最早趕到飛行課場地的——當時他們就在禁林邊上,和海格一起查看他的那些變種弗洛伯毛蟲?”

這一次是哈利·佩弗利爾驚訝地看了奇洛一眼。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表情很平靜,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剛纔的這一句是比斯內普更直接和嚴重的指控,也完全沒有意識到鄧布利多已經在打算繞過這個棘手問題。哈利收到鄧布利多的目光,輕咳一聲,“克勞奇先生不會期望這次教學考查和評估中會出現任何問題。而巴格曼先生,我相信他絕對不可能允許任何針對飛天掃帚的不利行爲。”

“但總不可能是學生們留在掃帚上的各種咒語,在複雜的、難以言喻的相互作用下最終導致了這個效果?”斯內普冷笑,“如果是這樣,魔法理論又要有重大突破和修改了。”

“並不是說完全沒有可能,斯內普教授……考慮到詛咒的最終效果並不是那麼嚴重,沒有造成可怕的傷亡。”哈利撫摸着鳳凰的羽毛,語調中透出一絲漫不經心,“事實上,這就是我們目前要做的工作。”

斯內普不敢相信地向他瞪大眼:“你看到了奇洛教授剛纔的演示——那確實是詛咒,不是什麼半吊子的咒語疊加!”他皺緊眉頭,“學生們決計沒有這個能力。”

“我會和奇洛教授詳細探討這其中的可能。剛纔奇洛教授的檢測魔咒給了我啓發,而我懷疑通過咒語我們可以得到更多信息。”綠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意味難明的光芒,“還有,如果你同意的話,斯內普教授,我需要暫時離開實驗室三天。”

斯內普抿緊了嘴脣,黑色的眼睛只牢牢盯住佩弗利爾。但鄧布利多代替他開口:“我衷心地期待你們能得出有意義的成果,我的教授。”他隨即向大門方向眨了眨眼,“所以你們爲什麼不立刻開始呢?”

死死瞪視在奇洛以及佩弗利爾背後重新閉緊的大門,好一會兒,斯內普才霍然轉身,盯住重新開始往杯子里加牛奶和糖的鄧布利多。

“你怎麼敢——”他低聲咆哮着,“你怎麼敢,鄧布利多?!”

“我敢,因爲我能。”銀髮藍眸的校長微微笑起來,他抱住杯子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大口,“現在過來,西弗勒斯,我確信今晚在我放你去睡覺之前,我們需要好好地談一談。”

*注*

奎里納斯·奇洛(el):花了不少時間查奇洛的名字。如文中所說,是羅馬神話中的戰神名。,近似於(爭吵),暗示了他“有爭議性”;又近似於rel原意爲“松鼠”,在美國俚語中又有“瘋子、怪人”的含義——大部分網絡解釋是奇洛在緊張和口吃的時候像松鼠,但眉毛更傾向於“瘋子”這樣的含義,雖然我很懷疑羅琳自己都未必想得那麼清楚……